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一望无际的黑,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之中,彻底丧失了对时间的判断,不知今夕是何年,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寂静,死气沉沉的寂静,不管是任何有耐心的坚韧的人,都忍受不了这种环境,沉静,惶恐,咆哮,最后麻木,也许,这就是黑暗中最终的写照。
漫无目的地游荡,昏昏沉沉,从一开始就感觉到好像少了些什么,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回想却渐渐麻木,少了就少了吧,谁会在乎行尸走肉的思想呢?也许,等到日久之后,已经习惯忽视的灵魂自己也放弃了自己。
跌跌撞撞,也不知徘徊了多久,也许已经达到了海枯石烂的时间尽头,也许来到了水天相接的世界尽头,都是茫然的昏暗一片,没有一丝光明,恐惧与迷惘早已失去了在耳边呻吟的兴趣,意识早已沉沦,湮灭在岁月长河之中,堕落,唯有藏身与黑暗的怀抱中。
分不清是肉体无意识的行动还是灵魂在随处飘荡,反正在昏暗之中,也无所谓行走到了何方,偶然之间,身后或许闪过几丝亮光,早已度过了彷徨的年岁,学会了漠然与忽略,冰蓝色的倒影在无边的黑暗中沉睡,或许冰冷与炎热早已消散在丧失的感官之中。
“源……出来……还好吗……”
或许是太久没有听到声音的缘故,耳边好像响起了似有似无的声响,长久以来的麻木让人迟缓,昏昏沉沉的脑海中没有一点对于声音的判断,僵直地沉沦下去,大概只是把这些声音当成幻听了吧,幻觉的梦境太过于美好,让人流连忘返。
“谢师弟……谢师弟,谢语源……”
声音时断时续,却比刚才要好了很多,总算把早已麻木的心境出现了一丝波澜,这声音好是熟悉,细细想去,却总是抓不住任何记忆中的内容,也许是时光让思想也变得麻木,熟悉的声音总算是唤醒了分毫的意识,长久沉寂的脑海中也开始转动,思想慢慢回归。
“危险……出来……谢师弟……谢语源……”
声音渐渐远去,就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抓住眼前为了求生唯一显现出来的稻草一样,拼尽全力去抓住,却又无能为力,强迫自己去回忆,找寻那些已经遗失的记忆,那最开始沉沦之前少了的东西,似乎是偶尔的灵光一闪,总觉得那声音很是熟悉,就连那个名字也是如此耳熟,谢语源,谢语源,好听的名字是发出声音的人么,又或者是,自己?
“回来……出来……”
声音彻底消散,却在脑海中打下了深刻的烙印,拼尽全力地奔跑,随着声音消散的路途上奔跑,也许那是黎明前最后一丝黑暗,只要抓住了那清晨第一抹微亮,就有了全新的希望,也许是相隔两方,筋疲力竭之后还是不能抵达心中的方向,淡淡的绝望再次萦绕心头,没有什么是比给予希望却又亲手将其折断更让人绝望的。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不知道是海市蜃楼一样的迷梦,还是过去未来的招手,身体仿佛触碰到了什么,这茫茫的昏暗之中好像变成冰蓝色的海洋,大海的浪潮推动着自己前行,黑暗遮蔽了双眼,却挡不中心中对于自由对于思考的渴望,看见了,已经能够看见了,那是无边黑暗之中看到了第一股异色,就算是狰狞的猩红,也不能缓解心中的雀跃。
令人作呕的血气翻涌,不知何时,身体之上的感官也回来了,虽说疲惫的身躯处处散发着对于休息的饥渴,可兴奋的神经却总是想要再度靠近那回归的感觉,虽说是血腥之气,却也能够让人感受到挣脱黑暗的麻木与沉沦,不管这是什么,这是陷阱也好,幻觉也好,就算是地狱,也会毫不犹豫地踏入,没人知道,在黑暗之中沉沦那是多么可怕的感受,压抑绝望,无法自拔。
血腥之气带来少许的窒息感,刚才推动自己的冰蓝色浪潮早已消失不见,四周布满血色,有的地方早已发黑,而有的地方却鲜艳欲滴,这么一处好似邪魔的集聚地,却带来了少许的安全感,踏步前行,没过多一会儿,就把这血色之地全部逛遍,小小的方寸之间,把自己牢牢束缚,也许,这真是一个陷阱,让人不得不步入的陷阱。
带着少许的惆怅,吸入浓浓的血腥之气,忍不住作呕咳嗽了几下,回归的感官让人更加敏锐,自己是听从那不知从何传来的声音开始,度过那浑浑噩噩的麻木生涯,那是灵魂的救赎,让人认不出沉沦的美好,想要发现并且抓住那份美好,印象当中,那美好并不是这被血色包裹的地方,印象,印象?印象!
猛然惊醒,那些印象,并不是被血气充斥的腥臭,而是蓝天白云的恬淡,随着灵光一闪,也已经不满足于在这血腥之地囚住自己的脚步,那来自不知何方的遥远声音,那是救赎与希望,让自己摆脱这无边黑暗的使者,将自己渡出血色之地的摆渡人,记忆越来越清晰,那被自己着重记下的名字——谢语源,那好像是自己,那就是自己,没人知道有了名字是多么大的动力,找寻周围血色之中淡下去的位置,那是隐约中的感悟,偶然间的白光闪过,刚才那份熟悉的声音再次穿梭,不同于过往的断断续续,这次的声音虽然虚弱,却是那么清晰。
“谢语源,出来!”
五个字,短短五个字给予了生的希望,张开双臂去拥抱那份带来救赎的白光,身体被一股大力击中,那白光带着自己,仿佛跨越了万水千山,度过了层层险阻,在一处不知是什么位置的地方停下,眼前是白茫茫的薄膜,伸手可触。
没有分毫的犹豫,选择相信了那熟悉的声音,伸手,触碰,扭曲,消散,身后的一切化为飞灰,湮灭在漫漫长河之中,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