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子平静下来,你会发现,生活其实很简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无声无息中时间流转的分外的快。渔村的夏日也一样,转眼间海风里带上了几许凉意,灼热的日头也变得缓和,渔民们暴晒了一个夏日的肌肤不再日日发红,就是海水,也不再带有温热,这一切无不说明一点,秋天来了!
阿珠一早出门,重复着每天的事儿,和阿贝两个去岩石哪儿看虾篓,去赶海,而村子里其他人也坐着差不多的事儿,偶尔的一个抬头,阿珠分明能看到自己家这个村子一日日的,好像越来越美,越来越充满了生机,就是村子里孩子的笑声,也比以往听起来更加清朗欢乐。
说起村子里,如今这个村子的各家各户,房子都比以往整齐了好些,再不是往日近半都是快要倒塌的样子了,即使再不济,也修缮了屋顶,重整了墙壁,还有每一个院子里必定有的果树,最差的也有一颗,多的前后种上五六颗也是常态,村子西面那一片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树林也不再是往日萎靡的样子,树木增多了近一倍不说,连着灌木都多了不少。
这也是那些善于种树的人给的建议,说是灌木根小,生命力强,若是用心繁殖了,说不得几代后还能改善土地,让这沙子占了大半的地方肥沃起来。你说什么?不可能?别忘了树叶什么的落下腐烂之后本身就是最好的养料,不单是对草木的,也是对土地的,只要坚持,一年年的,那这里还真是有可能变得绿意葱葱起来,不然你以为那些森林是怎么形成的?
当然这村子里的人也没指望这边上那么一点子地方就能成什么森林,他们唯一想的就是,若是真的能变得树木多些,那么以后他们的孩子们打柴就能省力很多了,别以为他们穷就不懂什么叫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道理。
也因为这村子里不住的在折腾这些树木什么的,这村子变化太大,引来了不少人的瞩目,顺带的让其他海边的渔村也被教育了,不少有些闲钱的人家忍不住也跟风了一回,给自家种上了几颗果树,特别是泥摊村,他们反正跟风也不是第一次了,坦然的很,再说了,他们泥滩地确实对种树也挺期待的,谁不想自己住的地方更加安全可靠,遮风避日些?当他们天生就喜欢在泥里头打滚啊!
这个说远了,这毕竟是别的村子的变化,还是说说自己地方吧,村子里引领了大半年的渔村风潮,挣得钱确实不少,所以喽,那些屋子也才有了变化,毕竟有钱了衣食住行就不能含糊,衣这个可以先放放,毕竟都不是什么衣不遮体的情况。吃的也不用说,海边的人这个最有经验,所以时刻都保持着家有存粮的状态,没什么要操心的。所以剩下的大事儿自然这住成了第一位。
村子里当家的汉子们一个个都是拖家带口的,对于住房问题自然看得很重,不管是因为兄弟分家的预演,还是以后孩子们成亲的必须,当手里有了余款,还是往日不敢想的大钱,自然立马抢先往这房子上下注,趁着有钱先做件大事儿的思想还是很有市场的。
也因为这样,所以今日阿珠才会有如此的感受,能不美嘛,破屋子基本全没了,墙刷的雪白,屋顶也多了好些巨藻屋顶,绿的发黑,再加上已经成活的那一颗颗的果树,往日单调的海边变得五颜六色的,自然是美的。
生机更不用说了,有了草木,即使是沙漠也能让人感受到生机,更不用说是这里了,孩子们高兴那是因为他们吃的饱了,住的好了,好些还有了生下来之后都不曾有过的新衣,让他们老激动了,能不笑的肆意欢快?
“阿贝,阿姐下海了啊!”
瞧着手边的篓子里东西不少了,够今天的菜了,阿珠果断的将东西放到了离着阿贝不远的沙滩上,顺带喊了阿贝一声,免得一会儿这小子忘了,今儿可是轮到阿贝去城里了,他忙着折腾虾篓子和挖蚝贝,一门心思趁着这个机会,多带点东西去城里卖,估计这会儿满脑子都是铜板,要是不喊一声,一会儿自己一早的收获都有可能被遗弃在这里了。
“啊?啊,知道了阿姐,阿姐,你早点回来啊,我好一块儿带走。”
阿珠如今为了顾忌阿贝的心思,下海都不走远,总是在附近,只是将时间定成了两次,这样一来,东西能多些,阿贝也能大致的算出阿珠在海里的方位,虽然他不知道如今阿珠游动的速度有多快,看到的有多远,估计出的位置十有**都不对,可好歹能让这个孩子安心。
“知道了,你也小心些。”
在岩石上趴着用小刀撬蚝贝不是看着那么容易的,这岩石在海边多少年,被海风海浪冲洗打磨,已经光滑的不像是石头了,更不用说那靠近海平面的那一段还有海藻,苔藓吸附,让石头越发的滑润,人上去一个不小心就是跌入海中的结局,更不用说,还要在这上头借力,撬动那紧紧地吸附在上头的蚝贝了,没一份力气都只能用巧劲,不是海边长大的人估计摸索上一两个月都未必能顺手。
而这样的活计,如今基本上都被村子里十岁上下的孩子们给包了,可见这渔村小子们的厉害和辛苦。
阿珠将袖口,裤腿扎紧,一步步的往海里走,清晨的海水已经开始带着几分微凉,可对于阿珠却没有半分的影响,等着水到了齐腰的位置,阿珠往前一扑,一会儿的功夫,人就出现在了远处,一个深呼吸之后,潜下了水,往更深处游去。
“阿贝,你姐真厉害,看看这速度,我姐可从没有这样去过珊瑚礁那里,我估摸着,要是她也这样靠着自己游过去,估计才到那里就要喘不过气,先歇息一个时辰了。”
和阿贝一起做活的娃子一个个嘴巴都厉害的很会说,也是,这些小子如今基本上都在县城的摊子上历练过,再不是往日嘴巴木纳,不知怎么和人说话的呆头鹅一般的笨小子了。
而阿贝听了他们的话也跟着点头认同的说道:
“可不是,我阿姐憋气可厉害了,以前我娘就说过,阿姐是最好的采珠女,就因为她憋气比旁人长,下水也比旁人深,这也是天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是我家有船,那阿姐也不用这样麻烦了,到底有船过去省事儿多了,再一个有了收获,也不用阿姐一次次回来,直接就能放到船上,那能多挣多少钱啊!可惜我太小了,姑父说了,要等我十四岁再给我做船。”
“为啥?先做了船租给旁人不就成了?”
