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将中兴永式让元宝炬也看了,这只是例行公事,毕竟他才是皇帝,元宝炬当然准了,接下来就是新政实施了。
“苏绰是谁?”宇文泰问秦沐阳。“开科取士为何没有此人。”
“启奏丞相,此人乃下官所寻,他未参加考试,”秦沐阳撒谎到。
“原来如此,此新政内容是二人共同拟定?”宇文泰道。
“在下负责总的策略,他负责内容的细化,”秦沐阳不敢过多的显露苏绰的才能。
“听说你的夫人即将分娩,那接下来的新政实行就交给苏绰去办理吧,”宇文泰想看看苏绰的能力。
“不可,新政实行须由丞相亲自担任,东魏与我们目前是修整之时,由丞相亲自实施方可奏效,若是旁人去的话阻力很大,只怕一旦战事再起,此事多半又是搁置,”秦沐阳不无担心。
“那就依你所言,此事我亲自负责,”宇文泰道。“若是让苏绰辅助,掌薄大人可有意见?”
看来宇文泰很想重用苏绰,“有何不可,不过苏绰此人心高气傲,怕是惹丞相生气,我提醒他注意分寸便是。”
“那也不打扰了,有劳先生了,”宇文泰告辞了。
既然拦不住,那就如冷孝宽所言,找机会除了苏绰,不过目前还是有用处的,而且他也非大恶之人,只是不能为我所用,不好吧。秦沐阳有点纠结,贾簪快生了,完了再说吧。
贾簪生下了一个女儿,秦沐阳自己给起了名字——秦岚,这是后世他比较喜欢的一个女明星,借用下。于倩经过半年的修养,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看着多了一口人,心情也好了很多。秦沐阳则想找机会和于倩加深下感情,要是于倩有了自己孩子,估计能好很多。
冷孝宽得知秦沐阳添了个女儿,便找了机会和他商量了两家通婚之事,冷孝宽的儿子冷俊卿两岁多,秦沐阳欣然接受,贾簪也是很高兴。冷孝宽和秦沐阳又说到了纪明的来信,听说了南梁目前的情况,梁武帝一心向佛,朱异等人把持朝政。
冷孝宽道:这南梁若是没有能臣和明君的话,怕是一旦东西魏哪一家强大起来,迟早还是要覆灭的。
秦沐阳道,这不是正好嘛,先让他安逸一会,他日有纪明里应外合,一举平定他。
冷孝宽摇摇头,东西魏下来是北周北齐,梁朝下来是陈,你以为宇文护、高澄这些历史上的狠角色都是三岁小孩嘛,另外陈霸先能建立陈朝也非等闲之辈。
秦沐阳道,那既然让我们来了,就要改写历史。
冷孝宽道,改写。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先一步步来吧,不过宇文护上次想暗中整你,幸好我有防备。
秦沐阳吃惊道,竟有此事?
冷孝宽依然很冷静,是你想简单了,宇文护这个刽子手以后什么事干不出来,将来一旦有机会必须除了此人。
秦沐阳心里对宇文护多了几分忌惮。
元宝炬以及其他鲜卑族的皇亲国戚做了让步,因为新政中涉及的主要是农业,户籍为主,辅以反腐等吏治的内容,这才得以顺利实施。宇文泰对于新政的很多内容比较满意,但是对于吏治和反腐不是很明白,苏绰则对其进行了解答。
一日,宇文泰收到战报,北方的蠕蠕来犯。宇文泰迅速召集赵贵、于谨、候莫陈崇、李弼、李虎等人来商议对策。
候莫陈崇等人主战,赵贵和宇文泰对派兵出战显然犹豫,一旦出兵,长安等地势必空虚,高欢若借此机来攻打,腹背受敌,西魏危在旦夕。自六镇起义以来,中原之地混战不断,蠕蠕此时趁机复兴,逐渐崛起,若此一战打败倒好,胜不了则后患无穷。没有商议出好的对策,便先告知了皇帝。宇文泰则找秦沐阳商议。
“蠕蠕?”秦沐阳不太清楚。
宇文泰对其做了详细介绍。
“原来是这样,北方的游牧民族一直骚扰我中华民族,汉代的匈奴,以后的突厥、契丹、蒙古等等……”秦沐阳自言自语道。
“突厥、契丹?”宇文泰惊奇这是什么。
