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我们是恋人……事实上,我们非常相爱……”
吴珉之推门进来,伸手关掉了正在播送娱乐新闻的电视,走到在阳台上晒太阳的男人身旁,将手中新泡的红茶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先生,要下雨了,还是进去吧。”
“滚出去!”俞坤挥手扫开了那杯红茶,精致的骨瓷茶杯擦着吴珉之的脚砸过去,砰得一声碎开,滚热的茶水泼到吴珉之的小腿上,“这个不孝子、不孝子……”
吴珉之蹲下来,任劳任怨地清理碎瓷片,劝道:“二少爷也有他自己的想法,您就放他去吧。”
俞坤冷着脸,颤着手指点着吴珉之:“他有想法?他的想法就是跟个戏子混在一起,丢我俞家的脸面,坏我俞家的名声!我怎么生出这么个不孝子!”
自新闻出来以后,俞坤嘴里念叨的最多的,就是“不孝子”三个字。
吴珉之一片片捡起瓷片,想到那日早晨,俞叶舟突然回来与俞坤共进早餐。
俞家家大业大,其分支虽散乱庞大,各房亲戚一大把,但主脉一直是人丁单薄,至俞老爷子这代,也只有俞叶舟这么一个纯血统的嫡子。若不是那场轰动商界的出|轨风波,俞坤原本还打算再给俞叶舟添几个亲生兄弟的,只可惜容倪早逝,俞坤哪怕是再宠他那个娇媚的兔种新妻,再疼俞原,也是不可能再生出血统纯净的花豹种了。
俞坤将传承家脉的所有希望都寄托于这个小儿子身上,但俞叶舟不像俞原,这个小儿子自小冷情冷意,与任何人都不亲近,看他父亲的眼神像带着倒刺,说的话像是浸着毒|药,似恨不得将他身上的肉给剐下一层来,他自然更偏爱那个嘴甜温顺的大儿子多一点。
他也理所应当的认为,俞叶舟是要继承家业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男孩子吃点苦经受点挫折都没什么,对以后掌管这庞大家产、处理各类人情世故都有莫大的益处。
可是自从俞原进去了以后,俞坤有时又开始想,他是不是对俞叶舟太过于苛刻了,才让他对这个家如此恨意十足;而俞原……他这个大儿子虽说是咎由自取,但若不是他的纵容,明知俞原的那些小把戏却从未严厉制止,那个孩子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事已至此,导致现在这样兄弟相残的结果,俞坤也知道这里面的确有自己造下的孽。
所以那天早上,俞叶舟不仅赶回来陪他吃早餐,还淡淡说出“我想结婚”这种话来时,俞坤当真是喜出望外,他以为这个小儿子终于开窍了,愿意退让一步跟他和解,那他也愿意放下俞原这件事,好好跟这个从未关心过的儿子谈谈心。
“你能这么想最好!陆家小姐品性、样貌、家世都是万里挑一的好,血脉也纯净,你们在一起,对俞家来说真是锦上添花,日后你们有了孩子,我下去了也不愧对俞家的列祖列宗……”
“对父亲来说,血脉家业就那么重要吗?”叮咚清脆一声,瓷勺沿着盛粥的碗打了个转,俞叶舟清冷地抬起眼睛,望着对面面容苍老的男人,“比亲生儿子的幸福还要重要。”
“你说什么?”俞坤脸色瞬间变了。
俞叶舟站起身:“我回来是想告诉您,我是打算结婚了,但不是和陆家小姐,是谁您应该知道。”
“俞叶舟!”俞坤厉声,手中的筷子也用力拍在桌上,“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清楚。”
俞叶舟的手捏在椅背上,指甲嵌在那些木质花纹里,他深深换了一口气,沉道:“有些话我不想说,但不代表我们心里都不明白,您很清楚我刚才在说什么,毕竟这段时间,您不仅找人一直盯着我,还派人去美国接触过那位律师。”他微微偏头,目中毫无温度:“我想,我们之间还没有决裂的原因,也不过是您在那位律师那里碰壁了而已。”
俞坤低喝:“俞叶舟!”
吴珉之也迈出一步:“二少,您怎么能这么和先生说话?”
