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乔斯琳离开巴黎的不在场证明纯属伪造。”夏洛克说。“我们可以来设想一下,乔斯琳在周二、周三、周四这三天里都做了什么?”
“毫无疑问,如果乔斯琳是凶手,周二时,她就得在伦敦。中午的时候,她就不可能出现在巴黎那家木头餐馆。但是我们却找不出突破性的反证来。”
夏洛克将双手十指交叉:“那我们就按时间顺序一步一步地来假设。”
华生取过来一张纸,将夏洛克将要说出的时间及事件列在上面。已方便自己分析。
“周二的时候,雕像公司将货箱送到伦敦机场,并在机场货运中心办理托送手续,随及货箱在当天深夜装进飞往伦敦的飞机。第二天,也就是周三的上午十点,货箱从伦敦机场取出并运到仓库。从周二晚上到周三上午,她应该都在伦敦才对。这会给你什么启发,华生?”
华生点头;“如果从她要完成所做事情的时间来看,她要做到在伦敦找到吉恩的住处、杀害杰尼尔装入货箱、再进入吉恩的房子制造嫁祸他的证据,她就一定得在周二就到达伦敦。因为周三和周四她要弄箱子的事——从伦敦机场接箱子运到仓库,装入尸体再运回巴黎。
现在唯一想不通的是,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既然运回了巴黎,为什么又要在四月五日再次寄回伦敦。既然一开始就想把尸体寄给吉恩,为什么不在伦敦时就直接寄给他?而要先运回巴黎再寄回来呢?难道是为了装上那些钱吗?可是又为什么要装上那么多的钱呢?到底有什么用意?
虽然乔斯琳有情杀的动机,可是在运送尸体的方式上却完全说不通了。就算她极度憎恨吉恩,将尸体直接扔在他的家里不更能起到嫁祸的作用吗?
如果这里解释不通,我就倾向于她是无罪的。”
夏洛克说:“把这个问题先放在一边。继续琢磨关于时间的问题。乔斯琳将怎么安排时间才能做到即有不在场证据,又能做完那些事。”
华生尝试着解释这里:“周二,乔斯琳要赶到伦敦,并潜入吉恩的房子,她就得搭早上的飞机。可是有人看到她八点钟在巴黎公司出现过,中午又在木头餐馆进餐。那她就不可能去伦敦。这里的时间有很大出入。
周三,她应该在伦敦。但乔斯琳曾对我们说她去了纽约的父亲家里,当然她说她并没有见到父亲,她父亲当时正在伦敦开会。但她确实有目击证人证明她去过纽约,她父亲家的保镖说在深夜看到她回到家。有没有可能她是从伦敦飞去纽约呢。天。简直太疯狂了——她要在周二做完杀死杰尼尔和制造嫁祸吉恩的证据,然后连夜飞去纽约,在当天深夜出现在她父亲家,并被守门的保镖看见。
然后她还需要立即飞回伦敦,赶在周三演员将货箱从机场取出并送到仓库的这个时间之前,等到工人和演员都走了。她也许是在那时把货箱里的雕像取出,把杰尼尔的尸体装进去。之后她所说的她在纽约的活动,都没有目击证人,她是否去了她父亲的私人影院看了《里约大冒险》。可以看成她自己的编造。”
“看来完全有可能。”夏洛克给予肯定。
“可是这太疯狂了。”华生难以相信。“她要在两天内在巴黎、伦敦、纽约之间飞来飞去。这比货箱来回运了三次还不可思议。”
“会比杀人更疯狂吗?”夏洛克敲击了几下电脑的键盘:“旅游指南网站上的记录显示,周二下午一共有两架有从伦敦飞往纽约的航班。在晚上到达纽约完全有可能。看来我们走上了调查的正轨。”
“可是,就是关于周三这里可以做出说明了。但周二呢?怎么解释她的行踪?怎么解释她在木头餐馆用餐?如果她在那时已经飞去了伦敦。”
夏洛克非常热衷于这种自我盘问的推理方式。此刻,他又回到电话问题上来了。“如果乔斯琳去了伦敦,中午的时候,她很可能就是从伦敦打出的那一通电话。”
“可是,乔斯琳在木头餐馆打电话是有目击证人的。”华生说,他做出一副泄气的样子。
“只要解决了这个难题。”夏洛克说,“服务员认为乔斯琳有可能是在周一去的店里。也许她是在假装打电话,先这么假设吧。但是,如果电话实际上是周二在伦敦打回来的呢?那就变成了长途电话,可以查一下电话记录。看她的助理接的是不是来自伦敦的长途。”
当天下午,他们再次前往木头餐馆去见那个服务员,确认一下乔斯琳在那里用餐的日期。或许经过提醒,他能想起来也未必。然后,再去找乔斯琳的助理核实。不过去乔斯琳助理那里做调查要小心又小心,否则,不管两人说的什么,都容易招来乔斯琳的疑心。最好的办法是去电话局查询。但这也要得到机主的允许才行。
在木头餐馆找了那个服务员,夏洛克许以二百欧元的重金让他重新回忆这条线索。服务员并不显得想要那笔钱,不过,他还是热心地接待了他,并且仔细想了想,但就是想不起确切的日期来。
“你还记得她吃的什么吗?这个问题或许能帮你记起来。”夏洛克说。
服务员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那天有没有换洗桌布、餐巾之类的?有没有刚好有人过来,向你打听这位美丽小姐的事情?”
