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跟着肖尧一起,进入了田倩的家,见到屋里的状况,让她终身难忘。在那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散落着几个矮凳,一张吃饭的桌子,眼看就要散架,三条长凳,斜插在桌肚里。除此之外,没有一样家具。
在屋里四周的墙角,随处可见的老鼠洞,比比皆是。夏雪偶然看到有幼鼠,惊恐的进出。这让有着恐鼠症的夏雪,一声惊叫,死死抱住肖尧,再也不散手。肖尧见她就这胆子,有些坏坏的笑道:
“记着啊,这是你在占我便宜,可不是我在占你便宜,别到时候又倒打一耙。”
夏雪此时可不敢犟嘴了,她现在可不管谁占谁便宜,先抓住个稻草再说。
肖尧说话间,他们跟着田倩,一起跨出了后门。在前后房屋之间,有个很大的空地,但不能称之为院子,没有院墙,也不封闭的地方,怎么能叫院子呢?
在空地靠近中间的位置,两边分放着两个石磙,一个是光面的,一个是毛石石磙,垂直开了石槽的。有着长长木柄的石锤,架在空地一角的兑窝上。
细长的水车,吊在前房的后檐墙外。后房的前面,栽着几颗大树,冠盖浓密。整个空地,显得古老而沧桑。
“吆,是倩妹的老板来啦,真是稀客加贵客啊。嗨,这来就来了,还费心带这么多吃的来。都累坏了吧?快坐下歇会,我这就来烧茶。”
“还真是贵客呢。大嫂你看,这十里八村的,都说倩妹子最漂亮,这下好了,来的这几个妹子,一个也不比倩妹差。”
“二嫂,你说什么呢?也不怕肖老板笑话。那三个小妹,是肖老板的妹妹,这位是从省城来玩的。”
田倩被她二嫂说的羞愧不已。不会说话就别说啊,什么叫不比自己差?那就是还没超过自己呗,就是事实也不能说出来啊,来者是客的道理不能不懂吧?她又急忙对肖尧介绍道:
“这是我大嫂和二嫂。她们没见过什么世面,不会说话,你们不要见怪。”
田倩二嫂被妹妹奚落,也不生气,和大嫂一起,接过夏雪她们手里的东西,转身送去厨房。田倩要把肖尧她们带到前面坐,夏雪打死不去。
“我们就把桌子板凳搬到树荫下吧,那坐着还凉快。”
肖尧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除开夏雪不去,她们七手八脚的,就把桌子板凳搬到了大树下。
直到此时,夏雪内心才稍稍安定下来。没多久,水烧开了。田倩的两个嫂子,一个提着装满开水的木斛,一个抱着一摞大碗,来到大树下的桌子旁,摆开大碗,给他们分水。
“大嫂,二嫂,我陪他们说会话,你们先把鸡鸭鱼打浪干净了,一会我去烧菜,你们做饭就好。”
“不用,你就踏踏实实的在这,陪着你的老板和妹妹们。炒菜烧饭的事,你一概不用管。”
田倩是因为怕肖尧,不喜欢吃她两个嫂子烧的菜,才这样吩咐的,被二嫂拒绝后,她看向正在喝大碗茶的肖尧。见肖尧不语,又对嫂子说道:
“肖老板他们,喜欢吃我烧的菜,一会还是我来吧。”
“倩妹,你烧菜的手艺,还不都是跟我们学的?你放心,不会给你丢脸的。我再去地里,多割几样蔬菜,中午给你们露两手。”
田倩大嫂这下急了,被田倩小看了不要紧,这还有客人呢,可不能被外人瞧扁了。肖尧也连忙站起来和稀泥。
“没事,我们是来玩玩看看的,随便吃饱就行,没那么讲究的。”
“我是跟你们学的不假,我就是怕你们做菜图快,虎屎马糖的不认真。”
“认真、认真,今天怎么能不认真呢?倩妹你就瞧好吧。这新姑爷初次上门,咱们哪敢不认真啊?”
田倩被她二嫂这话可给吓得不轻,偷眼看到肖尧没有反应,赶忙使眼色打手势,让她俩快走。
肖尧不是没反应,而是他们根本就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只是听成田倩的什么姑爷要来罢了。
田倩白担心了一场,她也不去帮两个嫂子了,在大树下陪着肖尧,惬意的喝着茶,闲聊着本村传说的故事。
一个老夫人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四五岁的孩童,走了进来。
“妈,你去哪了?这事我们厂的老板,今天和我一起来我家玩。”
肖尧他们一听田倩喊老夫人叫妈。都急忙站起来问好。老夫人一面答应着,一面把肖尧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好,好,真好啊,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当老板了,每月还给我们田倩那么多钱,真是了不起啊。”
“大妈,这不是我了不起,钱也不是我给的,都是田倩她们上班应得的。”
这里话还没续完,田倩的父亲和三个哥哥都一起下工回来了,大家又免不了一番介绍客套。田倩也把他们来玩,自带了酒菜的事说了一下。田老伯自然也自惭形秽了一次。
一家人争循肖尧他们的意思,就在大树下喝酒吃饭。田倩的父亲和哥哥,一起陪着肖尧用碗喝酒,夏雪她们,因为晚上还要回去,都不敢参与,直接吃饭。肖尧心里纳闷,不是说还有啥姑爷也不等了?
因为田老伯他们,下午也要出工,五人喝完一瓶酒,也都不再喝了。田倩的两个嫂子,很快端来了米饭,肖尧刚要吃饭,就听门外传来嘈杂的喊叫声。
“爸,又是那个邱家来人了,他们自从知道妹妹上班,每月有几十块钱收入,就三天两头的来逼婚。”
“这也怪不得人家,你妹妹现在就是一个摇钱树,谁家不想要啊?我们不也舍不得让你妹妹出嫁吗?和人家好言好语说说,最多年吧两年,就把小倩嫁给他。”
田倩一听坐不住了,她把碗重重的搁在桌上。
“爸,我不会嫁给他家,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让你把这门亲事退了。”
“那不行,我们庄稼人,哪能出尔反尔呢?三媒六聘都说定了,你让我退亲,我这张老脸往哪隔啊?”
正在吃饭的肖尧,见她父女二人谈论此事,自己不好插嘴,自在那低头吃饭。夏雪等人早已经吃完,见外面有不少人闯进,都站到肖尧身后来了。
肖尧紧扒几口,把最后一口饭吃进嘴里,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不是院子的院子里,冲进来八九个青壮年。他们一个一个对着田大伯横眉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