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文朔蚩抽搐着嘴角默念着这两个字。
没错!他是在秦天罡来了之后便懒散了许多,但一切都有她在管,完全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他要怎么管啊?
“没错,就是咸鱼。”秦天罡果断的应了声。
她略微有些嫌弃的看着脚下长着紫青色尸斑的尸体,心中虽然悲戚,但人还是要活着。
她什么都做不到,这些人已经死了。
她能怎么办?
莫非要去陪葬不成?
那是傻子才会去做的事情。
“将军信我是臣下的荣幸,倘若我真的有外心,将军这安岳关,怕是早就破了。”秦天罡四处张望寻找了一番,用旁边的白布盖上了尸体,堵住了些许味道,这才作罢。
四处的窗户都开了,射进来的光线略微有些刺眼,却怎么也比不过地上尸体的刺眼程度。
“我说的因为尸体处理不当会产生瘟疫,也都是实情。”她抬头认真的看着文朔蚩。
即使想过千百种文朔蚩会如何对付她的方法,却从未想过,他这么走极端,竟然将这些人的尸体生生的放了这么久。
倘若真的产生瘟疫,她可当真是什么办法都没有的。
医学方面,她就只会日常会用到的。
“小秋,拿去处理了。”文朔蚩此刻深深的看了眼面前的秦天罡之后,才不耐的说道。
他今日才算是见识了,什么叫面热心冷。
秦天罡到此处看到尸体后,有嫌弃,有讶异疑惑,却从未有过怜悯。
对于死人和活人的界限看的如此分明,不夹杂着任何一丝其他多余的情感。
这么的冷血。
可是,他竟然还是乐意相信她。
秋轻明带着一行人推门而入,匆匆的的瞥了秦天罡一眼,匆匆将尸体搬走后又匆匆的消失。
“将军若是信我了,我们便出去吧。但凡不是那般感情用事的人,都会知晓我是无辜的。”秦天罡轻飘飘的说道。
她的眼角余光却望向了窗外。
人的命,当真是不堪啊。
仅仅是离开了不到半月的时间,外面就已经天翻地覆了。
“和将士们解释去吧。”文朔蚩依旧冷淡的说着,冷硬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
要怎么样?才能够相信她真的是无辜的?
仅仅凭着感觉吗?未免太过于缥缈了些。
“人若是不懂思考,便与畜生无二样了。”秦天罡却丝毫没有顾虑的说着,语气飘忽而悠然。
事已至此,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懂的人自然会懂,不懂的人……
永远也不会懂了。
“哼,拐弯抹角的骂本将军,你的胆子也真是够大的。”文朔蚩不屑的冷哼道,身上有着淡淡的药草味传来。
刚刚被恶臭掩盖,所以现在才稍微的闻到一些。
“呐,将军,你是……凭着什么?活在世间呢?”秦天罡却站在原地,神情恍惚的说道。
“什么?”文朔蚩以为她是问错了问题,疑问的看着她神情恍惚。
却无意中想起那日,她被花如梦设计的那日。
借着蛇毒撒泼的样子。
理智也不大稳定。
只是这次,似乎是有些不大对劲了。
“我真的很痛苦,可我不能表现出来。我一直在想,人为什么要活着?单单只是为了活着?”秦天罡抬眸,一双黑眸直直的看着他,那神情中似乎很坚定。
似乎是习以为常的伪装坚定,此刻却露出了些许破绽。
“军队离开的前一天,我曾说过,我不属于这里。不属于秦国,不属于祁国,不属于这世间的任何一片土地。”她低下了头,碎碎的念叨着。
“什么意思?”文朔蚩对她临行前的那句话,一直耿耿于怀,半点都不能理解。
她之前就说过,自己并不是秦国人。
秦天罡在此刻却蹙紧了眉头,神情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人为什么要活着啊?明明活着这么痛苦!”
她大喊道。
“因为使命。”文朔蚩心中有着防备,所以淡淡的说了声。
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是有使命的。
而秦天罡的这一出苦肉计,演的倒也算淋漓尽致了。
将他都差点蒙骗了呢,以为她当真如此痛苦。
若不是她刚刚分明是没有情感的看着这些尸体,自己当真要信了。
“哦!你竟不上当,不好玩。那我出去给众将士解释去了,一起吗?”听到此言,秦天罡轻描淡写的理了理发丝,顺带拭去眼角的一丝水迹。
一张面孔笑嘻嘻的看着文朔蚩。
痛苦,是永远不能和外人说的。
只是憋在心里有些憋闷罢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罪。
她来到这里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准备。
却没做好,眼睁睁的看着逝去战友尸体的准备。
内心本就几近崩溃,却还要做出伪装。
秦天罡心中嘲弄一声,做军师做到自己这种份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从今以后,便理性待人了。
“果然。”文朔蚩心中暗道一声。
“那便去军营吧。”他开口说道,宽敞明亮的房间中撒入缕缕的阳光,今天是个大晴天呢。
“嗯。”秦天罡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随即便走了出去。
“军营没有被烧,但武器食粮等等的物资,都被搬走了。”文朔蚩跟在她身后说道,眼中却细细的观察着秦天罡的反应。
“你不必说,想也想得到。倘若我没猜错的话,只有我所属部分的种植物以及兵器库没有被搬走或者摧毁吧。”秦天罡转身抬眸,定定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继续往前走着。
“……”文朔蚩看她这般,忽然觉得试探的没什么意思了。
是的,按照她的能力,既然知道军营没有被烧,那就必然会想到这些了。
敌军深入军营,如果不是为了捣毁军营,那就只有可能是为了物资。
而如果敌军稍微聪明点,就会独独留下某人的东西,转而让内部出现问题。
恰好秦天罡又是军中相对来说较为特殊的人物,若是真的为了嫁祸她,那秦国当真是下的一手好棋了。
……
两人骑着马,马鞭啪啪的打在马身上。
马儿跑的飞快,安岳关的人看到两人都会自觉让路,大都已然是知道两人的身份了。
秦天罡再次来到这熟悉的军营,再次看到将士们在训练着。
可现在却是完全不同了。
将士们看到两道英姿飒爽的人影骑着马奔入军营的时候,便在将领的指示下,停止了训练。
“你还敢回来?”段于弘怒气冲冲的冲上前来,一手指着秦天罡的鼻尖质问道。
“为何不敢?”秦天罡挑眉,不屑反问。
“你出卖了我们还敢说出这种话?”他怒目圆瞪,那一把浓重的黑胡子在秦天罡面前抖啊抖的。
“段于将军,说话可要有凭证。”她轻轻拨开眼前那根碍眼的手指,轻描淡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