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某一个破旧的小巷子里,全都是摇摇欲坠的危房,平时几乎无人踏足,脏乱得很,有一座破旧的教堂突兀矗立,住在这里的人都愿意去求个安心,祈求财富。会住在这个小巷里的都是无家可归的人,或是以乞讨为生的乞丐,或是邋遢的流浪汉,自然也不乏……醉汉误闯。
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孩从附近的小超市里买了些快要过期的面包和矿泉水,掏出零钱去收银台付账。肥胖的老板娘磕着瓜子盯着电视,看也不看地一把抓过他递过来的钱,随意抓了把零钱回去,或许比他递过来的更多,她回头笑着说:“我的好孩子,我们是一家人,不必拘泥这些。”
他们就是在教堂里认识的,老板娘认为他很有见地。
“谢谢。”执意把多出来的钱放回去,男孩笑了下拉低了衣服上带的帽子,在雨中快速地窜进了巷子里,不仔细看只能见到一道黑影闪过。
一个一身酒气的胡渣男躺倒在楼梯上,完全不在乎形象地用脏兮兮的手抓痒。男孩的眼中毫无掩饰地闪过一缕厌恶的情绪,抬起脚踩到醉汉的身上,将全身力气放上去走了一步,不这样他根本无法上楼,乞醉汉横着躺的,把地方全都占了。
醉汉肚子上被来了一脚,五脏六腑都跟移了位似的,差点没吐出来。爬起来凶狠地瞪着男孩,他晃着手里空荡荡的酒瓶,眯着眼努力对准男孩,似乎是想抡一瓶子上去。
上上下下地把这个衣服湿透了,却干净的男孩打量了一遍,原本被踩的满腔怒火在看到男孩白净的面容时消了,他笑得令人恶心:“小弟弟,这是和父母吵架了,离家出走了吧,看这小模样儿俊的……”说着他就把手往男孩脸上摸去。
男孩拍开了他的手,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哎呦哎呦!”醉汉酒劲上头,怪声怪气地叫着,脸上布满了挑衅,“小弟弟,你被父母宠大的,可到了哥哥这儿气焰就给我消停点!刚才踩我的一脚我就不计较了,但可得乖乖地跟了哥哥,要不然……”
话音未落,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几近惊恐地盯着眼前的男孩,他搞不明白看起来柔弱的人怎么这么大的野性,那袖子里竟然藏了把匕首,刚才就比在他脖子上,幸好他清醒得快躲过去了,可这就已经出血了!
男孩出手干脆利落,握着泛着寒光的刀刃又要靠近他。
醉汉摸了把自己脖子,看着上面鲜红的液体哀叫着,可不敢再说那些流里流气的话,二话不说赶紧跑,动作惊慌地差点直接从楼梯上翻下去。
他这是碰到钉子了,下手可真狠!
男孩面无表情地收回了匕首,走到顶楼开了房间门,硬是把生锈的锁按好,将手里的塑料袋装的食物扔到了桌上,“吃吧。”
桌边坐的两个男人立马把面包抓起来吃:“杜大人,还是你精,那个女人舍得给你钱,出来都不至于沦落到我们连饭都吃不上的地步!”
男孩把帽子取下坐下来,赫然,他就是正被乔青他们寻找的杜成恩!
那两个人也很是眼熟,之前官方颁布的寻人启事上就有他们的照片,他们是另外两家0926受害者家的儿子。
杜成恩说:“我也没剩多少钱了,当初没有多拿。”
莫仃大口地咬着面包:“那怎么办,我们还要编写成书呢,不是说要宣传吗!”
“我问过理查尔了,A国的律法根本不允许宗教类的出成书,就算我们偷偷找印刷厂他们也不敢接,有没有钱都一样。”
“那你再去问问,看能不能请理查尔帮帮忙,他总会有办法的!”
杜成恩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只听他说:“不会有办法的,他从小就比寻常人智商高,十八岁时辍学受神的点化,他所以能够教育这么多人,可见其聪颖过人,可在他六十多岁来到A市,却屡屡受挫。被世人所熟知的他都无法完成的事,更何况是我们。”
莫仃有些气馁:“这么说理查尔帮不到我们了,必须另想办法。”
“他注定不是我们的有缘人。但有这么一个智慧的朋友我很高兴。”杜成恩想着他刚认识不久的朋友,动了动嘴唇,“就因为如此,我们才更不能放弃,就我们的大业不说,刚刚我偷偷回了次凉西东路,发现那里已经被官方给包围了,到处有人在打听我们的消息。既然他们已经注意到我们了,那么肯定知道理查尔和我认识,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我们必须复兴阿斯教,救他出来。”
莫仃咽下了面包,面色坚韧地说:“为了我们的朋友。可杜大人,刚刚我们出去的时候见电视上在发布你的通缉令,这群顽固不化的人给我们造成了无法估计的阻碍!”
