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地上拾起一段枯枝,举到头顶,小心翼翼地拨弄着这烂布条,发现直到这时,它仍然还在散发着非常浓郁的陈腐之气,而且韧性还很差,我手里的枝条刚刚一戳,它便已在纷纷风化,不断飘起。
我掩着鼻子问,“此地的尸首为什么还这样多?”
一旁的刘二跳跳跃跃,不断绕着这石林,从清尸和明尸之间的缝隙里窜出,“这个刚才不是已经议论过了么……它们应该是那大王肠虫所带来的。这鬼东西一出现,就准没好事,哼,身上的触手和毒液剧毒无比不说,甚至,还把各类尸体也弄了过来。”
我依然还在摇着头,“即使如此,数量也不可能多成这样哇。”
刘二突然蹲下,从包里掏出洛阳铲,撬开一具清尸的嘴巴。很快,他的双眼里便折射出了几道觊觎之色,甚至,连话都已经说不清楚了,“健少,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原来这清尸的嘴里金光闪闪,似乎嵌有什么。
我怕他会多事,连忙伸出右脚,把这清尸踢到一旁。
刘二只得奔向前方,挥起洛阳铲胡乱地鼓捣着,很快,这一片石笋和石壁便响起了“叮当”之声,非常悦耳。
我跟了上去,一边走动,一边巡视着。
让我纳闷的是,地面上的水生植物也变得越来越多了,比如水蓑衣、绿斑藻和钢毛藻什么的,东一簇,西一簇,十分碍眼。
可惜这甬洞里的水痕早已经干涸,泥沙板结,石笋变黑,在岁月的摧残之下,这所有的一切都已在枯死、调零,慢慢地,也就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所以,我们的双脚才刚刚一踩,它们就已经在断裂、风化,散向四处。
很快,这空气里除了破布屑之外,又多了很多从水藻上抖落起来的粉末,它们纷纷扬扬、不断飘起。
这样,我们如置身于江河湖海里一样,鼻子里充斥着一种淡淡的鱼腥味。
我嗅了一段时间,便伸手去掩自己的鼻子,“这一带肯定被地下阴河的洪水浸漫过,大家请看两侧的水锈!”
姬行义从刘二接过洛阳铲,从洞壁上铲起一小撮泥沙,凑到鼻前,闻了一阵子便说,“嗯,这确实是水浸之后所留下的痕迹。”
彭子羽便接过话头,“但维持的时间,应该还不够长,所以,这些水藻很快都枯死了。”
我朝那撮泥沙瞅去了一眼,道,“正因为这样,后面那些大王肠虫才从原栖息地来到这儿?”
姬行义对我的观点表示了赞同,“嗯,根据我们以前的经验来看,大王肠虫喜水,通常栖息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如果一个地方太过干躁,甚或有一点燠热的话,它们很快就会迁陡的。”
我笑了起来,“不过,在虫媾的时候,我们的身体好象都在发热?”
姬行义马上就打断了我的话,“这纯粹是出于心理作用。”
我的思路略有一滞,右手便垂了下来,指旁边那些残缺不全的尸体道,“那这些尸体怎么算?”
姬行义嘴角挑起,双颊上掠动了一道笑意,“当然也洪水冲刷过来的……少爷你看,它们东一具,西一具,摆放的姿势相当不雅,显得无规则,无条理,不太象是人工掩埋所致。”
我自言自语道,“嗯,唐朝,宋朝,明朝,清朝,好象每一个朝代都没有拉下。”
刘二伸脚虚踢了一下,“你们看,这儿还有一具的尸体呢,穿得好象非常古怪!”
我马上就追问了起来,“哪儿呢,哪儿呢?”
姬行义挥着洛阳铲,匆匆几步奔向前去,然后,把这一具尸体给铲到旁边,“大家再看一看,这具尸体确实很象民国时期所弃下的尸体,甚至,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腐烂。”
我立刻就想到了某一个可能性,“不好,它可能是尸人,身体里面藏有尸蟡,大家小心了,刘二,你还愣在那儿干嘛?”
刘二被骇得连退了五六步,兜兜转转,在这石林里穿梭了好一段时间,才算是绕了出来。
彭子羽很快就在下命令了。
那些黑人倒也相当积极,纷纷举起**,卫护在我们的周围;其中有一个甚至还拿出了汽油桶,跃跃欲试。
我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凑了过来,上下检视着这尸体。很快,我就对姬行义的判断表示了认可,“嗯,从他身上所穿的衣服来看,确实很象民国之后才出现的,立领,掩襟,右衽,比清朝时期所流行的黄袍马褂要短。”
姬行义点起头来,“对,自从满清覆没之后,中国人的衣食住行都在发生变化,中山装、西装已经流行不说,即使是传统的长袍,也在慢慢地向西服靠拢,所以,就以短小瘦硬,为其主要特点。”
彭子羽挥着手里***,在这民国时期的尸体上鼓捣了一番,才说,“大家来看这儿呀,对,左侧,就在左侧,居然还缀上几个铜制的钮扣。”
我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这明显是西装的特点。”
姬行义笑了起来,“嗯,可见这人洋不洋,土不土,本来就是一件传统的袍服,他偏让裁缝改成这样。”
我回过头来,“别忘了还有那些鼹鼠……”
姬行义往旁边让了一下,以便后面的人能够通过,许久之后,他才接着分析,“鼹鼠的栖息地一般以墓穴地下为主,嗜食昆虫蚯蚓,平时最惧阳光,如果没有不可抗力存在,绝对不会刚才那样骤然涌出。”
“老义,你所谓的不可抗力,当然就是指那些大王肠虫了!”
说完,我又晃了一下**,视线向这具尸国时期的尸首上滑去,这时,那个提着汽油桶的黑人,早就绕着这尸身浇了一圈。
随即,浓郁的汽油味便散发了出来。
姬行义的声音便萦绕在周围,“对,正是由于大王肠虫的迁徒,而使鼹鼠纷纷逃亡,龟缩在洞口一隅,这样,在我们把石门打开之时,它们才会一窝蜂地涌了出来。”
此刻,地下的尸体竟在缓缓撑起,头颅缓缓仰向后方,嘴巴甚至还张得很开!
(本来想多写几章,夸夸满族的,但我越写,就觉得心里越疼。满族朋友们,对不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