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郁的怒气从我心里迅速升起,整个沪上姬家都深受尸蟡所害,祖父不告而别,父亲英年早逝,连我自己也不能幸免,自从生下来的那一天开始,这东西就如附骨之蛆一样缠上了我,不死不休。
但是,现在竟然有人还特意去捕捉,甚至还把它装进了瓶子里,他们究竟出于何种目的,又存在着何种用心呢?
想到这里,我几乎快勃然大怒了,猛地迈出一步,开始盘问那黑人,“我记得你好象和我们交流过,是吧?”
黑人向后退缩着,眼里闪过了一道阴影,“对,我认识您……您是善水堂的少东家,传说中的沪上姬家的少主人……姬行健,对吧?”
我点了一头,眼神仍然还相当严峻,“嗯,你既然认识我,就应该知道我们家是做什么的吗?”
看我仍没亮出主题,这黑人面上更显慌乱,他说,“你们沪上姬家来自中国,现在是美东……不,应该说是整个美国最大的古董交易商,分号遍布东部西部,生意甚至做到了全世界,乐善好施,口碑很好。”
看他这样,我突然笑了一笑,竭力去抚慰抚尉着他,“好吧,你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那么,你是不是也可以介绍一下自己?”
黑人答,“好……好的,请提问吧!”
我正视着他问,“你说你们是保护伞公司的员工,现在我想请问,您加入保护伞到底有多久了?”
黑人的嘴角哆嗦了一下,便回答,“十年!”
我朝了眼角的鱼尾纹扫了一眼,在心里估算着他的年龄,又问,“这十年以内,你是不是直属于彭子羽管辖范围之内……或者换一句话说,你现在还是不是彭子羽的手下吗?”
黑人想了一下回答,“我算不上他的手下……Mr.彭只是职位比我高,其实我和他并不属于同一个部门。”
想起鼓子羽的表现,我的嘴角便不由自主地向下方倾斜着,“也就是说,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不需要听他的命令,是吧?”
黑人的声音变得正常了起来,“不对,虽然我本人不归他管辖,但他的职位毕竟比我们高,所以,他的命令,只要不太过份的话,我们还是需要去听的——”
想起刚才彭子羽与这伙子人相遇时的表现,我心里一动,“但是你们这次来到中国,也有自己的任务,对不对?”
黑人不答。
我和姬行义交换了一个眼色,又问,“这里处处充满了危险……如果还想处处隐瞒的话,大家就有可能统统都玩完,哼,只要我们不去管你们,或者把你们随便一扔,那么……”
说完,我随手朝洞口一指,便笑了起来。
此刻这洞口虽已掩埋安妥,但区区沙石难以抵挡那黑色海洋的进攻步伐,甚至就在此刻,那令人窒息的咀嚼声和喘息声就响了起来。
那黑人非常害怕,经过连番奋战,刚才那一伙人早就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此刻除了他之外,左边还站着一位矮个子拉丁裔,而我们却有四五个人,无论从人力还是武力都远胜于他们,如果真要把他扔在这里,那根本只是小菜一碟。
思考了一两分钟,那黑人果然很快就想清楚了,“上次Mr.刘来纽约的时候,我们在与他交涉的过程中折了一些兄弟,高层非常震惊,所以就派我们到中国来查一查。”
姬行义叹息了一声,脸上又闪过了一丝阴霾。
我见状声音便变得更冷了一些,“不要狡辨……我看是你们公司对那生物非常感兴趣,是吧?”
黑人低下了头,目光从那装有尸蟡的瓶子上一扫而过,“我们公司是做生物科技的,一些新发现的生物,无论它们多么稀罕古怪,只要具有科研价值,都会尽量找来研究研究。”
我冷笑了一声,“我怎么听说你们公司对军火业也涉入很深,甚至跟很多国家的军方都存在着业务上的往来,你们找这鬼东西纯粹是出于这方面的需要,是不是?”
黑人连忙躲过我不断紧逼的目光,他硬着头皮说,“军火是我们集团的次要部门负责的,相关情况我并不清楚。”
看他仍然在躲闪,我干脆就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由于尸蟡攻击性极强,破坏力又非常大,再加上它那令人恐怖的繁殖力,是制造生物武器的最好材料之一……你们这次到中国来,目的就在于此!”
黑人猛地摊开了双手,颤声说道,“不是的,根本不存在这么一回事!”
看他这样,我只得就此作罢了,这家伙可能是畏惧之极,生怕自己会泄露出一些什么来,所以才死鸭子嘴硬,盘问了老半天仍没有结果,而且,我刚一问完,他便迅速溜之大吉了。
一旁的姬行义则眼神复杂,似乎在思考着一些什么,“少爷,我就说了,这些人绝对不简单!”
我无言以对。恐怖蟡群本就已经相当难对付,这贵妃岭又是尸卫又是尸佣,种种骇人听闻的情形简直难以形容,现在又加上了那动机未明的保护伞公司,那么,等待我们的竟然还有多少波折呢?
想到这里,大家只得收拾起包裹,重新赶路。
仅仅走了几十米,我们就发现这一带的甬洞愈加幽深,地下阴河似乎也更多了,那“汩汩”的流淌声绵绵不绝、让人心烦。
而且,甬洞两侧也似乎与那些地下阴河连通了,每走一段里程就会出现一条小水沟,这些小水沟简直是神出鬼没,有时候它会突兀出现,之后,马上又会倏忽涌出。
沟里水流湍急,上面漂浮着死牛、死羊、死猪,甚至还有死尸。
这些死尸姿势不一,衣着庞杂,有的肥头大耳,穿着一袭两汉时期才出现的曲裾长袍,有的稍显清癯,身上披着隋唐两宋时期颇为流行的圆领袍衫,有的则酷似明清之人,乍看之下尽为黄袍马褂、秃额长辫,颇为眼熟。
姬行义看着、看着,眉头又皱了起来,“少爷,好象有一点不对劲,这死尸非常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