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娉妍挥了挥手道:“这会子不饿,你去将人都给我叫过来,我有话说。”说完没好气地瞪了晨霜一眼,坐到窗下鸡翅木可团花罗汉床上。
晨霜虽然不明所以,却紧紧地闭着嘴,甚至低下头掩去自己目中的诧异。浅语见晨霜都低头垂手,大气儿都不敢出的样子,更是一点儿也不敢耽搁,急忙转身跑去找人。
没一会儿浅语便将所有人都找了过来,倒不是浅语跑得多快,而是这船上的人实在是少,甚至连船工都是没有的,不过是用铁索挂在前边儿沈玮他们船上前行罢了。
众人见洛娉妍脸色不好,将腿蜷在窗下鸡翅木刻团花罗汉床上,整个人懒懒地斜靠着八宝缂丝大迎枕,用胳膊撑着脑袋望着众人不说话的样子,心里直打鼓,不知她在想着什么,便谁也不敢吱声儿。
没人知道,洛娉妍这是快要睡着了,实在没力气说话罢了,好半晌洛娉妍才强打起精神,扫了众人一眼,方才轻声问道:“往后徐大跟忠哥儿夜里可是宿在前边儿船上?”
徐大媳妇儿跟忠哥儿他娘不知洛娉妍何意,怎么就问起自家人来了,却也急忙上前半步答道:“前面儿的都知道,太太将我们两房人给了小姐,往后就是小姐的人了,他俩管着两艘小船,白日里都在小船上,夜里一轮一换上大船去,留下一人看顾。”
洛娉妍点了点头,对忠哥儿他娘吩咐道:“你去问问前边儿可还有空舱?若是有你俩今儿就搬过去同你们家人住一块儿。”
忠哥儿他娘闻言顿时变了脸色,“扑通”就跪了下去,委屈地问道:“可是奴婢二人做错了什么?小姐您说,奴婢们改,您可不能不要奴婢啊!”
洛娉妍闻言倒是勉强笑了笑,指着晨霜道:“你们都没做错什么,只是想让她跟英儿俩从我舱里搬出来,夜里也不必再留人,可咱们就这么几个能住人的地方,我又能让她们住在哪儿?若是秋实几个,又实在是不方便。”
忠哥儿他娘与徐大媳妇儿都松了口气,却仍想说点什么,洛娉妍却打断道:“也不是不用你们伺候,靠岸的时候还得你们去替我采购,只是平日里衣食上有她们几个就尽够了。”
说完洛娉妍接过晨霜递过来的温水,抿了口道:“你们不如去前边儿帮我看顾着继宗,他到底年幼,虽说有表哥在,可表哥到底是男子,难免粗心,你们去了我也能安心些。”
二人听洛娉妍说得恳切,遂放下心来,洛娉妍却又说道:“徐大嫂子与忠婶走后,咱们船上的人就更少了,往后秋实与茜羽一班,浅语与冷淘一班,轮流着夜里值守一楼,膳食有英儿帮着冷淘,大家不必担心,只一点,夜里定要关好各处舱门!”
众人无不应诺,洛娉妍见此微微颔首,吩咐道:“既如此那就摆膳吧,早些用过,徐大嫂子与忠婶儿也好早点儿收拾,晨霜与英儿也好早点儿将东西把过去。”
说完洛娉妍抬手一指摆在舱门边儿上的美人榻道:“等你们收拾好了,让英儿下来帮你一块儿想法子将那美人榻搬上去。就搁我舱房里。”
晨霜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儿,如此一来小姐夜里就能好好儿睡个觉了。闻言急忙点头道:“小姐放心,一会儿就抬上去。”
洛娉妍点了点头,见浅语几个手脚麻利地已经将午膳摆到中间儿的圆桌上,洛娉妍笑道:“人也不多,还是老规矩,都坐下吃吧。”
与英儿最是交好地冷淘,闻言急忙笑道:“那奴婢去唤英儿下来。”说着就要往楼上去,晨霜却是急忙拦住了她笑道:“她正在收拾东西呢,也不知收拾好了没,你们先吃我去瞧瞧就来。”
洛娉妍也是急忙唤住了冷淘道:“让晨霜去吧,正好我有话问你。”
冷淘不疑有他,停住了脚步蹲身一礼道:“小姐请问,奴婢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洛娉妍见此掩口笑道:“不必紧张,就是早间给我喝的那个药茶极是合口,是用什么泡的?你给我也拿些,没事儿我也能自己泡来喝。”
冷淘闻言一愣,朝徐大媳妇儿瞧去,徐大媳妇儿连忙上前笑道:“小姐若是喜欢奴婢哪儿还有好些,一会子都给小姐包了送去。”
说完徐大媳妇儿想了想补充道:“只是这东西虽说清热泻火,凉血解毒,散瘀止血。对头痛脑热,痢疾腹泻,齿龈出血,咽喉肿痛都有效,却也不能多吃,每日早晚各一剂便好,还能有预防的作用。”
洛娉妍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很是感兴趣地问道:“这东西你是哪儿来的?怎么知道这么多?”
徐大媳妇儿抿嘴笑道:“奴婢进府前,家里是种染料的,这大青根还有个别名叫靛青根又叫蓝靛根,是染料的一种,奴婢打小便认识,也是吃着这个长大的。”
听了这么多,洛娉妍最感兴趣地却是这东西能退烧,还能止血!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尤其是知道徐大媳妇儿还有不少的时候,洛娉妍脸上的笑容便更盛了些。
待英儿下来,所有人围着大圆桌一块儿用了午膳,徐大媳妇儿便与忠哥儿他娘收拾了包袱和铺盖卷儿,将舱房腾了出来。
小小的舱房里面两张床,一张固定在小窗下的方桌,以及两根凳子,瞧着空荡荡的。
晨霜将靠东边儿一张床铺的厚厚的,换上了洛娉妍的云丝被,挂起了烟青色床帐,桌上换成南瓜琉璃灯,摆了一套紫砂茶壶,又在舱内熏了薄荷香,这才与英儿一道抬了洛娉妍的木桶过来,让洛娉妍沐浴更衣。
闻着舱房内淡淡地清香,洛娉妍泡在热水中缓缓地舒了口气,颇为得意地道:“可算是洗上澡了,往后这楼上白日里就没人了,夜里值守的白日里肯定要睡觉,夜里睡觉的白日里也肯定要下去干活儿,咱们便也能轮换着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