俞叶舟回眸冷冷瞥了一眼,顿时令吴珉之感觉到自颈间擦过一股寒意,他忽然松开了椅背,眼睛里的寒冷戾气也渐渐消退了,还弯下腰,给俞坤盛了一碗热粥。
白骨瓷的碗,金银边的纹,外人看来花团锦簇、烈火烹油的俞家,到头来也不过只剩下两个已无亲情维系的父子,不可怜,但可悲。
俞叶舟放下碗,眉目里也似有了点退让,他说:“我虽然不如俞原乖巧温顺,但这么多年,我也未曾真的忤逆父亲什么。自从夺走您在公司的大权以后,不管是公司运营还是战略决策,我都尊重了您的意见。这些年您最疼爱的俞原在外面厮混乱来,为了不使他的医院破产,我也暗中帮扶了不少。我以为,这样我能从您这换取一点温情,只可惜,父亲的眼里仍然只有俞家的血脉和地位。”
俞坤攥着拳头,沉默着。
“您当年娶我母亲,也并非是因为真心喜欢她吧?”俞叶舟笑了笑,“您只是看上了容家的血统和家世,否则也不会刚娶了我妈,就迫不及待地勾搭上别的女人,甚至是直到我妈精神失常,只希望能见你一面的时候,你连面都没露。”
“闭嘴!”俞坤将碗摔在桌上,双手气得颤抖。
俞叶舟不慌不忙地叫帮佣取来毛巾,给俞坤擦去他手上沾到的汤粥污渍:“我不是想翻旧账,我只想说——这个错误您犯过一次,我不想再犯第二次。我现在不管娶谁家的女儿,结果都只能是相互折磨,我不想让我母亲的悲剧再重演一次。”
“你——!”俞坤骤然发作,抬手给了俞叶舟一巴掌。
俞叶舟的话戳中了俞坤的痛点,俞坤当家几十年,一言堂堂主当惯了,从来没人敢这么当面指责他的不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地对容倪避而不谈,如今这件事却被自己的儿子一次又一次地揭开,任谁也不能心平气和地坐在那里吃早餐了。
俞坤腾得站起来,气得胸腔似老风箱似的鼓动着,高声喝问:“为了那个不入流的戏子,你非得这样气我,非得把俞家败完不可吗?!等着俞家倒台了,你就满意了是不是?!”
“他不是戏子,他会成为最成功的演员。”俞叶舟微微扬起下颌。
“逆子、你这个逆子!”俞坤气急了,指着俞叶舟就破口大骂,而俞叶舟不回嘴不避让的姿态更是让他火冒三丈,他唰得抽|出皮带,两端一握,扬手就朝俞叶舟身上抽去!
“俞家传承几百年,就没出过你这样的不孝子!跟个男人搅和在一起,你不要脸我还要,俞家还要!我告诉你,不可能!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和那个戏子就别想善了!想都别想!”
吴珉之见状下意识想上去拦,可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只听见皮带抽在身体上的动静,一下比一下狠,似发泄愤懑一般。每挨一下,俞叶舟就不由自主地皱一下眉头,但始终都不肯退让半步,更别说松口了,他咬了牙就是要跟苏杭在一起,无论俞坤怎么骂,他都默默承受着绝不认输。
打了几分钟,俞叶舟突然说:“等一下。”
俞坤以为他要认错,毕竟俞叶舟怎么说也是个娇生惯养的矜贵少爷,从小到大都没挨过这般打,只不过他刚松了口气,就见这小儿子脱了上衣,吩咐吴珉之将外套挂起来,别弄褶了,说下午还得去苏杭的发布会现场……这气得俞坤直接昏了头,没等吴珉之接过衣服,就又一皮带抽了上去。
上好的头层小牛皮,抽在皮肉上“啪”的一声响,俞叶舟的皮肤上瞬间就浮起一道鲜红的印子,他不由闷哼一声,接着就是另一下毫不留情的抽打。
别看俞坤年纪大了,腿脚不太灵活,可手上的劲儿还在,人在气头上手下根本不知轻重,更何况俞叶舟后背上还有一大片为了救苏杭而留下的烧伤疤痕。
那场剧组爆炸案俞叶舟有意隐瞒,因此俞坤只略有耳闻,不曾亲眼所见俞叶舟的伤势,如今看了这狰狞的后背,登时气骂:“为了那种人,你家可以不要,命也可以不要,是不是!”
