孔氏抱着顺顺,怎么哄也哄不好,她也伤心地哭起来,叨咕道:“造孽,造孽啊!都是大人造的孽,关我大孙子什么事,让我大孙子受这份罪。”
姜采月看着也心里难受,抱着寻儿凑过来,对顺顺说道:“顺儿,咱不哭了,没事了,你爹和爷爷都没事了,他们都出去了,什么事都没有了。”
顺顺在那里只顾哭,不听也不看。
姜采月没办法,看怀里的寻儿不哭了,反而呆呆在看着顺顺,好像对他大张着的嘴很好奇,对寻儿说道:“寻儿,哥哥哭了,你去哄哄哥哥,让他不要害怕好不好?”
寻儿脸上还挂着没干的泪痕,站起来到孔氏身边,扑到顺顺身上,抱着他说道:“顺哥不要哭了,寻儿给你好吃的好不好?”
顺顺还是咧着大嘴哭。
寻儿不会哄了,趴在他身上顺便玩起来,抠抠这儿抠抠那儿,抠来抠去摸到自己身上挂的玉坠儿,拿起来说道:“顺顺哥哥,你别哭了,你不哭我给你玩儿这个,这是我奶奶给我的……”
顺顺总算看了一眼,可是对那个吊坠兴趣却不大,看完之后继续哭。
寻儿不理他,在那里摆弄吊坠自说自话:“我奶奶长得可丑了,脑袋那样的,白白的,没头发也没眼睛,牙都这样的……”
他一边说一边努力把牙龇出来,做出凶恶的表情。
顺顺的注意力被他吸引,抽咽着问道:“你奶奶怎么长那么丑,她没眼睛怎么看人。”
“她、她不看人,她在棺材里躺着,她身上没有肉,都是骨头,我爹把她从大棺材里摆进小棺材……”
顺顺又抽咽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你奶奶死了,你奶奶和你爷爷都埋在东山上,埋那天我爹也去了。”
姜采月看着头疼,没想到两个小孩子聊这话题还聊出兴趣了。
虽然她不愿意让孩子们说,可毕竟现在顺顺不哭了,只要他不哭就比什么都强,那就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吧,反正是小孩子,童言无忌。
这时天都已经黑了,姜伯贵在那边悄悄点起蜡烛,屋里放了一根,又送一根到外屋给霍铁砚,回来之后郁闷地坐在柜边。
顺顺不哭,孔氏的心情也就好了些,把脸上的眼泪抹了抹,对他说道:“你说你咋就知道傻坐着,摔碎的盘子碗倒是收拾起来啊,我们娘俩这哄孩子走不开你没看到么。”
姜伯贵被她埋怨了一辈子,早就习惯了,听了她的话又起身到外屋拿扫帚和小铁锹收拾碗碴子。
姜采月便也下炕收拾桌子,到外屋见霍铁砚坐在柴堆边盯着许赶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把许赶生的嘴给堵上了,估计是许赶生骂人把他骂火了。
霍铁砚见她出来洗碗,坐到灶边来小声问道:“你没事儿吧,刚才伤没伤着?”
“我没事,好像寻儿的脚脖子撞了一下,刚才说疼来着,也没大事,我看了,都没青。”
“唔,没事就好。”
霍铁砚话说的时候还时不时回头看许赶生,怕他万一挣开绳子跳起来伤人。
“寻儿这小孩子胆子太小了,有点事就哭,刚才要不是他先哭,顺顺可能还不能哭这样,我看以后得锻炼点儿,不能让他这么胆小,不然大小伙子,长大了也有点事就哭多没骨气。”他坐在那儿低声说道。
姜采月有洗着的里的碗说道:“他这才多点儿大,当然爱哭了,又不是现在什么样长大就什么样。”
“那也不行,胆子得从小炼,从小就得脾气冲点,不然长大也娘,像潘景玉似的。”
姜采月没好气地用白眼翻他,小声说道:“去你的,咱们儿子,像个屁潘景玉!”
霍铁砚知道说走嘴,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不能像他那样熊包。”
两口子话没说完,到南村去找人的姜盛喜便回来了,把杨里长也带过来。
两人在院子里下马,姜采月听到声音到门口,跟杨里长打招呼:“杨叔过来了。”
杨里长有点发愁,说道:“唉,不过来咋办,谁让你家总出事呢,你说你们也是,弄成这样让我咋办,你哥说许老瓜死了,再把许赶生送到县衙去,这到底能咋算还不知道呢。”
霍铁砚从灶边站起,说道:“没事,爱怎么算怎么算,你帮忙把许赶生送到县衙就行,其他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杨里长当然也知道霍铁砚的身份,如果不是有他在,今天这事,他肯定就要向着许家说话了,再管怎么,许家也能和县令扯上点关系,有这点关系,就比自己当里长了不得,就得给人家低头。
不过现在有霍铁砚就不一样了,他也不确定能闹成什么结果,只能两边都不帮,让自己送自己就送,谁让自己当着这份差,有这个责任。
“行行,送吧,不行咱们这就走,大夏天的,晚上赶路也不冷,现在走明天早就能到了。”
霍铁砚道:“那样太辛苦点了,要不你在这儿住一宿,明天天亮再走吧。”
杨里长担心夜长梦多,还不如早早完全任务回来呢,说道:“没事,你我再加上喜子,三个人你怕啥,不行赶两辆车,咱仨人路上轮班睡觉不就得了。”
霍铁砚不在乎这点苦,问姜盛喜道:“大哥,你看行吗?”
姜盛喜点头说道:“行,早点把这小子送走安心,不然在家里也要整宿盯着他,还是睡不着。”
“既然这样哪咱们这就走,家里让有爹看着就行了,许老瓜死了,许赶生也被咱们抓住,许家没谁有本事到咱来伤人了。”
他这一说,姜盛喜却突然想起来,说道:“不对啊喜子,我看你真不能去,许家没人了,有许春姑的姘头,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是谁,万一那人也寻仇找上咱家,那爹一个人可未必能照应得了这么多,家里不多留个人不行。”
霍铁砚看了看地上的许赶生,被捆得还挺结实,想了想说道:“那就让爹去,我留下,县令不认识你,万一出岔头就不好了,爹就不一样了,我们回来那天杨维行也见到爹了,知道去的是哪个,有些忌惮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