“哦哦,这些都是小国,目前不足为患,”秦沐阳自知失言了。“汉朝时,为了对付匈奴,也是用了很多对策,效果不是很好。依在下来看,目前我魏朝南有梁朝,东有高欢,北临蠕蠕,若此形势下,不管哪一方来犯,都让我们限于被动,打了其他人趁机浑水摸鱼,势必腹背受敌,不打了任人宰割也不行,着实为难。”
宇文泰也是这样认为。
“兵法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卑职认为,此战不可打,新政刚刚实行,国家正是需要养精蓄锐,休养生息之际,丞相应采用缓兵之计,避免与蠕蠕交战,否则前功尽弃。”秦沐阳道,“蠕蠕等游牧民族,论军事实力与我魏朝旗鼓相当,但百姓居无定所,逐水草而居,因此打起仗了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不像我汉族百姓耕者有其田,人民聚集之地有城郭。论文化、富庶程度蠕蠕不如我们,但正因为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所以打起来吃亏的是我们。”
宇文泰点点头,言之有理。
“卑职建议,丞相应命人在夏州做好防范工作,大军严阵以待,其二派使者去蠕蠕商讨和亲之事,用此法换取我朝百姓休养生息的局面,其三加强与蠕蠕的交流,让其羡慕我朝百姓富庶、先进文化、安居乐业,产生学习之心,淡化游牧民族野蛮的生存方式。”秦沐阳想起那句“胡掳无百年之运”的话。
宇文泰不解道,“这些民族羡慕我朝文化,必定心生妒忌,肯定不会甘心,怎会学习?”
秦沐阳道,“若是蠕蠕头领不是一个成器的人,也不会强大,让其学习我朝文化,还需一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方可。”
“派何人去?”宇文泰忙问。
“苏绰,”秦沐阳想不到其他人。
“甚好,只是新政实行一事怕是没有他不行,”宇文泰道。
“新政一事本就是我一直怂恿,还是让卑职来吧,”秦沐阳不想让苏绰留在宇文泰身边。
“那就依你所言,我这就拟定和亲方案,”宇文泰开始想怎么办此事。
“卑职补充一句,以前和亲是我朝派人去北方,此番为了确保蠕蠕不来犯,还需皇帝娶蠕蠕皇室来长安,蠕蠕方可打消南犯的念头,且有皇室欣赏了我朝富庶的局面,也好实行让蠕蠕来学习的计划,此谓秦晋之好。”秦沐阳道。
“好一个秦晋之好,我没有看错先生啊!我即刻吩咐照办就是。”宇文泰听的很入神。
不日,皇帝元宝炬同意了这番建议,命赵贵和于谨派兵先去夏州,宇文泰和苏绰则带着从皇族宗室选的一位女子化政公主及厚礼也赶往夏州。赵贵命人报告蠕蠕首领阿那瓌。
苏绰的口才自不用说,一番高谈阔论之后。阿那瓌同意与西魏通婚并接受馈赠,化政公主嫁阿那瓌之弟塔寒,而元宝炬则娶阿那瓌长女郁久闾氏。
苏绰给阿那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忙完赵贵此人是谁。原来阿那瓌很是羡慕南人的文化,对百姓富庶的生活也是渴望。赵贵、于谨和苏绰一路来的,赵贵笑而不语,于谨则告诉阿那瓌此人乃苏绰,乃黄门侍郎,此番和亲特使。商讨完各项事宜,阿那瓌设宴款待赵贵等人,本想立即返回夏州禀报宇文泰,但盛情难却就却之不恭了。
席间,阿那瓌故意试探苏绰。“苏大人,此番两个联姻之事能成全仰仗大人啊,我敬大人一杯。”
苏绰忙回敬。
“听闻中原文化博大精深,苏大人一番言论确实是让人羡慕啊,”阿那瓌放下碗。
苏绰道,陛下谬赞了。
阿那瓌又问道,“不知道苏大人对国政方面可有良策?”
苏绰朗声道:“想当年秦国始皇帝之后区区数载便荡然无存,然汉朝基业数百年,陛下可知为何?”