俞叶舟咬着牙,闷出一句:“家难道不是您自己拆散的吗?”
俞坤戚戚然笑了两声,要不是他没有心脏方面的毛病,怕是能被俞叶舟当场气死,他突然撩起旁边拐杖,用力锥在俞叶舟的膝弯:“行,你比我会说——那我不如现在就打死你!省得你出去败坏我俞家的门楣!”
俞叶舟不及回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硬生生敲在瓷砖地板上,顷刻就震得麻木了。
皮带打得前胸后背隐隐渗了血印子,吴珉之才上来挡了一下,道:“二少爷就是跟您怄气,一时嘴快。别打了,真的打坏了以后骏达怎么办?”
这一句说到点子上了,俞叶舟也没起身,直挺挺地跪着说:“俞家虽然人丁稀少,但也不是真的没人。且不说您自己的身子骨还算硬朗,再为骏达操持个十几年也不成问题,到时候俞原蹲完牢也就出来了。再不济,吴秘书也堪当大任,他虽然不是俞家血脉,但如今他父母亲人俱不在人世,又伺候父亲十几年,比我这个‘皇太子’更似俞家人。所以,无论怎么说,少我一个骏达也垮不了。”
俞坤:“你……”
“父亲,我可以不要这所谓的亲情,可以不要家产,我也可以放弃演戏的理想,但唯有苏杭,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您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苏杭我一定是要的。下午有一个记者见面会,我会当众公布与苏杭的关系,如果董事会和股东会认为我此举有损公司形象和利益,那么我自辞离职,毫无怨言。”
“二少!”吴珉之大惊失色。
俞坤捂着胸口:“你非要气死我是吗?”
俞叶舟抬起眼睛,那视线里一点玩笑成分都没有,直白得吓人。
俞坤虽想重握骏达的决策权,那也只是想挫挫俞叶舟的锐气,是掌家几十年来的占有欲令他难以屈居于后辈之下,跟太上皇和当今皇帝政见不合一个道理。
但他同时也知道,如今俞家纷杂散乱,除了一个俞叶舟,真的是再也没有能掌控得了这偌大家业的继承者了。就算他暂时放下血脉上的成见,那些人里如被他疼爱坏了的俞原,根本就没有经商的能力,而有能力的心不纯,心纯的又是旁远分支;更别提吴珉之了,他再有能力心再纯又能如何,单凭他姓吴不姓俞,这事就不可能。思来想去,除了俞叶舟,骏达交到谁手上,俞坤都不可能放心。
没错,少了俞叶舟,骏达短时间内确实垮不了,但俗话说坐吃山空,就算骏达再经得起折腾,这个由俞坤一手创建的娱乐帝国也早晚会一点点衰弱下去,直到被别的公司吞并。
俞坤低头看着跪在面前的满身是伤的儿子,看着他灼然如炬的眼神。
虽说董事和股东有监督公司利益发展的权力,可说到底,这些人大多都是跟随骏达几十年的老人。俞叶舟上位以后,虽说治下有序,威信甚高,比之俞坤更是能力雄厚,但他终究也是个年轻的小辈,同性恋丑闻一出,他这个总裁位置必然坐不稳当,难说不会遭到其他股东的怀疑和弹劾。
但这些老人,却都要给俞坤——他这个骏达创立者,兼现任总裁的亲生父亲——三分薄面,只要当下稳定住了公司内部,就算短时间内公司股价因为同性恋丑闻而有少许跌宕,那也不要紧,俞叶舟有能力将之扳正回来。
这逼迫意思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要么他答应苏杭和俞叶舟的事,并帮助维|稳各大老派股东和董事;否则,俞叶舟就要自请离职,放弃骏达,放弃俞家,直接和苏杭远走高飞。
俞坤向后一退,颓倒在椅子上,他又气不过,抄起皮带又是好一番抽打。打了百十下,那股冲上头脑的气也似抽散了一点,他将皮带随手扔开,端起杯子灌了一肚子水。
俞叶舟还跪着,但身上火|辣辣的,就算想逞能也逞不动了。
吴珉之揣度了下老爷子的意思,犹豫着走过去,要扶二少起来。
“干什么?”俞坤一声怒喝,拐杖戳来,连吴珉之都难逃这一棍,“他不是想跪么,让他跪着!”
