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梵镜言僵硬而涣散的眼睛动了一下,梵迦叶脑海里警铃大作,可是还不等他反应,梵镜言手中长剑已至身前,自下而上,划破厚实的狐裘披风,在梵迦叶的后背上留下一个自右腰到左肩的巨大伤口。

随后,她的右手横贯到梵迦叶身前,勒着他的脖子向后收紧,左手干脆利落的斩掉羽箭,只余短短的一截在身上。

与此同时,梵迦叶已经来到梵镜言身前,锋锐的长剑架上梵迦叶的脖子。

两个眨眼间,形势骤然逆转。

“退后,不然我杀了他!”梵镜言的目光狠厉如狼,在梵迦叶的脖子上先划了一道血口。

“咳咳,你没死!”梵迦叶的咳嗽止都止不住,梵镜言都担心他下一刻就把自己咳死了,那她可就没有人质了。

梵镜言的手臂冷硬如铁,无论梵迦叶多虚弱,都能牢牢的钳制住他,长剑始终不离开他的脖子。

前武林盟主的悍勇终于在此刻露出一丝端倪,把她和心善的小公主割裂开。

梵迦叶本能的感受到一丝不妥,但是他被梵镜言勒着脖子,呼吸困难,也无法思考太多。

“你没死?”梵迦叶勉强说出一句话。

梵镜言重重的喘息着,那一箭几乎去了她半条命,要不是多年来生死决斗的经验让她偏移身体时避开了要害,她必死无疑!

“你死我都不会死。”梵镜言低笑一声,“喜欢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吗,皇兄?”

她说话间带出来的呼吸都带着血腥气,笑声中有几分狠绝的味道,目光如孤狼一般环视着周围的敌人。

“殿下!”鸣梭紧张的上前一步。

梵镜言手中长剑立刻又压下去一分,她漫不经心的笑了,“小心一点,我的手不稳,别断了梵氏的皇位。”

她是说给龙武卫听的,也是说给梵迦叶听的。

“镜言让我刮目相看。”梵迦叶又咳嗽几声,看着不是很好的模样。

“都是皇兄教得好。”梵镜言笑着说道,随后语气一变,阴狠的说:“放我走,否则咱俩一起死!”

鸣梭对梵镜言身后的龙武卫使了个眼色,本想从后面解救梵迦叶,哪想到梵镜言就和身后长了眼睛似的,龙武卫才动了一下,梵镜言毫不犹豫的反手在梵迦叶的胳膊上割了一刀,瞬间就见了血。

“我说了,别动。”梵镜言浑似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略抬高声音说:“羽林卫可在!?”

她话音落下,被龙武卫扣押住的羽林卫挣脱束缚,迅速向梵镜言靠拢。

梵镜言用眼睛粗略扫了一眼,还剩下三十几个,心中莫名一痛,那是小公主的情绪在左右她。

“我放你走。”梵迦叶胸口越来越憋闷,知道是自己的沉疴复发了,他还得稳定朝局,不能和梵镜言耗下去。

“皇兄爽快!”梵镜言又笑一声,看一眼羽林卫,随后伸手把梵迦叶往鸣梭的方向一推,朗声道:“临走之前,送皇兄一点礼物!”

她抬手一扬,寒光湛湛直奔梵迦叶,吹毛断发的利剑贯穿梵迦叶的左肩,力道之大,直接把他钉在地上。

趁着所有人都去救梵迦叶,梵镜言运足内力,从一个龙武卫手中抢下马匹,翻身上马,喝道:“走!”

“殿下,您再坚持一下,等流民过去了,我们就离开这里。”秋霁尽量用自己的双手给梵镜言撑出一小片天地,小声的安慰她。

梵镜言白皙的脸上全都是血迹和灰尘,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胸前中箭的伤口只是简单的缠了几圈绷带,上面全都是渗出来的血,可她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很平静的说:“我没事。”

她的周围是已经有些发臭的尸体,一层摞着一层,伴随着不正常的高温,味道已经变得刺鼻,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疫病。

在她的正上方,是秋霁用自己的胳膊给她撑出来的空间,很小,梵镜言连翻身都不可能,只能维持这么一个姿势。

追杀他们的杀手一刀斩在了秋霁的后背上,梵镜言的鼻尖还会有一点血腥味,那是秋霁身上的伤口散发出来的。

他们在逃亡的路上一共有三十五个人,从北齐的建章宫到南晋的荆州,现在就剩下她和秋霁两个人了。

秋霁受伤,没有办法再保护她,只能想出一个办法,把他们两个人藏在尸体堆里,希望能躲过杀手的搜查。

梵镜言的运气不好,龙武卫穷追不舍,哪怕她逃到南晋也没打算放弃。

可能小公主真的没有帝王命,南晋今年遇到了旱灾,饿殍遍地,百姓活不下去,揭竿而起,四处都是动乱,梵镜言和秋霁简直就是行走的靶子,一路上他们不知道杀了多少心怀不轨的混蛋。

流民和杀手两面夹击,就算他们是数一数二的好手也顶不住。

他们停在荆州,无力再前行一步,哪怕知道最安全的一定是皇城所在的江陵,也去不了了。

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水米未进了,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梵镜言开始发热,那是得不到及时治疗,伤口感染的前兆,她又累又饿,迷迷糊糊的想:“武林盟主是饿死的,说出去自己的狐朋狗友非得笑掉大牙!”

前武林盟主只要想到损友嘲笑自己的画面,就想把梵迦叶抽皮扒筋,挫骨扬灰。

“爷,这里还有个活人。”

昏迷之前,梵镜言听到一个有些惊讶的声音,然后尸体被搬动,阳光重新落到梵镜言身上。

她努力侧过头,顺着阳光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一张逆着光模糊的脸,然后是一个慈悲的叹息声。

“可怜的小姑娘……”

别说,声音还挺好听的。

梵镜言昏过去之前胡思乱想道。

顾容与从尸堆里扒拉出这么一个小姑娘,一张还没有他巴掌大小的脸上全都是泥灰和血痕,胸前缠着的绷带从里到外透着一股敷衍的味道,整个人像个血葫芦,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哪怕是昏迷着的,她的手也牢牢的抓着自己的武器,像是随时都能睁开眼睛给敌人致命一击。

顾容与不顾脏污,直接俯下身,把梵镜言抱起来。

八归正在查看秋霁的情况,只一个错眼的功夫,就看到顾容与已经把那个昏迷的小姑娘抱起来了,他吓了一跳,三两步回到顾容与身边伸出手,说:“爷,还是我来吧。”

“不用。”顾容与的手臂很稳,直接对八归说:“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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