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棺椁就裂开了一个口子,发出“吱吱呀呀”的怪声,响彻洞壁。但是,四周的树枝和树叶就象是有听觉似的,这声音刚刚传来,它们便已经在摇晃颤栗了,有如百鬼夜行,群魔乱舞。
而且,这鬼东西还在不断地与我们的双颊和双耳相磨擦,毛毛茸茸的,令人好不恶心。
那“哈哈哈”的惨笑,以及“呜呜咽咽”的悲鸣也在持续响起,很快,那个黑人手里的铁镐便滑了下来——在骤然受惊之下,他的脸色早就被骇成一片煞白,嘴角哆嗦,双股颤栗,甚至连一动也不敢乱动,只是在不断地瞅着彭子羽。
彭子羽回过头来,“义爷……”
姬行义的语气有一些犹豫,“这树枝和树叶是挺怪的。”
刘二向后面退了几米远,“嗯,难道他们也是守墓灵兽?”
“可它们只是植物,又怎么可能是守墓灵兽?”
“有些植物也非常危险,比如尸蛇木。”
“嗯,这里只是一种比喻性的说法。”
身旁的姬于嫣便颤了一下,“我们一动,他们也会跟着动,这太可怕了,难道它真的是守墓灵兽?”
我想了一会儿,便对他们的观点表示了认可,“有可能吧……要不然这邑王就不会把它们种在附近,而且还在上面举行树葬。”
刘二浑身都在发抖,“义爷,为什么会这样?”
姬行义眉头皱起,头形向上,略微思考了一下便说,“经过几百上千年的时间,这尸槐的枝条可能早就扎进了里面,错节盘根,与棺内的一切融合在一起了,这样,棺椁里的变化,它应该也能感应得到。”
我的声音有一些发涩,“那还要不要把它撬开?”
彭子羽怒声惊呼,“撬,怎么能不撬。”
姬行义对他的想法表示了赞同,“好的,你们要小心点。”
彭子羽环视了一圈,迅速下着命令道,“大家不要犹豫,用力去撬。有武器的尽管把武器拿出来,一发现不对劲,马上就开枪!”
众老外齐声回答,“好的,Boss!”
话刚说完,他们便已行动了起来,中间那两个举着铁镐和洛阳铲,尽力撬动着这棺椁。
其他人则守护在旁边,或手持着矿灯,或端着M16和巴雷特58A2,严阵以待。
只是,这棺椁好象被什么给钉得死死的。所以,他们尽管已在不断努力了,一时之间却难以凑效,而且,在他们一阵鼓捣之下,“吱吱呀呀”的声音也在持续响起,不绝于耳。
于是,他们便更小心了,就好象力度过大会惊动里面物事一样,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十分谨慎。
我闲得无聊,此刻,便朝旁边瞅去了一眼,“老义,你觉得还有没有第三重?”
姬行义不置可否地道,“我也说不清楚。”
我看大家都神色严峻,好象有一点紧张,就在尝试着转移话题,“那你说这棺椁为什么如此古怪,甚至连一个梭角都没有?”
姬行义沉声说道,“这可能与古人的天人合一观念有关。”
我更加诧异了,“难道在丧葬礼仪中,我们的祖先也在讲究天人合一?”
姬行义笑了起来,“那当然,天人合一观念已经渗入中华文化的每一个维——,和每一个领域之中,甚至,连很多少数民族地区也不例外。”
彭子羽这时就插了一句,“这圆圆的棺椁到底有何寓意……如果这棺椁里所盛的是一个邑王,那么,他的目的或者说动机又是什么?”
姬行义语速非常慢,好象还在不断思索着,“棺椁的形状与这苍穹相一致,其用意……嗯,无非是在宣示,要把自己的生命归还给苍天。”
我恍然大悟,此刻便失声说出,“所以,中国人才把死亡称为归天?”
姬于嫣格格娇笑道,“这太有趣了,干嘛不叫归地呢?”
姬行义正色说道,“因为古代中国人相信,他们的灵魂来自上天,肉体不过是一个外壳,只是生命过程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中转站,所以,在死亡之后,才会把灵魂归还给上天。”
我点着头说,“嗯,之前我曾经查过资料,发现中国很多民族‘天’的发音都是一致的,比如汉人语言中的‘天’,蒙古人的‘腾格尔’,匈奴人的‘祁连’,几乎不存在任何的差别。”
姬行义哑然而笑,“但是,南方起源的民族中的‘天’,其发音就有所不同……比如拉枯族中的厄莎,满族的阿弗喀,壮族的布洛陀和彝族的格滋。”
我马上就提出了异议,“可蒙古人也是南方起源呀?”
姬行义道,“这是因为蒙古人曾经被夏后收编过,国号为‘豕韦国’,分封在黄河下游地区,其语言文化也深受炎黄族影响。”
我眨着眼睛道,“老义,‘天’这个概念难道也是我们炎黄族带过来的?”
姬行义朗声笑道,“对,南方各民族虽然也有‘天’这个字眼,但其内涵却与我们炎黄语境中的‘天’截然不同,天的抽象化和宗教化也是由我们炎黄族完成的……这一点,已经不存在任何疑义了。”
我马上就点起头来,“所以,咱们中国人干脆把皇帝称为‘天子’,其用意无非是在宣示君权神授,君主的权威神圣不可侵犯。”
彭子羽闷哼了一声,“这真够搞的,皇帝竟成了天的儿子。”
“在上古时代,我们只能这么玩,而且那时候全世界都一样。”
刘二插了一句,“健少,皇和帝好象有一点不同吧。”
姬行义很快就接过了话头,“其实也是一样的……中国古代有‘皇天厚土’的说法,又把上天之主宰称为‘帝’,可见,皇和帝都是同一回事。”
我也唱起反庙来,“那么皇和后呢?”
姬行义扶着树枝,喘了一口气,“它们确实有着不同的内涵……皇和帝专指上天,而后则专指土地神,所以才会有‘天子祭天,诸侯祭土’的说法。”
彭子羽厉声警告道,“义爷,健少,我们要开棺了!”
话刚说完,右侧的那个黑人用力一撬,第二重棺椁已在慢慢裂开。于是,我们都挥着手里的矿灯和手电筒,朝里面照了过去。
(答之前的那个读者:我上一章那个狰狞猛兽也是比喻性的手法,并不是说,潜伏在猪角体内的尸蟡就是猛兽。谢谢你们的支持,祝生活愉快,心理事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