吴珉之:“先生……”
“你要给他说情,那你就陪他一起跪!”俞坤哼了一声,用拐杖重重敲了几下地面,起身便上了楼。
门被甩得哐当一声响,吴珉之低头看了看俞叶舟,叹了口气:“何必呢二少,您也知道老先生是什么脾气,跟您一样倔得很,您这么逼迫他,他怎么低得下头?虽说大少办了不少错事,但这种时候,您的确得学学大少,曲线救国,慢慢渗透,来日方长何必急在这一时。”
吴珉之又说:“本来今天老先生已经心软了的,想着好好跟你谈谈,但被您这么一逼,不知得什么时候才肯松口了。明知不可为,您还非要来这么一遭,真不像您的风格。”
“我没有时间,苏杭马上要回法国了。”俞叶舟闭上眼,话音一转,“……他会答应的。因为在他心里,我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骏达,他不可能看着骏达没落。”
吴珉之皱皱眉头,不发一词,转头往别墅门口走去。
“吴珉之,”俞叶舟叫住对方,“你说‘明知不可为’,那你绑架苏杭的时候在想什么,不也知道‘不可为’吗?”他轻轻笑了一下:“其实我们都一样,换做今天你是我,你可能会做得比我更过火。”
“……”吴珉之背对着沉默了会儿,屋子里很静,能听见窗外枝杈上鸟叫的声音,他盯着那只上下蹦跶的鸟儿,忽然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而后转身继续走,却不是离开别墅,而是跟着上了楼。
又跪了两个小时,楼梯上才响起门锁咔哒扭开的声音。
门一开,就听见俞坤勃然大怒一声:“让他滚吧!”
紧接着吴珉之咚咚咚小跑下来,伸手来扶已经跪僵了的俞叶舟,小声说道:“好了,你得逞了,赶快起来吧。”
俞叶舟抬头看了看那间房门。
吴珉之说:“老爷子别扭着呢,不肯下来。”
俞叶舟点点头,才一动膝盖还没站稳,双|腿僵麻得又差点一头栽过去,幸好被吴珉之及时提住了,将他搀扶到附近的沙发上,自己轻轻按摩着两条近乎失去了知觉的腿。
吴珉之提来医药箱,用镊子夹了酒精棉清理他被鞭打得破了皮的伤口。
“谢谢你了。”俞叶舟低声道谢。
谢他替自己给老爷子吹了耳旁风,这才只跪了两个小时。
吴珉之:“没什么好谢的,我还得谢谢你,我带走苏杭那件事你没跟我计较。”
俞叶舟不禁笑道:“把你扔拘留所里关了快一个月,还不算计较?”
吴珉之笑了笑,没接话。
“其实,”俞叶舟看了眼楼上,“我是怕他没人照顾。”
吴珉之怔住了,傻愣着看着俞叶舟。
“俞原要进去了,我跟他关系又不好,你要是再出事,以后谁来照顾他?”俞叶舟轻轻一叹,“恨他归恨他,但他毕竟是我父亲,真要让他孤苦伶仃一个人,也太……”他顿住笑笑,“麻烦你了,你比我更像他儿子,如果以后你想回到骏达,我……”
吴珉之打断他:“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一边陪着老爷子,一边慢慢等大少出来……没事就养养花、喂喂鸟、看看书,挺闲的,也挺好的。”
俞叶舟低了低头,又说一声:“谢谢你。”
吴珉之摇摇头,抿唇一笑,收起了医药箱:“好了,穿衣服吧,小心一点别碰水,最好再去医院处理一下。”他从衣架上取来外套,递给俞叶舟。
“嗯。”俞叶舟一件件穿上衣服,“那我走了。”
吴珉之摆摆手:“走吧,祝你好运。”
“走吧?……俞叶舟,俞叶舟?”
“啊?”俞叶舟突然醒过神来,看到眼前一张放大的脸,恍惚道,“怎么了?”
苏杭撇了下嘴|巴:“护士说我们可以走啦,想什么呢?”
俞叶舟向苏杭的方向歪过去,吓得苏杭动也不敢动,伸开双臂就把他抱住了。俞叶舟的脑袋原本是埋在他心口,听着那蓬勃规律的心跳,而后一点点上挪,挪到锁骨,挪到肩膀,然后就搁在那儿,像是伏在主人肩头的懒猫。
苏杭慢慢顺着他的毛:“是哪里还疼?”
