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锋与安凌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包厢中的灯光并不是很明亮的那种，还略带些昏黄，安凌站在门口稍内侧，大半边身体似乎都隐藏在昏暗当中。她脸庞柔和的线条和明亮的眼睛，才让韩锋觉得这里的光芒。
不过看到她，欣喜之余，韩锋还是有些尴尬。
不用问，她又是来催自己尽早完成那项任务的。
“酒量一般，真的就不要再喝那么多了，对身体不好，伤胃。”安凌说，从桌上给他倒了一杯茶，吹了吹热气，“喝杯茶，能缓缓。”
“谢谢。”韩锋恍然地接过茶杯，轻呷一口，不舍得多喝，因为他觉得，那杯中，似乎还留着安凌唇间的气息。
“还吃点东西吗？”安凌问。
“不了，吃饱了，喝足了。”韩锋摆手，“你吃了没？”
“我在饭堂吃过饭才出来的。”安凌说，伸手把包厢门给关上了，“听说，你现在所在的那个班，是一个什么二代班，班里很多大官子女？还有个将军的儿子？”
韩锋苦笑：“这事你也知道了。”长叹一声，“我是明白大队的用意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把这些人，这些害群之马分到一个班里，免得他们带坏了其他人。坏掉一个班，总比坏掉一个排，一个连，一个大队的好。”
安凌皱起眉头，“听这话，怎么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
韩锋摆摆手，“不说了。还是说正事吧。这段时间，我捋了捋思路，我觉得，那名打入你们大队的内鬼，肯定是具有一定资历的人，肯定是军官，否则不可能获取那样核心作战机密。”
他补充说：“两个大队建制的对抗战的作战计划，根本不可能像我瞄一眼地图就知道鲨嘴湾那种情况，而必然是获取了作战计划纸质的文件，或是电子文件，这样才足够详实。而能够获得这样核心机密纸质或电子档文件的人，必然是大队内的高级军官。”
安凌点头：“不错，大队内部也是这样怀疑的。可是，一个正团级的作战部队，少校以上的军官就有二三十人，还有些上尉参谋等军官，都有可能接触到这类的作战计划，毕竟，一场对抗战的组织实施，需要司政后装各部门的能力配合，在这些部门之中，作战计划很难保密。这排查的范围太大了。”
她很失落，“大队曾经试图暗中排查过两次，可是被怀疑的军官们反应都很激烈，谁都不愿意自己被扣上一顶疑似内鬼的帽子，大队内人心惶惶，后来，这项工作不得不表面中止，只能更秘密地进行排查，这才把人心稳定下来。”
韩锋分析：“海军特战旅是新成立的部队，至今成立不过六年多。最初筹建它的骨干干部，多半是从海军陆战队调派过去的。后来陆续的一些干部，也多由具备海军特种部队带兵经验的骨干前往。我倒是有这么一个想法，在友邻部队里面安排内鬼，这是一件非常敏感的事，没有十足的把握，和足够能够信任的人，龙蛟大队的领导班子是不会同意的。”
“据我所知，自从龙蛟大队成立以后，洪朗就一直担任这个大队的大队长，足足当了六年多没有调任。”韩锋不紧不慢地把他的想法说出来，“而同样，方大队长也是自A大队成立以来，一直担任A大队的大队长，也是没有调任其它岗位。”
“所以呢？”安凌紧蹙着美丽的眉毛。
“洪大队长和方大队长长时间都是这两支部队的一把手，所以，能在对抗战中，获得绝密作战计划的人，必然是他们两个都完全信得过的人，也就是说，必然是特战旅成立之初他们的老班底。”
安凌脑中一闪，插嘴说：“这样的人，绝不会太多。”
“当然不会太多。”韩锋说，“但也有一个筛选范围，我初步估计，这个范围可能有十个人左右。所以，我现在需要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花名册。”韩锋说，“不是一本，而是三本，包括原来六年前海军陆战队干部花名册，龙蛟大队还有A大队的花名册。这些，在大队部机要室应该能找得到。”
他信心满满地说，“有了花名册，就可以进行比对，进一步缩小怀疑对象的范围，甚至有可能通过蛛丝马迹，直接找出那名内鬼。”
“六年，已经很久了。”安凌说，也陷入了沉思，“对于一支作战部队来说，六年足够把绝大部分的人换一茬，甚至是两茬。六年前，我也还是一个普通士兵呢。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部队的人员变化太快了。”
“无论如何，一定要弄到。”韩锋说。
“A大队机要室的资料，我可以帮你去要。可是，龙蛟大队，还有作战旅的花名册，就很难了。”安凌说，“无缘无故地去要人家的花名册，而且是六年前的，这目的性太明显了，非常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是啊，很有难度。”韩锋说，“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当成真正的间谍了。”
两人似乎同时犯了愁，刚升起一点希望，又同时气馁下来。
“不敢打包票，只能尽力了。”韩锋看安凌愁下来，心中不忍，急忙安慰她，“反正无论如何，我是会全力以赴地帮你的！”
“真的？”安凌其实是挺感激他的，向他一笑。
“当然！谁让你是我未来的媳妇呢！”韩锋被这一笑勾去了三魂七魄，心中一荡，不由随口说了一句。话刚出口，就觉得这话过于轻浮，暗叫不好。
果然，耳根一痛，安凌柳眉倒竖，用力拧着他的耳朵向上提：“胡说什么呢！”
“痛！痛！快放手！”韩锋急忙求饶。
“以后还要不要胡说八道了？”安凌是真着急了。这小子，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媳妇这么敏感的话，也敢随口说，当自己是什么了，那些随便就能开玩笑的轻浮女孩了吗？
不过，想起他那天对自己的拥吻，安凌手上软了下来，松开了他的耳朵，有些惆怅地看着韩锋：“你知道什么是媳妇吗？”
这……这其实挺好回答，可是仔细想想又是挺难回答的一个问题。韩锋呆住了。
“媳妇，就是那个，可以陪你走过一生一世的人，无论你是贫是富，是健康是病痛，是发达是潦倒，是高款富帅还是矮挫穷丑，都陪伴在你身边的人。”安凌认真地看着韩锋，“而我的伴侣，是除了要做上以上几点外，最重要的条件，是一名全职的军人。韩锋，你做得到吗？你能够舍弃你优渥的生活，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国家和军队吗？”
又来了。韩锋大感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