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
海面上两支木桨轻划。不远处飞马港的探照灯还在四下扫射着海面，可是距离没有达到这里，角度也不对。
这里，鲨嘴湾的崖壁下，几乎呈直角向上数十米的崖壁下。
“阿。。。。。。”黄菲又要打喷嚏，幸好及时地用手捂住了嘴。
“就这里，下潜十来米会有一处崖洞，通过这个崖洞向前，不要管分叉的小岩洞，捡最宽大的那条走。”黄菲说着，控制好平衡，缓缓地下了水，然后将橡胶筏的缆绳圈在一处崖壁的缝隙里，然后拧亮战术头盔上的头灯，一头扎进了水中，就像一条优美的鱼。
韩锋也拧亮头灯，潜下水去，紧跟着前方水底微弱的灯光。
黄菲下潜了几米后，就拧亮了军用手电，然后咬在嘴里，借着手电的光，蛙泳下潜。终于崖壁的下方出现了一个黑沉的崖洞洞口。她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韩锋紧跟前行。
水里闭气的功夫韩锋还不错，而黄菲明显就弱了一些。几十秒后，韩锋甚至发现她有的呼吸有些慌乱，口鼻外冒出的水泡明显增多。还好这个时候，他们都开始上浮，上浮了又约有十来米，游入一条浅水道，才得以将头伸出水面透气。
“大自然真是神奇啊，那面是水下十几米的地方，这里反而有通道，有空气。”韩锋不由自主地说。
“低声。”黄菲扶着崖洞的墙壁，稍稍拧干头发上的水，甩了甩头，然后一边浮水，一边从战术背包里取出一袋压缩饼干，为自己补充能量。在韩锋来到后，递了一半给他，“先补充一点，这么冷的海水对体能消耗很大。我们要偷袭，必须保持体力。”
韩锋没有客气，三口两口就把饼干咽了下去。然后看了一下手表，凌晨四时四十五分。
“这里我之前探路的时候，跟着耿副连长游过两次。”黄菲说，“就在旅里刚宣布对抗战计划之后，我们就来过。那个时候，A大队的新兵连，还没有在飞马岛设防。如果不是他们撞巧防住这里的出口的话，没有人会想到我们会从这里偷袭。”
那不是碰巧。韩锋心里说，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黄菲又开了一包压缩饼干，吃了下去，“地形我熟，体能和技战术则是你好一些。等一下你尽量不要开枪，需要开枪的时候，由我来，我来吸引他们火力。然后你潜入他们指挥部，俘虏他们的指挥员，然后用演习炸弹，炸了它！”
再往前，为避免暴露，他们间是必须要减少说话的。所以，现在就要把战术交待清楚。
说这话的时候，她是咬着牙的。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成功的机会，她也需要尝试。尝试还有翻盘的机会，不尝试，就等于束手待毙。
这想法，或许是被韩锋所鼓舞起来的吧。之前虽然她不甘于失败，可还没有现在的勇气。现在，反正他们已经进入了鲨嘴湾，事到临头，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两人从背包里取出自动步枪，打开防水袋，子弹上膛，架置在颈后，背包上，使之尽量远离水面，然后继续泅渡前行。
他们像两只海马，露着头和背包上缘，缓缓沿着崖道的水路前行。十来分钟后，前方出现了一处潭水。
“从这里下去，前行，然后再浮上，就是鲨嘴湾的后方，也是一处深潭。A大队新兵连的指挥部就在附近。”黄菲低声说，“我先去。如果你听到有枪声，就代表那里有埋伏，就另想办法。如果一分钟内，一切平静，你再过来。”
“应该我先。”韩锋说，“这种时候，没有让女的打头阵的道理。”
“我是指导员，听我的命令。我们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作战的胜利。”黄菲的身体冷得已经发抖了，“现在，不是计较其它事情的时候。”说罢，不待韩锋反应过来，一头钻到水中，潜入那处深潭中。
韩锋紧张地看着水中的头灯光愈行愈远，最终消失。他很害怕突然听到潭水的另一端传来枪声。可是，几秒钟，几十秒钟，甚至几分钟过去了，另一端一点动静也没有。
于是他也一头钻了下去，潜行，潜行，再上浮。
刚浮起的一霎那，迅速拧灭了战术头灯。
头一个感觉就是空气很好，比起崖洞内的腥气浓重，不知道要好了几百倍。
他看到了夜空，广袤的夜空中群星闪烁。然后看到了山地，看到了前方不远处仍是灯火明亮的一处营地。营地旁边，建了一处岗楼，约有五六米高，上面架着一具小型的探照灯，四下扫着，还有一名持枪的哨兵。
黄菲，黄菲呢？
控制着身体，缓缓靠岸，伏在岸边的长草间，一动不动，眼睛同时打量四周的环境。
这里地势在整个飞马岛来说，算是较高的。周围有山环抱，山内有潭，还有平地，驻扎着A大队新兵连。或许，他们也是看中了这里的地势吧，从这里望去，西南方的飞马港等一览无余。
她看到了黄菲，黄菲安静地伏在左前方的一个洼地里，也是一动不动。
借着淡淡的星光，可以看到，在这潭水边，有许多杂乱无章的脚印，甚至还发现一具掉落的蛙人战术头盔。或许是对方清扫战场遗漏的吧。
现在周围倒没有什么危险，甚至连敌方的巡逻兵也没有一个。不远处那处明亮的营地之外，也仅有两名士兵在站岗。加上岗楼上的，才三个人。
A大队新兵连连夜击溃了偷袭的龙蛟蛙人小队以及主力，自身也是人困马乏，胜券在握之下，多数人都已经休息入睡。除了那处明显是指挥部的地方还亮着灯外，周围其他几处营帐都已经熄灯。
韩锋爬到黄菲旁边，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我去安置定时炸弹，毁了他们指挥部，你在这里接应。”
黄菲架起95突，从瞄准镜里盯住那指挥部，点点头：“你，小心。”
韩锋点点头，缓缓爬出，爬到一处草丛中。飞马岛上的生态不错，野草丛生，也有不少低矮的树丛。钻到这些草木中，即使探照灯扫过，也很难发现。
在十分钟里，他艰难地前行了二十来米。这里，距离两名站岗的士兵以及那指挥部，已经不足五十米了。
他甚至可以听到他们的谈话声。
夜间，那两人的谈话声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