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草踉跄着向后退去,远远躲开单启明伸过来的双手。她只感觉大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离她很远。
梅香草的丈夫抛她而去,留下来满屁股烂债,而现在讨债人不止要她的钱,还想要她的命!当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单启明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用无限温柔呵护着她脆弱的心灵,还带来了她根本不敢奢望的希望。
然而……
单启明又再次将她推回了地狱,这个苦命的女人啊,到底谁能救救她?身单力薄的女人究竟要怎样面对这残酷的生活!!!
戚寒玉没工夫搭理梅香草和单启明之间的狗血爱情剧,她抬起小腿,反手在脚踝处一抹。噌地带出一把**,双面开刃,刀身翠亮,弧度优美如一湾秋水。
戚寒玉纤细的手指轻快转动,挽了个刀花,展开格斗姿势。她盯着沈崇飞,淡淡道:“要带走单启明,先干掉我。”
“啧啧啧……”
沈崇飞摇了摇头,阴阳怪气地说:“为什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按公家的说法,他徇私枉法,贪图享乐,搜刮民脂民膏,可谓是良心大大地坏了。按我们的说法,他刚刚可是要把我们都干掉,以牙还牙,这是我们的规矩。何况还分给你一大笔钱,所有‘脏活’累活都由我来干,你坐等分钱就好,难道你还不满意?”
“要带走单启明,先干掉我!!!”戚寒玉不为所动,俏脸紧绷,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呵!!!”
沈崇飞鼻子里吭了一声,冷冷道:“好,既然你这么想要,他归你了。”
“……”
戚寒玉眼神闪烁,不知沈崇飞搞什么鬼。他绝不是庸手,怎么会拱手相让,如此软蛋?
沈崇飞低垂着头,绕过戚寒玉,来到梅香草身边。在这个可怜的女人肩膀上拍了拍,语气沉重地说:“人生这条路,怎么铺也铺不完,认命吧!”
说着便转身离开,向森林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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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川流不息,清澈见底。
偶尔跳起几条小鱼,飞身跃出水面,捕捉过往蝇虫。
靠近两岸的地方水流拍打石块,溅起层叠水浪,如同啤酒一样冒着白沫子。
方峥半边身子泡在水中,半边身子露在岸边。他嘴唇暗紫,脸色苍白,两个眼窝内深青一片。小腹处飘出淡淡血色,血腥味招引来河蟹小虾,围着他团团乱转。
一只碗大的癞蛤蟆扭动着肥大的屁股朝他爬来,满身疙瘩在滑腻的皮肤上流出浓浆。癞蛤蟆在方峥嘴边瞧了瞧,觉得这里面好像可以安家生娃,便一拱一拱地往他口中钻去。
方峥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嗓子眼里像是塞进去一只戴着橡胶手套的大手,搞得他一阵阵的恶心。他幽幽转醒,立刻把一半身子钻进嗓子眼里的玩意给掏了出来,强忍着恶寒,噗通一声扔进了河里。
方峥要谢谢这只癞蛤蟆朋友,如果不是它在他嘴里拱来拱去,估计他就要被泡死在水里了,或者因为失血过多而心脏衰竭,或者体温过低被冻死。
方峥眼前一会发黑,一会发亮,忽忽悠悠好半天才勉强恢复视力。他感觉口干得要命,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连指甲盖好像都在呻*吟。
“****!!!”
方峥突然大骂,挣扎着站起身,拼命在腰上拍打。
只见一群密密麻麻的小龙虾嵌在他的肉里,围得他满腰都是,像套了一个恐怖的游泳圈。这些小家伙你挤着我,我压着你,一个个攒动着往方峥肉里钻。
“****!****!!!****啊!!!”
心里的厌恶更大过疼痛,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又蹦又跳,两手玩命的拍。大片大片的小龙虾“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沿着小腹处的枪伤被这帮魔鬼撕出一圈放射性的细小伤口。
“我从悬崖上摔下来都没死,如果让你们这些小龙虾给咬死了,我也没脸去见暗中保护我的观音同志了。”
方峥不敢大意,找了处流动干净的水源,将身上伤口简单清理。按理说是不应该用河水清理伤口的,这样会感染,产生病变。但他都在河里泡了半天了,也不在乎多一下少一下。
他简单休息,又喝了几口河水,见下流有袅袅炊烟,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向那里走去。
错落的民房像双水村一样,将高脚楼一半建于水面上,一半建于陆地。皮肤黝黑的越南妇女们头顶草帽,蹲在河边清洗衣物。三两个男人围坐在树阴下喝咖啡,用软绵绵的越南话讨论着哪家的媳妇漂亮,哪家的姑娘跟谁私奔了。
有人会问越南友人为什么如此喜欢喝咖啡?那是因为当年被法国友人殖民时,习染上的贵族毛病,导致此时你甭管是种地的、打鱼的、当大官的,还是给人算命的,都喜欢喝咖啡。
方峥猫着头,躲避着村里的人,尽挑些犄角旮旯的地方走,随手摘了几件晾晒在外面的衣服。他将那一身破成布条的衣服换下,使自己看起来正常些。他现在必须得联系戚寒玉,他一直在流血,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虚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挂在无人区了。但是方峥的手机在河水里泡烂了根本用不了,他左右寻摸,见有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蹲在院子里抽烟。
“有电话吗?”
方峥走过去,尽量温和地说。那小子被他搞得一愣,哆嗦着向后退。方峥又急忙用英文问了一遍,对方才稳定住情绪,他居然还懂点英语。
二人通过丰富的肢体语言和半语子英文沟通起来,结果失望地发现他家没有电话!方峥心想:“青少年还是比较靠谱的,毕竟他学坏的时间还短,不如成年人坏得透彻。”
方峥见他家院子里停着辆小踏板摩托车,便问那少年可不可以带他去能打电话的地方。双方经过激烈的讨价还价,最后以100元作为报酬,少年同意带他去镇上打电话。
方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搂着少年的腰,小踏板“突突突”地跑在乡间小路上。两边是茂密的森林和植被,青草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几只猴子饶有兴趣地追在二人身后,还有叫不上名的怪鸟“嘎嘎”乱吼,提醒着同类,有坏人闯入。
如果不是他半死不知地吊着命,此时应该还是很潇洒的。
半小时后,二人来到名叫“宁安”的小镇。
小镇依山傍水,三面环山,一面瘦湖。
环境如诗似画,墨绿重笔,烟雨飘零。
人很少,街道只有一条,安静得让人直打瞌睡。
方峥拿出皱皱巴巴的人民币,挑了一张给骑车少年,他见方峥兜里还有几张,立刻眼冒金光,吵吵着要给他当导游,保证童叟无欺之类的狠话。方峥无奈,捡了一张50的,他想了想,又放回去,拿了张20的,塞进少年少里,才算把他打发走。
不远处有一排餐厅,街边摆着桌椅,供给过往游人歇脚喝水,点餐进食。那家快餐店的墙角挂着公用电话,方峥左右打量,整理下衣服,径直走了过去。
他刚要拿起电话,对面突然转出来两名越南警察,穿着草绿色衣服,如同国内八十年代武警作训服一样。
那二位有说有笑,手里拿个文件夹,边走边在上边记录。当二人由方峥身边经过时,他用余光在文件夹上扫了一眼,只见上面是几张照片。
其中一张便是方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