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气蒙鸿,混沌一片,后天地始分,肇立乾坤,启阴感阳,分布元气,乃孕生灵。先天之灵,有大能者,其能难诉,其威难测,称之为圣,又以盘古为最。”
“无尽岁月中,盘古悟道,知己命理,乃身化万物,以合天道,遂自解其身,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理,肌肉为田土,发髭为星辰,皮毛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界始方成。”
“然盘古之灵,一化为三,其一曰:太清道德天尊,其二曰:玉清元始天尊,其三曰:上清通天至尊。感于盘古之举,天道化鸿钧,收三者为徒,以了因果。创界之后,诸圣皆有所悟,遂以界为源,开辟诸界,育后天之灵……”
“怎么又睡着了,真...真...真是气死老夫也!!”正在授课的老者哆嗦着嘴角,颤抖着指向身前蒙头大睡的少年。
“流云!流云!流云!!”老者又叫了几声。可任凭他如何呼喊,少年却仍旧沉浸于梦中,似是梦到什么,还不时砸吧砸吧嘴,口中念叨着“好吃”二字。
见到此情此景,更是让台上的先生气得老脸通红。而课堂中其他学生对这幕仿佛早已见怪不怪,或者说他们内心中更希望闹得久些,这样便可以拖到下课迎来放学。所以一个个皆是眼观鼻鼻观心,做出一副好好听讲姿态,实则内心早乐开了花。
正在这时,有人打破了平静。
“先生,先生,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嘛。学生有法儿弄醒他。”
这说话之人正是跪坐于那睡觉少年身后的一名学生。只见其皮肤细白,体态有些肥胖,显然是油水过多的缘故,而最惹人注意的便是那双小眼睛,一直眯着,仿佛永远睁不开似得。
“好,好,子曦,难得你有心为先生分忧。”有人帮他处理这个课堂刺头,作为先生的老者自然高兴。
又瞥了眼流云,老者说道:“如此便快些唤醒他吧,哎,此子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先祖圣贤之壮举,如此伟业,竟不去悉心聆听……”
没有理会先生的老生常谈,小胖子房子曦快步来到那少年身旁,在其耳旁大喊道:“开饭啦!!”
“什么,开饭了,哪呢?哪呢?”唤作“流云”的少年当即从座位上弹起,双眼放光。
仔细一瞧这少年,倒是生得眉清目秀,特别是其身上有股卓尔不群却又平易近人的矛盾感,显得十分独特。不过,嘴角的那一串哈喇子配合打着几处补丁的校服却破坏了这份气质。
流云擦了擦口水,又环视了一会儿四处,发现根本没什么吃的,不由叹息一声,失望的垂下了头,嘟囔着:“真是的,什么都没嘛。”
他自顾自地动作着,浑然不顾周遭同学怪异的眼神,以及身下被小胖子房子曦不断拉扯的衣角。
老先生见流云上课睡觉,现在醒来仍不自知,还此番作态,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剧烈波动起来。他一甩手中书卷,愤然道:“流云,你给我滚出书院!今后不用再来了!”
