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俭魏的内心早已绝望,自从被抓住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指望自己还能有生路了,只是被动的等待被处决。
辛辛苦苦的谋划,却未能让南诏王国得到西爨之地,还让南诏兵马遭受重大的损失,这是段俭魏这一生最大的遗憾,也是他的耻辱,皮逻阁虽然饶了他,但他自己却不肯原谅自己,更不肯放弃西爨之地。
为了让大唐在西爨无法站稳脚跟,他选择与爨守隅母子谋划,杀掉大唐派来的官员,给大唐朝廷施压,但结果却是败的一塌糊涂,参与行动的所有爨地反唐分子都被歼灭了,而他也感到,让大唐离开西爨是毫无可能了。
见李安走入大牢,段俭魏的表情很冷静,没有回答李安,而是静静的看着李安。
此刻,段俭魏已经是囹圄之人,倒是可以静下心来,认真的观察李安。
他不得不承认,李安这个比他小很多的少郎,在很多方面的确是超过他的,而且,超过的还不止一点点,他自认为自己谋略过人,到头来却是为李安做了嫁衣,这让他既气愤又恼怒。
“段先生,爨守隅母子已经畏罪自杀,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安再次问话。
段俭魏闻言,微微动了动表情,看向李安:“李将军真是少年英雄,在下远不是你的对手,早知大唐有如此俊杰,在下也就不会跑到爨地来忙活了,真是自作自受啊!”
这是真心的悔悟,段俭魏此刻是真的后悔了,他是真的没有料到,大唐维护爨地的决心居然有这么大,更没有想到,大唐会出现李安这么厉害的人物。
李安不屑一笑,轻声道:“应该是上次离开昆州的时候,段先生受的教训还不够,所以没有死心,这次又跑到南宁州来了,段先生的心里,可能是要为南诏再努力一次,却肯定想不到,不但没能为南诏挽回什么,反而要让东爨站在南诏的对立面了,哈哈!”
“东爨,东爨怎么了?”
段俭魏感到大为吃惊,这事与东爨没有任何关系,李安怎么突然扯到东爨了。
李安不慌不忙,正色道:“段先生应该知道,爨守隅是东爨大酋长的外孙,他的母亲阿姹是大酋长的亲生女儿,现在他们都死了,而他们却是被段先生害死的,而段先生背后是南诏,如此,东爨的乌蛮大酋长,当然要将这趣÷阁账记在南诏的头上了。”
段俭魏大怒:“爨守隅母子,明明就是你逼死的,这与在下没有关系,你休想诬赖我,更不能将我与南诏联系在一起。”
显然,一想到自己的冲动,再次给南诏带来莫大的损失,段俭魏癫狂了,若李安将爨守隅母子的死,诬赖在自己的身上,必然会让乌蛮大酋长对南诏产生偏见,而这样一来,对南诏显然是非常不利的。
李安笑了,笑得非常开心,这是成功的喜悦,这是嫁祸于人让自己获益的快感。
“段先生,爨守隅母子已经自刎,所有参与行动的反叛分子也全部被抓,就连先生也难逃大唐王法的制裁,至于如何向乌蛮大酋长交代,还不全凭在下这一张嘴吗?只要在下说的合情合理,我想大酋长一定会相信我的。”
段俭魏大急,怒目瞪视李安,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非常清楚,只要李安能将话说的圆满,乌蛮大酋长肯定会相信,如此,东爨与南诏就算结下梁子了,而这一切都是由于他的莽撞造成的,他的内心岂能不气愤,但他已经被抓,对此只能是无可奈何,这岂不憋屈。
李安也不想继续刺激他,顿了顿,正色道:“一个多月之后,在下会返回京城,到时候,会带着先生一同前往,听说先生还从未去过长安城,这一次就好好的看一看吧!让先生的有生之年能亲眼见到长安城的繁华,这也是在下唯一能为先生做的了。”
说完转身离开监牢,返回自己的住处。
看着李安离开的背影,段俭魏长长的吁了口气,他已经完全认清形势了,他的道行与李安相比,还差得远呢?而他却自不量力,妄图为南诏夺得西爨之地,如今不但未能得逞,还让东爨对南诏起了嫌隙,可谓得不偿失,而他完全无法补救,只能听天由命。
李安刚回到住处,就立即给东爨的乌蛮大酋长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书信,当然,李安绝不会将自己逼死爨守隅母子的事情说出去,更不会将尸体送过去。
为了让乌蛮大酋长与南诏产生嫌隙,防止他们日后合流对大唐帝国不利,李安将各种罪名都安插在了段俭魏的身上,并尽可能的将事情说的圆满一些,以让乌蛮大酋长容易相信,从而达成自己的目的。
经过短暂的努力就解决了爨地的千余反叛分子,李安的心里轻松了许多,虽然爨地可能还有隐藏的反叛分子,但数量肯定不会很多了,况且,平南军驻守在西爨不是来玩儿的,他们一旦发现反叛分子,就会想办法将其消灭。
西爨的城池很多,但很多比较偏远一些的城池,李安已经安排了官员,而朝廷派来的五十多名官员,将有二十名官员留在南宁州,十五名官员则需要前往昆州,这两座城池有平南军重兵防守,安全问题可以不用考虑。
而最后剩下的十五名,也只是分布在几座不太偏远的城池,有当地临时征召的兵丁保护,问题也不会很大,而且,平南军会定期派遣兵马前往各座城池巡逻,发现不法分子会尽快逮捕的,这些官员的安全问题,也具有基本的保障。
在接下来的几日中,李安基本上也没什么大事可做,就是督促南霁云,将大唐官员尽快部署到位,并要求平南军确保这些大唐官员的安全,而南霁云自然一一照做。
不过,通过爨地反叛事件,李安也发现了一些问题,那就是爨地的百姓全都是蛮族,而蛮族与大唐的主体民族并非同一种族,长相也略有差异,如此,总会有一些蛮族人不满自己被唐人所统治,进而做出反叛的举动,而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李安也思索了很久,觉得移民是很好的办法。