“姑父说了,有了船,心就不稳了,万一哪天我偷偷划船出去呢?要是有个万一,他可承担不起,到底我是老白家最后的男嗣。”
说起这个阿贝也很无奈的好不。他八岁了,真的不小了,可姑父却一点的缓转余地都没有,怎么都不肯给他做一条船,他家不是没有银子,也不是没有寻到好的木材,就是没人肯给他做,让他拥有一条船的梦想被无限期的延迟了。
阿贝这里很是沮丧无奈,另一边其他的几个孩子却一个个乐呵呵的很,其中一个坏小子还说道:
“阿贝,你是老白家的宝贝,不然怎么叫阿贝呢,这名儿就已经够宝贝了。”
“什么啊,是贝壳的贝。”
“我娘说,当年你出生的时候,你爹一听是男娃,就哭了,抱着你一个劲的喊着宝贝,所以最后你就成了阿贝了。”
“真的啊,阿贝,你爹还能这样?我爹怎么说我是渔网里捞来的?”
“我爹还说是鱼肚子里起出来的呢。”
“别听那些大人胡说,我都仔细看了。孩子都是生出来了,咱们村又不是没有生孩子的人,你们都这么大了,怎么就能这么容易被大人唬住了呢。不过,我听说,咱们村子那么多人家,也就是阿贝家,他出生的时候他爹哭了,要这么说,咱们里头还就是阿贝最宝贝了。怪不得刘木匠不给做船呢。”
谁说孩子就不八卦的,看看这水平,连人家阿贝出生时候的八卦都不放过,明明自己也就是个豆丁大的年纪,八卦精神可真执着,能倒追这么多年,不容易啊!更不用说居然还想到去追根溯源,实地观察,这娃子看样子怎么都是个做捕快的料。
而阿贝?这会儿已经傻眼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出生的时候还有这样的故事,自家爹哭了?就因为他是个男娃?他心里莫名的感觉好像很骄傲,可同时不知怎么又想到了自家阿姐,对阿姐又有些心疼。
自家爹妈过世之后,阿姐虽然是个女娃,却也撑起了这个家,在他还没有能力养家,没有能寻到合适自己的生存之道的时候,全是靠着阿姐才能活下来,这样的阿姐哪一点比男娃差了?
阿贝替阿珠有些不平,可转头想想,爹妈已经没了,想这些有什么用?若是可以,只要能让爹妈活过来,再有什么不平想来阿姐都愿意的。
“阿贝,想什么呢?”
“啊,没事儿,不说这些了,再是宝贝,如今也没用,你们好歹还能上船玩,我能,看看,除了这附近,还能去哪儿?”
“去林子啊,阿贝,过一阵子就是深秋了,听人说,越是这个时候,林子里的动物就越是肥,秋木耳也该起了,过几日咱们去林子吧,放心这一次肯定不往里头去,就在外围,咱们弄点蘑菇木耳野菜的,好好的晒点菜干。”
“你家不是也有坡地了吗?不是有菜?”
“我娘没要租地人的菜,要了一匹粗布,说是正好给我们几个做衣裳,所以喽,菜干还是要咱们想法子,除了海藻,可不就只有那林子了嘛。”
秋日已经来了,早些时候买的坡地自然也慢慢的有了些收获,种菜的人家最是快捷,这才多久,很多地方都有了出息,虽然每一亩都不多,可只要是有收获就足够让这些吃够了没有田地苦的渔民高兴了,也因为他们常年处在没有田地的情况,所以对收租子也随意了很多,没有那些老地主的计较和死板,反倒是多了几分变通,连着粗布都能当租子,想来其他奇葩的租子也不会少,用以货易货的方式,既方便了自己,也方便了别人。
阿贝也是个脑子快的,听到租子,忍不住也想到了自家这一份的出息,忍不住也想去算算自家能得些什么,五亩啊!应该不少吧!恩,等阿姐回来,好好商量一下,咱们家也不缺吃的,好像菜也有不少,都是自己和阿姐零零碎碎做出来的干菜,咸菜,这样的话,确实没必要再收什么菜了,用差不多的价格,换点实在东西。,似乎真的是个不错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