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的刀意喷薄而出,刀客周身环绕着纯白色的磅礴刀意,他大步向前,像是席卷着平地而起的白色波涛。
这是狂暴的刀意,充满了戾气。
初一冲天而起,刀客随后而至。
一个剑修,一个刀客。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半空。
就连云海都骤然低垂,似乎在为这场旷世的决斗造势。
白衣剑客微笑道:“我认识你,听说你的刀是十万大山那边的前三人,你师父是当今的剑道至尊,可惜呀,却出了有你这么个耍刀的徒弟。”
青年刀客爽朗大笑,丝毫不觉得丢脸,“我也认识你,听说你的剑是九州天下的前三人,但是你师父却是这边玩刀玩的最好的。”
姜初一眉头挑了挑,他伸出一根手指,高高举起,轻轻摇晃,“你的刀不行,比不上我师父。”
“巧了。”青年刀客歪着脑袋有样学样,笑道,“你的剑也不行,比不上我师父。”
“那打一架?”
“来啊。”
姜初一甩了甩手,一道银弧自下而上挑起,宛若月下挂瀑。
一道比山还要粗壮的磅礴剑气冲霄而起。
刀客舔舔嘴,双手握紧长刀,一身狂暴刀意愈发躁动。
一道比怒海还要汹涌的狂暴刀气,呈光柱形状劈头盖脸的坠下来。
那两道气冲斗牛的刀光剑气激撞,吞没了这一方天地。
一道道狂暴的气息肆虐而出,席卷而来。
林悦儿等人只觉得脚下一沉,身形往下陷了几分。
这边是半圣之威,两人战斗的地方距离地面有数十里,可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溢出余波,便叫这一方土地都整个下陷。
“这里施展不开,我们再往上去打!”夜空中初一的声音传出,若洪钟大吕般落下。
青年刀客点了点头,棋逢对手,自然要打个尽兴。
不知多远处的夜空,黑幕像是被人划开了条口子,光芒四溢。
黑暗中有粗如山脉的亮光乍现,宛若惊雷。
与此同时,天心老人这边也开始拉下帷幕,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红袍老人手中拨浪鼓的鼓面已经成为两口窟窿,花白发须皆血迹斑斑,很是狼狈。
“老了,老了。”红袍老人咳出几口脓血,看了看天边正激烈的战斗,摇着头苦笑。
“他说如果只有我,他有五成胜算。”红袍老人喃喃道,“看来是他谦虚了。”
天心老人望着天,无比赞同,“你我都活了千年,结果到最后止步半圣几百年,而陆茗娴不过几百年光景就已成圣,真是后生可畏啊。”
红袍老人满口苦涩,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已经没了任何退路,这一战涉及到整个九州天下和十万大山里聪明人的演算,已成定局。
“那恶汉罪不至死,你却杀了他,我不意外你们十万大山行事一向如此。”
天仙老人缓缓开口,问道:“可位书生郎注定早逝,却只不过帮你出口阻拦几句,你便耗一口本命灵气让自己灵气大伤,也替他续了一命,这是为何?”
红袍老人叹息一声,抬起头用沙哑的声音回答:“我活的够久了,可是他才活了十几年,他应该活下去,看遍大道风光。”
天仙老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看来你也不是十恶不赦。”
红袍老人惨笑,他望着北方,那是十万大山所在的地方。
“我输了。”天心老人说道。“可是你必须死。”
红袍老人明白他的意思,低声笑了起来,笑声逐渐变大,回荡在山间。
“给个痛快。”
这是老人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身体被一道亮光穿过,胸口出现了一道通透的窟窿。
他坐在那里,望着月亮,没有倒下,就像是几百年前一样。
只不过那时候,他还是个青年。
大隋派来的军队乃精锐部队,是在战场厮杀过的修士,皆在斩仙台境界。
脚步声震耳欲聋,排兵列阵,形成一种奇怪的阵型。
“杀!”