让蛮族百姓前往大唐富庶州郡生活,当然阻力不会很大,但让正常的大唐百姓前往气候恶劣的西爨之地,大唐百姓肯定非常不乐意,如此,就必须想办法了。
流放就是很好的办法,大唐帝国共有五种刑罚,流放就是其中之一,而流放的意思,就是让原本生活在中原的百姓,前往大唐的边远之地受苦,以起到惩罚的目的。
当然,遭受流放的都是一些犯了罪,或者因为亲友犯罪而受到牵连的人,有很多遭到流放的人,还是很不错的人,这些遭受流放的人,进入边远之地后,会将中原先进的生产力带入边远地区,从而促进大唐边境地区的经济发展。
李安觉得,此刻,西爨已经成为大唐正式的州郡,近几年有犯罪需要流放之人,完全可以优先流放到西爨之地,从而稀释这里的蛮族人口,并通过一步步的文化教育,将西爨的蛮族百姓汉化,让他们渐渐抛弃自己的文化传统,加入到大唐的灿烂文化之中,从而让这里更加的稳固。
一旦西爨稳固,就可以利用大唐优秀的文化,继续向南部辐射,影响更多的蛮族向往大唐的生活,甚至主动提出要加入大唐。
这就犹如后世的某国绿卡,非常让人眼馋,似乎得到该国绿卡就从此变得高人一等似的,这就是繁荣和富庶的魅力,人都是向往富裕生活的,若自己所在的地区或者国家满足不了,而自己又有能力前往更富庶的地区和国家,则有很大的可能会离开自己的故土,前往能满足自己物质享受的的地区和国家。
人就是这么现实,向往富裕的生活,这是人的本性,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决定了,除非后天进行一番洗脑式的教育,否则不太可能改变。
只要大唐变得越来越繁荣,必然会吸引一大批慕名而来的各族百姓,而有了人口,国力就会变得更加强大,这是必然的,所以,李安要做的,就是让大唐变得更加的富庶,而开发西爨之地,就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
西爨是白蛮的领地,这里的人烟相对于地盘来说,还是显得太少了,这里有太多的荒野之地,等待着人们去开发。
李安认为,就算朝廷流放数十万有罪百姓,西爨之地也绝对容得下,这里山多水多,而只要有土地有水源,开垦良田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只要耕地、施肥、浇水就能有收成。
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很多矿产资源,铜矿、金矿、银矿,一样都不少,山上的粗大木材,更是建筑的绝佳材料,也可以打造桌椅和床榻等生活用品。
总之,西爨不能光拿下就完了,必须要进行开发,让这里变得比以往富庶很多倍,从而让白蛮百姓认可大唐,让他们觉得,跟着大唐朝廷混,才能有更好的日子。
仔细的进行总结会发现,让朝廷将有罪百姓流放到西爨之地,会有五大好处。
第一,西爨全是蛮族,对大唐难免会存有民族偏见,而让朝廷的有罪百姓流放到西爨,则可以稀释这里的百姓,防止出现反叛。
第二,爨地正准备进行大规模的开发,而开发是需要人力的,流放大量百姓进入西爨,则可以为这里的开发,提供源源不断的人力资源,这一点是至关重要的。
第三,爨地百姓愚昧,当地的生产力太过低下,而中原百姓则掌握着更多的先进生产力,他们进入爨地,可以加快这里的发展进度。
第四,促进民族融合,让爨地的白蛮人尽快融入大唐,虽然也可以直接让教书先生将大唐的先进文化交给这些蛮族百姓,但这种方式所能起到的效果肯定不会很好,毕竟,爨地能学得下文化知识的,必然是极少数,大多数蛮族人这一生都只能干苦力,让他们与普通的大唐百姓混在一起,反而能更快的了解大唐的文化,更容易促进民族融合。
第五,提供足够的后备军力,虽说西爨之地有精锐的平南军将士,但人数毕竟还是太少了,只能驻守在核心的南宁州和昆州,若是敌人兵马过多,而且采取多路进犯的方式,荼毒爨地百姓,则平南军未必能够护卫周全,而人力多就意味着民兵多。在平南军护卫不到的城池,可以立即组织青壮年临时加入守城的部队,况且,现在的平南军将士,总有老去的一天,后继者应当以西爨本地人为主,而不能跑去泸州募兵,只有本地募集的精锐兵马,守土的责任心才更强烈,而且,离家近,还可以很好的照顾家庭。
李安思索周全后,立即给朝廷上奏,阐明爨地的局势和自己的主张,让朝廷在最近几年,尽可能的将犯罪的百姓流放到西爨,以实现李安的伟大计划。
写好奏折交给心腹送走,李安大大的松了口气,并眯着眼躺着歇息。
“大兄,关于金矿的事情,朝廷有回音了。”
李飞羽轻轻走入房间,并没有发现李安正在歇息。
李安轻轻睁开眼,问道:“朝廷怎么说,同意我的要求吗?”
“大兄,朝廷只给了三年的期限,三年之后,金矿所有的收成归朝廷所有。”
李飞羽认真的回答。
李安大喜道:“照这么说,在这三年时间内,葫芦谷金矿的所有产出,都可以用来建设西爨之地了?”
“是的,大兄,朝廷就是这个意思。”
李安猛的拍击手掌,大喜道:“好,真是太好了,让南霁云和朝廷派来的几名官员过来,我有一个大的计划,必须要让他们知道,毕竟,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临走之前,必须交代好一切。”
“是,大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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