服务员再次摇头,但又停住了,脸上现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来:“啊,是的!”他热心地说道,“我终于想起来了,你刚才的话提醒我了。那位小姐来就餐时,刚好布莱尔先生也在这里。布莱尔看到她时,还问我那是谁。你去问问他,或许他能记得。”
“布莱尔先生?”
“他开了一家药店。这条街往前走第二个街口就是他的了。他偶尔会来我们这里吃饭。要是可以,我陪你去。”
“谢谢。那就劳驾你了。”
没走多远就到了那家药店。
布莱尔身材魁梧,秃头,脸色红润,有些做作。
“上午好。布莱尔!”服务员很恭敬地说,“这位是大名鼎鼎的侦探。他来这里是要调查一桩重大的案件。前几天你来我们店里吃饭,记得有一位非常漂亮而与众不同的小姐也在吃中饭吗?她坐在靠窗的那张小桌边。还打了电话。这些你还记得吗?你还跟我问了那人是谁?”
“记得。”药店老板声音低沉,“那个小姐怎么啦?”
“这位先生想知道她是哪天在我们店里吃的饭。我想你大概记得吧?”
“为什么一定要记得呢?”
“布莱尔,你那天到过我们店里,应该记得哪一天的。你说过太太出去旅行的那一天——你是这么说的。”
这个傲慢的男子,因为餐厅侍者在别人面前提起他的私事,显得有些恼怒。夏洛克很客气地跟他做了解释:“若是你能提供帮助,我会非常感激的。事实上,我是在为一个遭受了冤狱之灾的男子工作。”他把吉恩的不幸际遇说了,并语调同情地请他予以援助。同时,还说他会对他的辛苦付出酬谢的。
布莱尔的态度有了改变:“我问问我的太太。请等一下。”说完他拿起电话。之后,他又放下电话,“我想起是哪一天了,那天是三月二十九日,周一。”
“真不知要如何感谢你!”夏洛克衷心地说。随即他掏出二百欧元作为酬谢。
夏洛克显得无比兴奋,华生却更多的是感到震惊。乔斯琳的不在场证明终于被推翻了。
他们去了乔斯琳的公司。找到她的助理。
“弗雷泽,我再次向你请教那个电话的事。我不记得你是否告诉过我乔斯琳是从哪里打来电话的。我好像听你说的从伦敦打来的。我要写报告,必须将这调查写清楚。”
助理一副惊讶不已的表情。这问题似乎引起了他的兴趣:“让我吃惊的是你会问这样的问题。我根本没跟你说过这件事。她并没有给我说电话是从哪里打来的。我想当然是在巴黎。怎么可能是在伦敦?”
夏洛克说:“真奇怪!我只要确定你知道是巴黎就行了。”
夏洛克马上又去了电话局。起初,电话局的办事员并不愿意提供夏洛克需要的线索。夏洛克的名片竟然让办事员得到了上级许可。很快,他们的查询结果出来了,周二两点三十二分,乔斯琳的手机使用了伦敦无线电话网络。
夏洛克查了那条记录,发现乔斯琳拨打的电话刚好是她助理办公室的号码。他忍不住放声大笑。
华生无论如何也无法高兴。
回到酒店后。华生不由地感慨。“如果乔斯琳是凶手,她为什么要把事情搞的这么复杂呢?”
夏洛克给予他提示:“这是一个周密的计划。如果不是货箱最后一次在伦敦机场出现意外的话,吉恩已经可以被判刑了。”
华生恍然大悟。思索了一会儿说:“就算没有发生意外,吉恩也很难顺利地收到箱子——因为货箱的地址和实际地址不符等原因,他还是很容易在取箱子的过程中被发现。他那样鬼鬼崇崇的提取箱子的过程,以及箱子里的尸体,会让警察直接怀疑他就是凶手。即使他能顺利地取回箱子,当他发现箱子里的尸体,他会立即报警,然而那样对他依然不利,他会是唯一的嫌疑人。”
“所以说那个意外,就像上天给予吉恩的幸运。”
华生摇头:“在我看来。那个意外对整个嫁祸吉恩的计划没有太多的影响。吉恩最大的幸运是遇到了你来管这个案子。面对高智商的罪犯和严密的计划,警察们只会被凶手牵着鼻子走。如果没有你,吉恩只能带着这个不实之罪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了。”
夏洛克注视着华生:“你看起来并不高兴。虽然我们的努力拯救了一个无辜的人。”
华生暗自叹气:“乔斯琳——她就像被上天眷顾的人,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她如同天使。生来拥有一切人们羡慕的东西。她怎么……”
“她怎么可能是魔鬼。”夏洛克替他补充。“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人,本来就只能是魔鬼。”他坐到华生身边,两个人面对着酒店的窗子,望着巴黎渐暗的天色。
“明天你要做什么?”华生轻轻地问。“继续去寻找证明她有罪的证据吗?”
夏洛克没有回答。他注视着窗子。“在巴黎随处可以闻到浪漫。连罪案也不例外。”他说。
华生缓缓转过头来望着他。觉得现在是提出想法的最好时机。
“你是不是早就有了那样的计划。同时在巴黎寻找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