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第一声起床哨吹响的时候，海军特战A大队大队长方刚强已经全副武装，第一个站在了宿舍楼下。
一两分钟后，其他的特战队员才陆续下楼，排队，准备训练。
一个大队采用的是加强营编制，下属有四个连。今天值班带队的是二连副连长陈涛。
在经过五千米晨练后，其他官兵去海练场训练。方刚强毕竟年纪大了，不能跟那些年轻人一样强度地练，回到操场散步。他眉头紧锁，满腹心事。
“大队长。”安凌提着一个公文包走了过来，很直接地说，“我有事情向你汇报。”
“工作上的事，办公室里谈吧。”方刚强说。
“不，大队长，这件事，我认为最好限于你我二人知道。”安凌坚持地说。
“哦？”方刚强拧起了眉头，他知道，安凌这么说的时候，一定是有比较要紧的事。
“那个海城电影学院的学生，韩锋，大队长，您还有印象吗？”安凌说。
方刚强点点头，“他很出色，不过，我还是认为他不符合我的要求。我手下现在不缺强兵，而缺少智将，缺少肯动脑筋想问题而且稳重的人。他，怎么了？”
“他通过了征兵体检，加入了龙蛟大队。”安凌说。
方刚强并不在意，“你，还是想我把他给要过来？”马上摇头，“不行，我没有从别人那里要兵的习惯，我看中的兵，都是自己选的。而且，还是从龙蛟大队要兵？你还嫌我丢脸丢得不够多是吗？”
“不是的，大队长。”安凌四下望了一下，确保没有人靠近，“我，倒是挺看好他的，我想，我想好好发展一下他。”
方刚强停住了脚步。
“让他在龙蛟大队里潜伏，最好能够获取他们埋伏在我们这里的人的名单，而且，也能够了解龙蛟大队的一些机要内容。我们是老对手了，以后还免不了跟他们打交道。”安凌说，“我们，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方刚强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非常严峻。
安凌咬着嘴唇，“我知道，大队长你，从军入伍二十五年来，从来都是真刀实枪地和敌人较量。所以，你不屑于在演习中埋伏动用能通达消息和情报的人。但是，事实是，现代战争的复杂程度越来越厉害，各方都在不择手段地想尽一切办法击败对方。这回，对方也是如此。谁会想到，同属一支特战旅的特战大队，会在演习中动用间谍，而且是埋伏多年的间谍。那么，实施这个计划的人，这么多年以来，该有怎么样的深沉心机？”
“两个平时的友邻部队尚且如此，如果在战时，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我们的对手们，会不会早已经把敌特埋伏在了我们身边？”
“间谍，是一门古老的职业，我们现在一味地强调高科技，强调先进的装备和管理制度，却败在了这么原始的手段之上。我们是不是要反思，反思之后再学习一下？学习之后，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利用？只要取得演习的胜利，为什么不能同样地去利用？”
“别说了。”方刚强冷冷地打断她，大步向前走去，“我是不会像他洪朗那么肮脏的！一次演习而已，把间谍都搞出来了！我，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大队长……”
“别说了！”方刚强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回去吧。”
“另外，不要擅自行动，弄出什么不好收拾的事来。”他狠狠地撂下最后一句话。
安凌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方刚强远去的背影，感到委屈极了，晶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站了不知道多久，直到一支又一支晨练的队伍从旁侧经过，嘹亮的口号声把她尺醒时，才慢慢地向宿舍走去。
即使是到如今，方刚强也还不能原谅洪朗，也不能理解自己的做法。
那么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她有些昏沉地回了宿舍。然而，突然想到了什么，给陈涛打了个电话：“陈排长，在忙什么呢？明天周末，方不方便，晚上我请你吃烧烤？”
……
A大队的人都知道，大队尖刀排排长陈涛少尉，这两年一直在追求安凌中尉。
大家也都知道，安凌对于陈涛的追求，面不改色，无动于衷，不假辞色，什么都装没听到，什么都装没看到。
不是安凌不近人情，实在是她真的想在部队里做出一番事业来。先立业，后成家，这是她的真实想法。
而陈排长也真奇怪，不断地被冷处理，也不生气，还是持之以恒，有空就去献殷勤。
对此，排里的兄弟们都是撇撇嘴，总是冒出一个字：贱！
现在，陈涛接到了安凌的电话，登时整个人都不自在了。她竟然主动约自己吃夜宵？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啊！
他感觉自己拿着电话的手在发抖。果然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啊！
本来这些天，全大队上下都处在演习失败后的沮丧气氛中，他陈涛作为方刚强是为倚重的尖刀排排长，更是脸上无光，没脸见人。可是，安凌的电话，让他瞬间振作起来。
明天晚上……
约会……
在盼望那个时间到来时，陈涛真觉得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每一秒都是煎熬，幸福的煎熬。
终于到了约定的时间。换上了便装，陈涛早早地等在了大队门口。等了半天，才看见安凌一身清爽的夏装，慢慢地从营区出来了。
“等了很久？”安凌白了他一眼，之前看他在不停地踱着步子，以为他没有耐心。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陈涛搓搓手说。
“哼。我可不会失约。”安凌扭头，穿过马路，前往斜对面几百米处的烧烤摊。
陈涛急忙跟上，抢先在她前面到达烧烤摊，擦干净一张桌子，才请安凌坐下。
“哟，陈排长，吃点什么？”摊老板殷勤地问。
安凌不满意地瞟了陈涛一眼。一个烧烤摊老板，在穿着便装的情况下，都能知道陈涛的职位身份，这保密工作也做得太不到家了。不过也是，现在的店老板一个个精得跟鬼似的，就算是部队的人，来这地方吃过一两次，三言两语间，都能把你身份摸个八九不离十。
陈涛有些尴尬，瞪了那摊老板一眼，“跟你很熟吗？别整那些没用的！赶紧上东西！要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