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晴并没有跟我们闲聊的意思，匆匆吃完准备离开了。
我一见情势不妙，赶紧跟着起身，“我也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你站住！”杨艺歆语气严厉，不过看到惊愕回头的周雨晴，又生生止住了话头，“蒋仲海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我无奈看了周雨晴一眼，又坐下来继续吃。
周雨晴倒是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开了。
“哎，等等我。”夏天这时候才感觉到不妙了，追着周雨晴就走了。薛贤和乐乐眼见如此，也只好收拾收拾碗，特没义气地去了另一张桌子。
我真是服了这帮煞笔。
“跟周雨晴学打架啊？学得怎么样啦？现在是不是挺厉害了？”杨艺歆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此刻放下了饭碗，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什么啊，我是被夏天坑的好么。你不知道，夏天为了跟周雨晴亲近，硬拉着我跟他向周雨晴拜师。我今天早上绕着操场跑了十圈，累死了，哪学过什么打架……”我解释了一遍，基本上也没怎么说谎。
“没骗我？”杨艺歆眼眸明亮。
“没骗你！”
“那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还是要跟她学打架？”
“这个……是这样的。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吧……起码强身健体啊。每天早晚跑十圈，你看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试试看？减肥效果绝对好。”我尽量岔开话题。
“怎么着？我很胖吗？”杨艺歆白了我一眼，“你别跟我扯开话题，你说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跟她学？放心，我不反对。”
“你不反对，你搞得就跟我爹妈一样……”我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不知道啊，我真没骗你，是夏天硬拉着我的……反正目前来看也没什么坏处嘛……就当是帮夏天一个忙了，顺便锻炼锻炼身体，对吧。”
“就你道理多。”杨艺歆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我发现，现在杨艺歆已经越来越迁就我了。虽然她仍旧是喜欢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但是大多说情况下，她已经不喜欢跟我闹了。
而这次，到了最后，她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像是已经放弃了劝服我的念头。
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不跟我闹，算是理解我了，还是已经不那么在意我了？
我为我的想法心头一跳，然后又不可遏止地想到了韩巍。
我颇为低落地看了杨艺歆一眼，也不再说话了。气氛莫名有些微妙起来。
小孩子才问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了，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大人们只会默契地相互疏远。
我觉得用这句话来形容我和杨艺歆现在的关系再合适不过了。在十七岁这样一个尴尬的年纪，我们一时像个小孩，一时像个大人。
直到放学，我都没有再和杨艺歆说话。有些感情久了，你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要爱，还是要赢。
放学铃响，周雨晴又到我们教室拉着我和夏天去跑步。我看着一脸兴奋的夏天，又看了一眼连头都没回的杨艺歆，心里憋出了一股火气。到了操场，周雨晴还没说开始，我就发泄似地疯跑起来。
操场上的人还是不少的。除了和我一样跑步锻炼身体的，还有一起散步聊天的男男女女。我在粗重的呼吸声中超越一个又一个散步者或者慢跑的人，夏天在后面高声疾呼：“老蒋，你跑慢点！”
我不想慢下来。好像跑得快一点，心里就会好受一些。
呼吸粗重，眼前模糊，脚步轻浮，我惯例似地咬了一口舌尖。疼痛的刺激下我稍微清醒了些，放慢了脚步。
我差不多才跑了三圈，不一会儿，夏天和周雨晴也追了上来。
“你吃了春药？”夏天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跑这么猛干嘛。”
“老子乐意。”我轻蔑地回了一句。夏天一愣，看着我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自顾自地嘀咕：“这个杨艺歆，又干了什么……”
草！我心里憋着的火气一下子就被逗笑了，收都收不住。
所以人有的时候真的很奇怪，刚才还气得不行的我，此刻却在想着杨艺歆走没走，我要去跟她说句话。
我下意识地往教学楼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在跑道起点处盯着我的杨艺歆。一念及此，我立刻像条欢快的狗一样撒开腿跑向杨艺歆。
杨艺歆仍旧是眼眸明亮，也不说话，就静静看着我跑过来。
“我说，你要不要来跑一跑？”我停在她面前，朝她伸出手。
“啪！”杨艺歆拍了拍我的手掌心，声音嘹亮。
心情愉悦，杨艺歆不紧不慢地跟在我身后。夏天后来描述说，“就像带了个宠物。”
当天晚上，我跟夏天的腿都疼得不行。夏天特意去打了两瓶热水，还递给我一瓶：“泡泡脚泡泡脚……”
夏天还一边用温热的毛巾裹住了小腿肚子。
“妈的，这也太难受了，明天早上还得早起跑，这怎么受得了。”我还没说什么，夏天就已经开始埋怨了。
“还能怪谁？”我学着夏天的样子，用毛巾裹了裹腿肚子，一边骂道：“也不知道是哪个精虫上脑的家伙为了泡妞去学打架……”
“你们今天中午，就是说这个？”乐乐听了一会儿，问道。
“差不多吧，你要不要试试看。”我调侃了乐乐一句。
“行啊，我明天也去跑跑看，几点起来？跑几圈啊？”
“五点半差不多吧，十圈。”夏天跟着调侃道。
“去你妈的，你们是学打架还是练长跑……”乐乐听言，一脸不情愿地走开了，“你们当我没说……”
从跟周雨晴跑步的第一天开始，我和夏天的睡眠质量就好得不得了。每天回到寝室，我们都是累得不行的状态。刚开始的几天，我们还能对付着开半个小时卧谈会。一个星期之后，用薛贤的话来说，“三十秒之前还在聊天呢，三十秒过后就能听到打呼声了。”
这期间还穿插着期中考试，好不容易考完放假的第一天，我们仍然被早早叫过来跑步。
“从今天开始，上课期间早上十圈，不上课十五圈，傍晚十五圈。”周雨晴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感情。
“……”
“还有，今天比较有时间，等你们跑完，我们把拜师仪式弄一下。”
“……”
比较意外的是，这次跑到一半，倒是看到了来晨跑的梁真萌。她看到我们也显得颇为惊讶，干脆等我们跑到起点处，才跟着我们的节奏跑了起来。
“你们怎么集体来跑步了？”梁真萌刚刚开始跑，说起话来都不带喘气的。
“嗯。”我答非所问地回了她一声，不说话了。
梁真萌也看出来我们难受，只好不再问了，跟着我们默默跑了起来。
十五圈跑完，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我和夏天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汗湿。
“你们行不行？休息一下吧。拜师仪式等一会儿。”周雨晴颇为体谅地看了我们一眼。
梁真萌一脸好奇地看着我们，“拜师？”
我们不免又解释了一遍，梁真萌听得格格直笑，准备留下来看我们怎么拜师。
周雨晴把我们领到操场无人的角落，开口就是“跪下。”
我和夏天瞪大眼睛，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
“让你们跪下，听不到吗？”周雨晴声音仍旧冰冷，“趁着没人，赶紧地。”
梁真萌都看不下去了，“雨晴，你？”
我和夏天也面面相觑。夏天收起了开玩笑的脸色，颇为严肃地回绝：“用得着这样？这都是什么时代了，还下跪？”
我也颇为无奈地看了一眼周雨晴，那意思很明显，我不想跪。
“那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各自回去吧。”周雨晴淡淡地说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雨晴？”梁真萌颇为着急，“你们……再商量一下嘛，别生气啊……”
我和夏天互相使了个眼色，一时之间都没有下定决心到底跪不跪。
犹豫之间，周雨晴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距离，梁真萌想追，被我们拦住了。
“算了，梁真萌，别追了。我们再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