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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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大皮袋是她姥姥临死前交给她的, 算是个遗物,于是尽管这个黑皮袋实在丑得掉渣,她依然是收藏在身边。现在想想, 她是要去山里,还要去拜拜姥姥的墓, 那干脆就用这个皮袋子吧。

她开始收拾药品器具到这个皮袋子里,可是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她往里面塞点东西, 再看, 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她不信邪, 继续往里面放, 放进去,依然是空的。

她对着这个皮袋子转圈,莫名一番, 又取来了各种东西,手术刀, 药品,试管,还有罐头方便面,甚至螺丝刀退役手术刀酒精打火机,凡是她能看到的东西, 统统往里面塞, 而那些东西, 全都不见了。

这个时候她几乎要疯了,对着这个皮袋子念佛祷告:“姥姥,你在天之灵,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可是姥姥没有显灵,她对着这个空荡荡的皮袋子,一筹莫展。

正想着要不要报警或者请个大师过来的时候,她听到外面传来惊呼声:“开始了,开始了!”

顾镜这才想起来,今天好像有月食。

听说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文现象,朋友圈里不少人都在期待着。

顾镜站起身,心想还是不要去琢磨这个皮袋子,她还是先看看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压压惊好了。

谁知道起身的时候,她脚底下一滑,整个人就往前栽过去。

而她的面前,恰好放着那个敞开口的皮袋子。

当她一头扎进那个皮袋子的时候,只觉得周围传来刺耳的蜂鸣声,同时有一道白光,刺得她眼睛睁不开。

在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身体变得异常沉重,仿佛在背负着一百八十斤的大石头。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蜂鸣声消失了,白光也不见了,她疲惫地睁开眼睛,试图从那黑皮袋子里挣扎出来。

可是当她钻出来的时候,在那乌七八黑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大脚。

那双脚,比自己的要大,一看就是男人的,很是粗糙落拓的样子。

而更让她惊奇的是,那双脚上穿着一双草鞋!

这个时候她已经感到了不对劲,不过她还是让自己镇静下来,缓慢地抬起头,顺着那双草鞋往上看。

草鞋之上,是剪裁粗糙的粗布裤子——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粗硬的裤子。

裤子之上,是用粗布带扎起来的裤腰——想必用了多年,裤腰带皱巴巴的。

裤腰之上,是赤着的遒劲结实胸膛——那胸膛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疤旁挂着几滴晶莹的汗珠。

胸膛之上,是一张刚硬粗犷的脸——应该是今天还没刮胡子,略显潦草。

那张脸的主人,正紧皱着浓眉,疑惑地打量着自己——正如自己打量他一般。

顾镜的目光,从那个人的脸往下移,移到他的胸膛上,移到他的裤腰带上,移到他的裤子上。

这个时候她顿住了,她看到了那里的异样。

大夫的常识和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有点不对劲,再次抬头望过去,却看到了男人颤动的喉结,以及深沉泛暗的双眸。

那里面,满是渴望,原始的无法抑制的渴望。

她很快得出结论——自己有危险了。

那个男人发.情了。

“我——”她仰脸盯着站在自己面前高大健壮的男人,舔了下唇,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说出了第一句话:“我是被拐卖来的,我可以给你钱!”

她猜想,或许自己以为的一瞬间,其实是过了很久。

她是被打晕了,或者下了某种药昏睡过去,而就自己昏睡的时候,已经被卖到了比较原始的山村里。

这是一起抢劫城市妇女然后卖到山村的性质恶劣的拐卖案。

她必须冷静下来,想办法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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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萧铁峰,今年二十六岁,是魏云山里的猎户一个。

关于萧铁峰在瓜地里捡到一个美娇娘这件事,是这么发生的。

那一天,他帮着村里冷大夫去看瓜地。

看一晚上瓜地他能挣十文钱。

反正他牛高马大的又有力气,能打会砍,人人惧怕,他这样的人再适合当看瓜人不过了。再说他孤家寡人一个,大夏天的哪里不是睡,所以他去挣这十文钱了。

睡到半夜,吃多了瓜的他尿急,便出去想找个角落解决下这个问题。

谁知刚走到瓜棚外,就看到不远处有个黑乎乎的东西蠕动着。

他挑眉,顿时机警下来。

这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在他看瓜地的时候,竟然来偷瓜?

