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甬洞里便骤然亮了起来,一切景物都非常清晰,就如在强光灯的照射之下,我甚至能看清刘二锤子脸上的青春痘,以及远处的几缕蛛丝和尘埃。
与此同时,姬行义、刘大信、罗紫等人的音容笑貌也变得真实了起来,罗紫继续美丽不说,姬行义、刘大信和彭子羽等人脸上的皱纹也少了很多,老人斑被被悄然抹去,似乎一下子就年轻了二十几年,甚至连一向猥琐和浮夸的刘二锤子也变得顺眼了,至少此刻他不会象以前那样成天张开一张油嘴胡天胡地扯东扯西。
大家尽情地交流着,语气非常朴实、真诚,没有一点藏着掖着的。
那令人作呕的尸臭味统统都消失不见,整个甬洞骤然变得香气扑鼻,到处都充弃着罗紫和姬于嫣身上的散发出来的洗发精的味道,十分清爽。
刘二极为亲善地拍着我肩膀,“健少,忙活了一整天,你累不累……哈哈,我早就说过,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我把姬于嫣放在地上,“累是有一点累,但既然回到了中国,这么辛苦才进入这里,总不好空手而归是吧?”
刘二从兜里掏出一枚金戒指,然后拿到我面前,炫耀也似地晃了一晃说,“那么多金银首饰你也不要,说明你并不稀罕这些东西,空手而归就空手而归吧……来,咱别扯那么多,先吃东西!”
说完,他从身上卸下包袱,把这玩意儿“咚”的一声扔在地上。
包袱很快被拆开了,里面装满了各种食物。有蛋糕、饼干和橙汁什么的,甚至还有我最最喜欢的北京烤鸭。
这鸭子烤得外焦里嫩极为地道,色泽红润、香味悠长,我仅仅看了一眼就几乎快馋涎欲滴了,于是向刘二竖起了大拇指,“好东西,还是你想得周到!”
刘二从包里掏出两个纸杯子,往里面斟满了果汁,然后对我说,“健少,我敬你一杯!”
我早就饿慌了,就如久旱逢雨一般,提起果汁就喝,撕开烤鸭就往嘴里塞,那滋味就别提多美了。
正当我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姬行义突然跑了过来,莫名其妙地推了我一把,大声吼道,“少爷,你在吃什么呢?”
我猛地清醒了过来,发现刚才的行为匪夷所思,自己拿着一块砖头不断咀嚼,但更离奇的是刘二锤子,他竟然对着女尸的大腿就是一阵狂啃。
还好这女尸在下葬之前已经服食那种巫师所特制的尸毒,所以尽管已经种下了尸蟡,在有人祛蟡之前,这尸蟡也不能爬出来,否则被他这么一搅和,尸蟡早就爬满他的全身了。
这时刘二锤子也清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啃的是女尸的大腿的时候,几乎快晕了过去,连忙在旁边干呕不断。
我自己也不好受,砖头的味道确实不太好,直到此刻还满嘴苦涩,而且在苦涩之余,更是平添满腹疑虑。
我刚刚想问,姬行义就连忙挥手道,“快点打碎那尸油瓶,千万不能再让它燃起来。”
彭子羽依言横向射出一梭子,那鬼瓶子马上就被打成稀巴烂。
甬洞里的光线骤然又回复到幽暗状态。我郁闷之极,此时就结结巴巴地问道,“老义,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尸油惹的祸——”姬成义指挥着彭子羽的手下开始整理甬洞里的场面,停顿了三五秒钟,就继续为我解释着,“这瓶尸油是由摩些王专门为尸佣炼制的,我听说其中加了几十种最为厉害的毒药,它的主要作用是用来防盗的!”
在姬行义的解释下,我慢慢了解到,原来古代君王驾崩之后,其墓穴常常会有摸金校尉进来光临。为了使自己在死后免遭打扰,巫师和工匠们想了很多办法,在中国葬俗史上,流沙葬和巨石墓还只是小意思,象什么铁水注浇和陷马坑才比较靠谱,其作用还是比较显著的,我们刚刚遇到的横木踏板就是这样一类防盗机关。
除此之此,古代的君王们也喜欢用疑冢以假乱真,比如曹操就曾经设立过七十二疑冢,疑冢多了,摸金校尉即使技术再好,也难以找到其真实墓穴之所在,即使找到了,里面也有各种毒物置在于其中,轻辄让头晕脑胀,重则让人窒息而亡化为尸卫。
摩些尸油就是一种专门为摸金校尉准备的毒物,据姬行义所说,这种尸油非同一般,普通的尸体无法炼成。
这需要法力高强的巫师潜伏在极阴之地,如若有人下葬之时,他们就地取出尸体放之青铜釜中着手炼油,时间最好选在夜晚子午之时,以尽量保持尸体体内的极阴之气。尸油炼好之后,还要用用毒蜂、老鼠、蜈蚣和蝎子之尸炼制的油加以中和,最后还要渗进曼陀罗、大麻等花卉的香精,终其一整年才能得到这样一两瓶。
尸油的致幻作用全世界都有传闻。相传在中世纪,欧洲人相信人体脂肪可以治病,用尸油烹调食物则能使人身心愉悦百病消除。泰国**在出去接客之前,常常会在自己的身体上涂抹一层尸油,之后马上会变得美丽无比诱惑无限,直至今天,法国某世界知名的化状品制造公司也被传为在香水里掺入尸油。
不过,与上述尸油相比,摩些尸油的效果是最好的,经过巫师的施法和淬炼,这种出产于哀牢国的尸油不仅能使人神魂颠倒,还能使人幻象连连,我们刚才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甬洞里温度本来就低,此刻经过姬行义这么一番描述,我们一个个都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对于我本人而言,现在已经活了二十三年,向来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妖魔鬼怪的,但今天的遭遇却颠覆了我全部的认识。
而且,尸油瓶被打翻了之后,整个甬洞的光线便幽暗了很多,经阴风一吹,那些女尸便衣袂飘飘,鬼气森森。
最可怕的是,那该死的咀嚼声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