“哪里都疼。”俞叶舟说,“你抱抱我就不疼了,抱紧点。”
“撒什么娇呢,疼还让抱紧?”苏杭笑着调侃了他一句,手却将他紧紧地箍进来,“这样够不够紧了?”
“苏杭。”俞叶舟轻快地唤道。
苏杭从鼻音里“嗯”了一声。
俞叶舟在他肩窝里蹭了蹭:“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就是突然觉得……特别幸福。”
苏杭低着头偷偷的笑。
直到过了好半天,护士回到治疗室来取东西,看见他们还没走,训了两句“谈恋爱回家谈,大明星也不能随便占用治疗室啊”,两人才对视着鬼笑了一下,牵着手逃出了医院。
路上有人认出了苏杭,掏出手机远远拍照。
苏杭没再躲闪,而是大大方方地握着男人的手,宣示自己的主权。
“明天又得上头条了。”俞叶舟笑说。
苏杭得意道:“以你的身价陪我一起上,是我赚了。”
“那我可亏大发了,我以前只上经济版面的,很值钱。”俞叶舟痛心地看着苏杭,“这样吧,今天你做饭,包饺子,我就不管你要那点版面费了。”
“就知道饺子,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俞叶舟把人捞过来,在他嘴巴上嘬了一口,“我爱你。”
苏杭先是愣住了,随后当即羞红了脸,半天才憋出一个:“……哦。”
俞叶舟诧异:“哦就完了?苏杭同志,你的思想觉悟就这么低?”
“不然你开除我啊?”苏杭扬起小下巴。
俞叶舟抱住他要亲:“那可不行,你是终身会员。”
苏杭将他推开:“哎哎哎,不要,外面呢,赶紧回车上吧。”
两人半打半闹地上了车,俞叶舟一把将人拉扯进来,把苏杭揉圆捏扁了问:“不要?真不要?”
“要要要。”苏杭拽住他衣角。
俞叶舟又问:“哪里要?”
苏杭发现自己又被调|戏了,却又不甘认输,扑上去咬住男人的耳垂,轻声诱道:“你说哪里要,当然是那里。但是饺子和我你只能选一样吃,俞先生,你要选哪个?”
俞叶舟一本正经地考虑了一会,义正言辞地说:“我当然是选……饺子!”
“…………”苏杭捏住他两边腮帮子,给扯成了人肉大饺子形状。
不知不觉过了两周。
网络上关于苏杭被包养的言论一直没有消失,对于那日骏达总裁的当众出柜,至今仍是媒体们津津乐道的大新闻,风浪渐小,但远没有平息,这时候苏杭远走法国进行“深造”,更是让这段奇异的同性绯闻又掀起了一段头条风潮。
人们不禁怀疑,苏杭究竟是真的深造,还是借深造之名,出国躲避风头?
但无论人们如何猜测,媒体如何揣度,如今,都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苏杭攥着机票,俞叶舟拉着行李,临登机了还窝在vip候机室里,搂着彼此不肯松手。
“昨天我又包了很多饺子,都冻在冰箱里了,你想吃的时候就捡出来拿水煮一下,别一次性下太多,也别忘了拿勺子搅一搅,不然要粘锅破皮的。我还泡了糖蒜,两周以后就可以拆开吃了,配饺子特别好吃。”
“怎么临走了还不忘了饺子。”
苏杭耸着鼻子说:“那不是你喜欢吃吗?”
俞叶舟摸着他的背,轻笑道:“我还喜欢你,你怎么不把自己冻在冰箱里?”
苏杭闷声:“我把自己冻在法国,一年以后等着你来拆封。”
俞叶舟捧着他的脸,慎而又慎地在青年嘴唇上吻了一下:“那我给你盖个骑缝章。”
“章上刻了什么?”苏杭偏头问。
俞叶舟揉搓着他的嘴唇,答:“苏杭全球后援会终身会长,俞叶舟印。”
苏杭心里想笑:“净给自己脸上贴金,还终身,你经过官方认证了吗?”
“那你什么时候给我认证?”
苏杭仔细想了想:“等你拿到我名片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给自己塞了一把狗粮……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