萧铁峰阔步来到了那团黑色蠕动的东西面前,凝神看过去,却发现这好像是个皮袋子。

皮袋子里有东西?

他正想弯腰打开皮袋子,却看到皮袋子的口开了,紧接着,就从里面钻出来一个脑袋。

那个脑袋有一头乌黑的头发,就算在这没有月光的夜晚,也发出油亮的光泽,好像城里卖得上好绸缎料子。

而在头发之后,他看到的是一双微微睁大的眼睛。

那双眼睛,清澈透亮,却冷静淡定,仿佛天底下发生什么事也尽在掌控之中。

尽管她现在是有着惊讶的,可是这丝毫无损她那种天生冷淡到倨傲的气息。

眸光往下看过去,他顿时皱紧了眉头,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这个女人脖子又细又白,他甚至好像看到了上面淡青色的血脉。

而脖子之下,竟然露着一大片雪白……

他眼神仿佛被烫到了一样,想躲开,可是又控制不住自己,脖子仿佛被冻僵了一般,怎么转也转不开。

咬咬牙,他竟然继续往下看。

下面是一个没袖子没领子的……算是衣服的东西?小小的一片薄布,几乎什么都遮不住。

至少他能看到脖子下面那像两个小山峰一样的形状,是那薄布根本无法遮掩的。

喉结再次滑动,他喉咙里干渴灼烧,仿佛着火一般——今晚的瓜白吃了。

他攥紧了拳头,继续往下看,一看,更是呆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天地都在旋转。

这,这世间,怎么有这等女子?

似明非明的月光之下,黑黝黝的皮袋子上,一双光洁修长白嫩的大腿,毫无遮拦地伸展在那里。

她,她下面竟然是一片比上面更短的布,半个大腿都遮不住!

而就在萧铁峰盯着那触目惊心的大白腿,眼神像黏住一样怎么也移不开的时候,那个女人仰着脸,从头到尾地也开始看他。

他能感觉到,那双清澈的眼睛扫过他的裤腰带,扫过他的胸膛,再扫过他的喉咙。

那双目光虽然有着些许的惊奇和打量,可是丝毫没有任何羞涩和畏惧,那种自然,仿佛清冷的月光按照固有的轨迹普照人间一般。

他就这样,被这个女人的目光从上往下,再从下往上地扫,而他那被她看到的地方,先是感到丝丝凉意,丝丝凉意入骨,却渐渐酝酿出一点温热,温热发酵,慢慢升温,升温到发热,热意顺着血脉蔓延至全身,缓慢地烧着他全身的每一处。

他盯着这个女人看。

这个女人有着开阔的眉眼,高挺秀气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儿,脸型也不是时下村人们最喜欢的桃子脸,这些平淡到让人忽略的五官组合在一起,配上那双清澈凉淡的眸子,她整个人看上去如此的淡泊漠然,仿佛居高临下地望着周围的一切。

偏偏她的衣着,比他见过的最放浪的流莺还要放浪。

这种置身事外的凉薄淡漠和魅惑人心的雪白肌肤,形成了一种勾人心魄的奇诡蛊惑感,让男人看一眼,便仿佛饮了鹿血酒,吃了虎鞭汤。

这一刻,萧铁峰才知道,原来这个世间,真得有妖精。

原来所谓的妖精,不需要有村里春桃儿那般的娇媚,更不需要有寡妇秀芬那般的风情,她只需要坐在那里,淡漠冷静地望着你,就能让你的心跳为她所牵引,让你的呼吸随着她的动作而停止,让你的血液随着她的气息而沸腾。