喊杀声若波涛汹涌,有熊熊的银色灵气火焰在其周身不停地燃烧,袭杀而去。
剑意很浓,剑光细碎。
往生宗弟子不甘示弱,各种法术尽出,一时间五色斑斓的光轰然砸向如山的巨猿。
一道惊天的剑气轰然,宛若天地间浪卷残云,李涵雪激发玉佩中第二道剑气。
巨猿的血是黑色的,落在草地,树木上发出嗤嗤的声响,青绿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焦黑色。
“轰~”
一座小山,应声倒下。
今夜的月光微浓,天边的星光被剑意刀光切得细碎。
青年刀客垂着头,坐在被剑气斩断的山头。
衣袍有些破烂,上面满是血渍,身上的伤口流淌剑意。
星光照耀着夜空,白衣剑客握着一把刀。
剑已然归鞘。
剑鞘系在腰间的衣袋上。
这一战,持续了很久,从天黑到天亮。
晨间有雾,却始终没有办法靠近两个人,被凌厉的剑气挥散。
“我很羡慕你,我想无论是谁都会羡慕天生资质惊艳的天才。”刀客开口说道,“我们十万大山有个人,应该说是传说中的那个人,从青铜仙殿横空出世,一入世,便无敌。一把剑,叫多少天赋异禀的天才道心崩碎。”
“你很像他。”
“他叫何安在,是昆仑剑派弟子。”
姜初一怔怔出神,过了许久,他走到男子身边坐下,解下腰间的酒葫芦。
“我比他强。”初一灌了口酒,右臂一伸,把酒葫芦递了过去。
刀客接过酒葫芦,嗤笑一声道:“你比我强,但不如他。”
“不。我比他强。”初一眼神烁烁生辉,他说的是现在的何安在,不是千年前的何安在。
所以他说的心安理得,甚至有些自豪。
青年刀客懒得争辩,狠狠喝了一大口,然后一抹嘴巴,“我这辈子,最想和两个人打一架,一个是你,一个就是他。”
“如果你不是十万大山的人就好了。”姜初一拍着膝盖叹息。
青年刀客大笑,“同样的话送给你。”
姜初一站起身,朝阳升起,给他整个人都渡了一层金边,宛若盖世英雄一样。
“喂,我这把刀送你了,这酒送给我怎么样?”刀客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里面还有很多酒。
那位潇洒快意,御风而上,踏雨而下的剑客举起刀,挥了挥。
刀客大笑,仰起脖子喝几口烈酒,“痛快,痛快。”
“青山葬骨地,美哉美哉啊。”
白衣剑客漫步在空中,突然觉得心中烦躁,挥刀斩风,数十座高山,夷为平地。
青年刀客眯着眼,看着初升的骄阳,然后闭上了眼睛,轻轻哼起了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
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消散在一道血迹划下的嘴角。
那双漆黑的眸子,再也没有,睁开过。
······
“回来了?”青年丢掉手中的棋子,看着狼狈的少年,嗤笑道。“老子打不过他也就算了,连徒弟都打不过了。”
青衫儒士笑着微微摇头,手指轻轻叩击下棋盘,提醒对面的青年。
棋盘上,局势明了,青衫儒士的白子高歌猛进,黑子一路溃败。
苍凉垂头丧气,侧过脸不去看他。
李绣春没好气的扭过脸,骂骂咧咧道:“催什么催,催什么催,输了输了。”
“今天过后。你觉得那些人能安分多久?”李绣春摸着下巴,突然问道。
陆茗娴说道:“十年吧。”
李绣春皱眉,冷笑道:“十年?你那个小破徒弟能半圣?”
“能。”陆茗娴回答。
李绣春盯着他的脸,认真无比,不像是玩笑话。
他沉下声音,说道:“北极仙光要开了,这可不是玩笑话,到那时,十万大山还有函谷关外的人,可不会再等了。”
陆茗娴把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说道:“不要说话,好好下棋。”
李绣春缩了缩脖子,悻悻然,“得,你乐意玩,那我就陪你,大不了就是一死,我李绣春还没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