“别啊,先生,您这样做,我这英俊的脸庞非得被我姐揍得面目全非不可,这样还怎么吸引那些怀春少女啊。”
话毕,全班哄堂而笑,身旁的房子曦也以手捂脸悄悄挪回了自己的地儿,一副羞与其为伍的样子。
此时的流云犹自以为在梦中,听到笑声才不由自主抬起头来,而映入眼帘的便是先生那不断颤抖的身躯以及涨红的老脸,这才梦方初醒。
「啊,怎么办,怎么办,先前几次课上睡着,这次不仅上课睡觉还胡说八道。这老头儿最重那些什么儒教礼仪条条框框的了,这下真的要被开除了,老姐一定会很伤心的。」
现在流云是真的急了。他知道姐姐供他上学不易而且对自己寄予厚望,可是每当听到那平淡的讲课语调就如听了催眠曲般昏昏欲睡。起初还能坚持下,岂料这老头儿最近“功力见长”,越说他越迷糊,越迷糊越想睡,最终就魂游天外了。
“先生,学生刚刚所说全是梦话来着。对,都是梦话。还望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一回吧。我想如先生这般德高望重、通情达理之人必定能仿效先人秉持一颗圣贤之心对我这顽劣之徒持那大毅力、大仁德施行那有教无类,教化万物……”
流云本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心态开始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身后的房子曦目瞪口呆,平时咋不见他说得如此顺溜儿还能学以致用,果然危机能激发人的潜能啊。
果然听了这些话,老者的脸色稍霁,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念你尚且年幼,家中又清贫,便不与你多做计较。”
显然这教书先生对流云的情况也有所了解,而且刚刚也是一时气言,气头一过,仔细想想也并非什么大事,于是打算原谅流云,不过这惩戒却是不可少的。
“哼,虽不用逐出学院,可这处罚还是得有。便罚你将今天的课文抄写百遍,三日后交于我。”言罢,似是对自己的处置很是满意,老者轻笑着抚了抚胡须。
“先生真乃仁慈之人,不仅原谅了学生我之前的大不敬之行为,还做出如此轻微的惩处。其谆谆之心天地皆可明鉴,其怜惜之情更是感天动地……”
流云一边奉承着,一边却是暗中腹诽:「老家伙,不就睡了个觉说了些胡话,用得着这么狠吗,一百遍啊,一百遍,这么多字要抄到何时啊?哼,诅咒你胡子掉光。」
“好了好了,任你说破嘴,这一百遍,一个字都不能少,还有不准让人帮忙,一旦发现,处罚加倍。”说完。老者全然不管灰白化的流云继续开始讲解课文。
后排的房子曦及周围的同学都投来了同情的目光,不过在为其默哀了三秒接着又回神于课堂,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只剩老者平淡的讲课声。
……
“呼~~,终于能回去了。哎~~~,这老头儿太可恶了,还罚抄,明明都说了那么多好话,真不上道儿。”流云回头瞧了眼私塾的方向,嘴里抱怨着。
“行啦,就别抱怨啦,谁让你上课睡觉来着的。”房子曦在一旁劝解。
听到小胖子的话,流云将视线转了过来,忿忿地说:“啊啊,房小胖,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之前不是让你在我睡着时戳醒我吗,你的行动呢?而且出了事儿还不帮我说些好话,太不够兄弟了。”
“哪有,我都提醒你了,是你自个儿没注意。”房子曦一脸委屈。
“怎么,是不是皮痒了,连大哥的话都敢反驳了,要我帮你松松筋骨,减减肥吗?”说着说着流云威胁似的举起了拳头,像是真的要教训房子曦一样。
见此,房子曦直接认怂:“别啊,大哥,都是小弟的错,下次一定改。”
“恩?你还想有下次?”流云眉头一挑,乜斜了他一下。
“没,没,我的意思是保证不会有下次。”房子曦的表情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哎,我那幼小心灵的伤害可不会因为你几句保证而痊愈。”流云叹了口气,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
“那...最多...最多...明天我午餐给你加个鸡腿儿。”房子曦弱弱地补了句。
闻言,流云却不置可否地竖起了两手指。
“大哥,这是啥意思,是不是被我的义举所感动了?”房子曦歪了歪头,不解地反问。
“砰——”的一声,流云一拳敲在房子曦脑壳上,嚷道:“笨蛋,那是两个的意思。”
“大哥,不,我叫你大爷。大爷,一个就是极限啦,老爹可没给我那么多零花钱。”房子曦可怜兮兮地望着流云。
“去你大爷的,你家开的酒馆,学校伙食又是你们负责,这点小事办不了?”说罢,流云又举起了小拳头在小胖子眼前摇了摇。
“真的不能多了,老爹平时管得很严的。不答应你最多被揍一顿,答应的话我这层油水都得被老爹脱了不可。”
房子曦这么说的同时还缩了缩脖子用双手护住脑袋往旁移了几步。他是怕再挨几下拳头,虽说不疼但掉面子啊。不过,他却未曾想到这幅懦弱的样子似乎更丢脸。
“哼,房小胖,行啊,胆儿肥了啊,你大哥我的话都不听了,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何为大哥的威严!”
“大哥,饶命啊,饶命啊。”
迎着夕阳,两个十二岁少年在街上肆意玩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