萧铁峰轻轻攥住拳头,压抑下那种迅猛来袭的感觉,不让自己陷入那种陌生而灭顶的渴望中。

这是妖精,这是一个妖精,瓜地里害人的妖精,他屏住呼吸,拼命地这么告诉自己,可是身体某一处的变化依然出卖了他。

月光逐渐暗淡,夜色越发浓重,山里的夜晚,格外的宁静,甚至连村里的狗都没有叫一声,而萧铁峰的呼吸一下又一下,犹如打鼓一般,贲发的胸膛更是剧烈起伏着。

他知道自己已经濒临无法控制的边缘,前面是悬崖,往前一步便是尸骨无存,他必须克制住。

就在这时,他看到她轻轻舔了下嘴唇。

平淡无奇的唇,被那轻巧粉润的舌轻轻舔过。

“轰”的一下子,他脑子里有什么爆炸了。

如果说之前他已经被加热,放在锅上烧,已经在冒着蒸腾热气,那么现在,她那个轻轻一舔的动作,就是在灶膛里狠狠地加了一把干柴,扔了一团烈火。

他彻底被点燃了,他身体的血液在奔腾,身体热得仿佛要崩裂开来,他嘶哑的喉咙在发出粗重的呼吸。

他想——

他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误以为那是一头狼。

尽管她的发音很不一样,可是他依然听出来了,她指着狗喊那是狼。

萧铁峰对于这么笨的女妖精,简直是无可奈何了,她在深山里是怎么修炼的,竟然连一只真正的狼都没见过吗?

也许今晚,唯一让他欣慰的,便是她竟然尝试着学说人间的话语了。

她学会了狼,学会了狗,还试图去学其他话语。

她可能是饿极了,在他扔给那条黑狗一些内脏来吃的时候,她竟然轻轻皱起眉头,用很不高兴的目光瞥了眼黑狗,之后眼巴巴地盯着他。

他有些无奈,更想笑。

这是怎么样馋嘴的一条蛇精,竟然和狗计较这个?

他其实早就偷偷地将两根好不容易寻到的山药放在火堆旁边慢慢烤着,于是用脚轻轻碰了下她的,在她不高兴地瞥向自己的时候,把山药递给了她。

馋嘴的妖精很好满足,只需要两根粗山药就行了。

她吃得很香美,像个小松鼠一般使劲地啃,啃完了,她看上去心情不错,一边偷偷地看他,一边悄无声息地变出来一个透明盒子。

那个盒子,非金非玉,坚硬却又轻便,不知是何材质。

她竟然打开那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些类似盐巴等佐料的东西撒在了獐子肉上。

鉴于她实在是个笨妖精,为了防止她把她自己活活毒死,他只好先尝了下那被她洒过东西的獐子肉,出乎意料,味道是前所未有的好。

他以前在外面闯荡,山珍海味也都曾经进过嘴,可是却从未吃过这种味道。

她变出来的,显然是一种人世间没有的特殊佐料。

他把獐子肉递给她,看她小口小口地吃着的样子,她很满足,他也就喜欢。

他开始教她学说话,天,地,人,树,山,火,他看到什么就教给她什么,她一学就会。

后来不知道怎么地,他竟然教她胳膊,腿,脚。

当他教她腿的时候,她看到她的眸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自己的腿——大腿那里。

后来他其实不想教了,谁知道她偏要继续学,她软绵绵的小手拉着他的,开始用那沁凉的手指头在他身上点来点去。

妖精的爪子和人的不一样,妖精的爪子点到的地方,都是火,她点一下,他就烧一小撮火,她点到最后,他浑身已经犹如置身铁匠铺的炉灶前了。

她却依然仿佛不知,开始指着他的各处大声地说着,然后绽开璀璨的笑来。

她笑起来很好看,在这夜晚的篝火中,又像那一晚他初见她时一般,有了一种让他呼吸无法继续下去的蛊媚感。

他不明白为什么别人会说她丑,她的眉眼也许并不是最出众的,脸也不是如春桃那般的桃儿脸,可是看她第一眼就觉得舒服,看第二眼就觉得挪不开眼,再多看一眼,就恨不得——

恨不得抱住她。

萧铁峰想到这里的时候,他沮丧地想起了上一次他抱住她的下场。

这是一件任何男人都无法启齿,都不敢承认的事情。

他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

女妖精一定是失望了,所以后来她才在强要了他的阳气之后,跑了。

而当萧铁峰这么想着的时候,女妖精好像发现了什么异常,竟然盯着他瞧,不但盯着他瞧,竟然还挑了挑眉,看上去很不高兴的样子。

萧铁峰咬了咬牙,犹豫了下,还是转过身去,用不自在的姿态去收拾那山洞。

他以前是很想的,盼着。

只要她给他一个眼神,他就可以走过去。

可是如今,他竟有些想退了。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次让她失望。

夜晚就这么过去,他把山洞里打扫过,又铺了厚厚一层干草,最后给火堆添了好一把柴,便示意她可以进来睡了。

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总时不时地瞟向他这个方向,偶尔间,那眼神还上下移动打量。

这让萧铁峰越发忍不住了,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直接问她,再试一次好不好?