“没什么可怕的,只要不被人认出来就没问题。”杜成恩放慢语调,眼中浮现出点点精光,一个笑带出来两个圆圆的酒窝,“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附近那所教堂的人已经被我说服,会帮助我们重现辉煌。”
“你们只需要去教导他们该怎么做,这就够了。”
“其余的……我们只要找到她,就会事半功倍……”
重案组里忙碌的人注定了今夜无法入睡。乔青揉了揉有些肿胀的额角,叹息着问了一声:“没有任何有关阿斯教的记载?”
李付知答道:“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或许是新组织,总有那么些心怀不轨的人。”
“一个时间久了的组织或许更容易被抓获,他们会留下很多踪迹。而一个新兴的人全都热血沸腾,绝对比我们有精力。”乔青说得有些无奈,“那颗流光宝石倒是有点来头,是至少两千年前的东西了,上天入地仅此一颗。常卢竟然能够穿过层层防盗措施把它偷走,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不过她能为了什么?”
李付知猜测这说了一个连他自己也不信的理由:“女人对奢侈品天生的喜爱?”
“如果上面没有契约的存在,或者失窃的时间错上一点,我会相信的。”乔青手指虚空在空气中比划着,“具体时间是在九月二十那天失窃的,时隔五天就发生命案了,很难不令人遐想。”
“谁知道呢,只希望能快点截住常卢了。”李付知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不出意外,那辆车在临近家门的时候会有一道关卡拦截,我们等着就是了。”
“但愿如此。”乔青自发地站起来去冲咖啡。透过待客厅的玻璃看到里面紧紧锁着眉想要探出宝石上是什么契约的尤怜官,他静静地将一杯冷热适中的咖啡加上两勺糖,放到了他面前的桌上。
李付知在他坐回来之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老乔,你最近的话可是少了,要是放在以往,尤顾问解释的那些东西可都是该由你说的。”
乔青轻轻笑了:“我只是想自己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少。”
他想知道怜官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长成了什么样子。
李付知似乎知道他未尽的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没有再说话,就静静等着下边来消息。乔青打开了录音笔放到桌上,回放录音寻找蛛丝马迹。
这一等就等到了早上六点,重案组的内线电话被才拨通。
除了还在昏迷的陈峰所有人都到了集装箱司机出车祸的地点,在接到下面打来告知出车祸的消息时,在电话边等了一夜的两人当即脸色大变。
天色刚蒙蒙亮,被警戒线封锁的荒凉路边,一辆原本该归家的大货车翻倒在地,车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地上暗红色的血都已经凝固。司机鲜血淋漓的头垂在碎了玻璃的车窗框架上,死不瞑目。
车祸后整整一夜,都没人注意到他撕心裂肺的求救。唯一知道他命不久矣的人,为了自保离开。
“确定死亡时间凌晨两点十分,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死亡。车祸没有让他昏过去,造成了他肋骨断了三根,双手拉在方向盘里骨折,双腿卡在椅子下面血液流通不畅,就算这次没死也要瘫痪或截肢,右眼被零件戳穿,头颅剧烈撞击,最大的出血口就在脑后。”
孙悦努力平静地指挥着人把司机从报废的车里拖出来抬上担架,一张白布把人从头盖到脚。
相比0926的变态只是砍个头戳个章,眼前这人的死相更挑战人心里底线。一直清醒着等死是什么感受!他愤怒地捡起地上一段橙色的软缎腰带,又用力丢下,“这是不是姓常的那个女人的!她在现场就不能叫个救护车再跑路?”
“就是常卢身上的。”钟南行看了眼腰带,他在常卢的衣服上看到过。
却是他这句话显然多余了。孙悦叫道:“我知道一定是她的,看看这碍眼矫情的颜色,那不是疑问句!”
地方的小警员从没见过这么惨烈的车祸,一阵唏嘘道:“接到通知之后我们一直在等集装箱开过来,可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直到早上有路人看到报案。”
李付知凝视着眼前的惨剧,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了旁边的田间,乔青过去一看,那里昨天刚浇过水的地里有一串脚印。
这脚印是谁的,在场的人心里都有数。
尤怜官竟然还能够维持着一抹笑,玩笑说:“最是狠毒妇人心呢。”
孙悦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道:“你给我尊重点死者!”
尤怜官轻飘飘的话晃进他的耳朵:“死都死了,尊重有什么用。”
一辆警车慢了半拍开过来,车门一开,走下来的竟然是昨晚还被审问一顿的理查尔,他面对血流成河的现场颤抖着,回想得到的讯息,有些沧桑地道:“这,这就是0926案里那些人做的事……”
“这是个勤劳无辜的人,神让我们善待他啊……”
随之下车的是扶着眼睛,动作有些笨拙的刘泯,他磕磕绊绊地解释说:“让我赶过来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硬是要跟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