阿那瓌摇摇头。
苏绰继续道:“一国之君心中必是百姓,若百姓为水则能载舟,但水患灾害一来亦能覆舟。暴力能解决一时的问题,让他人屈服,但不是心悦诚服。始皇帝一死,百姓们立刻起兵颠覆了他的秦帝国。陛下现在是族长,也是这个道理,自古道文治武功,武力不是首先使用的东西。”
阿那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更是喜欢苏绰,又是说了些极力挽留的话,苏绰都谢绝了。
宇文泰看到了赵贵等人胜利归来,蠕蠕南犯的危机化解了,顿时心情大好,而郁久闾氏则带了阿那瓌的手谕,希望加强和西魏的交流,特派诸多年轻的族人随公主到长安学习,另请苏绰到茹茹来进行传道授业。宇文泰犹豫了下,赵贵则提醒他,还是委屈下。加上秦沐阳说过,后面还要让蠕蠕多来学习,彻底打消他们对西魏的威胁,便同意了。
大军行了数日抵达长安,为了让郁久闾氏主中宫之位,宇文泰已经提前告知元宝炬废其妻乙弗氏,并且让她出家,迁徙远地。此时郁久闾氏便被封为皇后,但元宝炬此刻心中还是对乙弗氏有所挂念,却不能言明。
秦沐阳听说苏绰被蠕蠕的首领阿那瓌留在了北边,心里少了很多担忧,与宇文泰一番商议之后,将未央司副掌薄一职先任命给了于倩。秦沐阳此刻将着手商部的成立和银行的构想,纸币替代银两,大力发展商业,增加国库收入。
冷孝宽对此没有反对,他在考虑军队改革的事情,不过目前只是构想。冷兵器时代战争多以骑兵和步兵为主,将鲜卑族人编入骑兵,汉人主要在步兵,同时挑选胡汉族人中身强体壮的编入虎豹营,进行特别训练,实际就是特种兵。
对于步兵改良装备和阵型,结合古罗马方阵和后世的队形,组成步兵方阵。步兵方阵是由士兵排成一个方形编队,由身穿重装铠甲的步兵组成,前后共八排手持丈八长矛,并用木制盾牌互相交叠形成一道道坚壁,并借助步兵方阵吸引敌方兵力,然后派骑兵突破敌军防线。如有必要,方阵中的士兵可以从后侧移动到编队两侧,进而充实增强方阵前侧的兵力。当然后来经过多次战役后,冷孝宽对步兵方阵做了改进,他把矛的长度增加了两倍,从而使方阵前后可容纳更多士兵,威力更大,这是后话。
“老冷,你说纸币此时能否发行,减少对银和铜的开采,用于兵器制造上,”秦沐阳打断了冷孝宽的思路。
“可以,不过发行纸币要有贵金属作为担保,打个比方发行一万块钱,就要折合金银的价值要有等量的金银在中央储备,否则后头发行多了,金银储备不够,纸币真的就是纸了。”冷孝宽道。
“看来挺复杂啊,”秦沐阳道。
“不过目前可以实行银票,相当于银两的价值,减少携带银两,方便结算和交易,这个相当于纸币的前身,建议你好好研究下,可以在商家之间推行,”冷孝宽补充道。
“我打算成立个商号,开展此项业务,负责人就交个于倩。她掌握商业信息多了,将来商业改革也有好处。”秦沐阳道。
“看你咯,不过,这可不是后世的女子。还是选派别人较好,商号里还需些老奸巨猾的人来做比较好。”冷孝宽道。
“也有道理,先让她干着,看看明年科举能否选两个得力的人来。”秦沐阳道。
“也不知纪明现在南梁怎么样了?”冷孝宽想起了纪明。
“扬州好地方,南京也是好地方,只不过目前还开发不够,他小子大有可为啊。”秦沐阳道。
“是嘛,梁武帝一心向佛,不近女色,朝中大小事务朱异等人说了算,纪明若是有能耐除了朱异,那这南梁还是有救的。”冷孝宽道。
“那你希望他救还是不救了?”秦沐阳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冷孝宽诡异的笑道。
不日,元宝炬和郁久闾氏的大婚仪式举行了,长安城里格外热闹。从北方随公主而来的人中,有一个人此时却偷偷在城里转悠着,似乎在寻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