可他到底没有……

也许女妖精在强行吸了他的阳气后,发现他的阳气根本不够用,已经彻底放弃了?

这么想着,一股子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涌上心间。

他这辈子,七岁丧双亲,十六岁出去闯荡,二十五岁看着这混沌天下,重新回到生他养他的地方,他从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有这般有心无力的时候。

在打理好女妖精的草铺后,他便翻身,背对着女妖精,兀自在那里闭着眼睛。

外面的火苗跳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深山里偶尔传来一两声野兽深远的低吼声,他躺在这里,能听到女妖精轻细的呼吸声。

他并不想看女妖精。

看一眼,他就开始想了,如蚁附骨一般的想。

他这么想着,又怕女妖精发现自己的呼吸太过沉重,便轻轻吐纳,控制着呼吸,免得让她发觉。

可是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女妖精竟然伸出手,拉了下他的衣角。

那软绵绵的手碰上自己衣服时,他身子顿时僵了下,浑身血液在那一刻停顿。

“嗯?”他发出浑浊沙哑的一个嗯声。

女妖精不说话,拽他胳膊,示意他转过身来。

他不情愿,又期待,无奈转过身去。

背对着火光的女妖精,看不清楚脸,只有那边缘缭绕的头发,映着红光,在这黑暗的山洞中,有一种诡异的妩媚。

他甚至险些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感觉下那丝丝绵绵的发缠绕在指尖的感觉。

“哇啦哇啦睡觉……”女妖精妖言妖语。

她说了那么多话,他只听明白睡觉两个字,默了片刻,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女妖精的脑袋,示意她不要胡思乱想,还是赶紧睡觉吧。

他们如今被村里赶出来了,以后没房子住了,也没什么家什,这要想活下去,还有许多事要办。

谁知道女妖精突然挑挑眉,很不高兴地望着他,还用手轻轻捏他耳朵,哼哼了声。

他不懂,这是生气了?

她……为什么生气了?

是关于阳气的那些事吗?

“你……你不舒服?”

妖精界的事,他实在不明白,她上次要了那么多阳气,难道不够?她开始难受了?

萧铁峰咬咬牙,忽然想起上次。

上次,本来是要干那事的,谁知道自己根本不行,她是气恼了,气恼过后,便开始用了个法器强吸自己阳气,这导致自己足足瘫软无力了好久。

这次如果她依然像上次那般用法器吸阳气,自己会不会再次瘫软许久?

盘算下目前的处境,他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哄道:“等过去这几天再让你吸阳气好不好?”

可是他这话刚落,女妖精唇边已经扯出一个笑来,那笑冷冷的,仿佛看穿了他的一切,甚至带着点鄙夷。

他腾的一下,胸口发闷发疼。

她是彻底嫌弃自己阳气不够好,觉得自己无用?

脸上微微发烫,他实在不知,自己有一日会如此没用。

不过他还是勉强解释道:“我们现在被赶出村子里,山里有狼有虎豹,如果我再像那日一样瘫过去,就没人保护你了,若你非要用那法器,好歹等几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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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镜其实最开始的时候,虽然觉得他可能是得罪了村民所以被赶出来,并且极可能和那个脸型像桃子的姑娘以及那个风骚中年女有关系,不过想想,身边这男人仿佛不是那种人?也就不去想了。

可是后来,当她只不过多瞧了几眼,多碰了几下,他竟然就能抬头的时候,她不得不重新评估他的饥渴程度了。

于是整个晚上,她都会小心翼翼地打量他,评估他,看他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他并不是什么自己以为的人贩子,可到底是男人。

虽然他确实是个很好心的男人,可男人是有多面性的。

冒死救人的英雄好汉未必不可以是在家里打老婆骂孩子的家暴男!捐款赈灾的好心人可能背后就贪污受贿!

她打量了半响,却见他并没有任何接下来的进一步动作,当下也是纳闷了,难道自己理解错误,误会他了?难道男人不但有晨那个起,还有昏那个起?

这个疑惑一直持续到了两个人躺下睡着的时候。

他竟然背对着自己躺下……

躺在黑暗的山洞里,看着外面那孤独跳跃的火苗,听着近处的风声,远处的狼叫,想起这陌生的年代,一种从未有过的落寞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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