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钟,婚礼如期举行,秦风和余昔作为新郎新娘成为全场的主角。原本只摆了三十桌的宴会厅,宾客居然来了七八百人,不仅是省委和江州的官僚和客商,各地市也来了不少的人,一下子就人满为患,这让余镇南措手不及。
如今是反复高压时期,这次女儿婚宴余镇南想低调举行,所以只通知和邀请了平时比较熟悉的同事和政府机关的一些人,计划最多坐满二十卓。他原本以为三十桌都绰绰有余了,可是万万没料到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大部分人都没有通知和邀请,可是这些人听到风声却像鲨鱼闻到血腥一般自己就摸来了,而且都带了大礼,这让余镇南都感觉束手无策。
人都来了,总不能把人赶走吧?余镇南也很无奈,只能命人多安排了几十桌的酒宴,这才让大家都有了个落座的地方。
可是酒宴开始后,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了越来越多的人,都是前来道贺的,每个人都背了厚礼,都是厚厚的红包,登记的人都左右为难,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当然,连礼金都不带的人,谁也不敢保证是不是跑来蹭吃蹭喝的。今天的酒宴一桌起码上千块钱,这么多人再摆上几十桌,如果都是跑来蹭吃蹭喝的,那也够窝心的。
这就更让余镇南犯难了,他只想低调给女儿举办个婚礼,谁知道消息传出去后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都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人来了,还送上重礼,赶走也不是,不赶走也不是,现在中央对婚丧嫁娶都有了明确的条款,摆了这么多卓酒席,一旦被媒体曝光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找了几个同僚商量过后,余镇南让人把后面来的人都劝了回去,后面陆续来的挡在了酒店门口,无论对方说什么,全部闭门谢客。
处理完这件事,余镇南出了一身冷汗。看来在江州举行婚礼并不是个明智之举,如今正在反腐高压的风口浪尖上,婚丧嫁娶已经成了打击腐败的一个突破口,自己在这个时候给女儿举办婚礼真的很不明智。
余镇南自己也没料到,权力的作用是如此巨大,有这么多人的人为了攀附他,不择手段,拉下面皮非要来敬上这一炷香。其实余镇南心里很清楚,这一炷香敬不敬的,对他根本不重要,也改变不了什么。可是别人的想法却不是这样,有的是为了献媚,有的是怕到时候不来余镇南嫉恨。人的心理,真的是很微妙,你永远不能用自己的想法去度量别人。
因为耿静忠这个电话,江州的婚礼秦风都是浑浑噩噩的呃,全然是心不在焉应付差事,脑子里想的全部是南华那边的事情。这种状况是他所没有预料到的,原以为已经控制了形势,可是从耿静忠的话里不难判断出,中央在江南发起扫黑反腐的行动,背后有着更复杂的背景,并不是他所想的那么简单。而自己和耿静忠,不过是被利用的一枚棋子,等到用完了,这两颗棋子也到了该抛弃的时候了。
之前过于乐观了,以为立了功就会被重用。秦风心里猛然涌起一种悲凉,棋子只有在被使用的时候才有价值,当它发挥了作用,就是被搁置的时候。
这就是棋子的悲哀,它的命运操控在别人手中,用你的时候是王牌,不用你的时候呢?你什么都不是。想要真正改变命运,只有成为掌握棋盘的主人。
“你怎么了?”余昔看着身边心不在焉的秦风问道。
秦风摇摇头,低声道:“没事,有点累而已。”
人的情绪是很难掩饰的,直到婚宴结束,秦风也没从这种担忧中解脱出来,心里搁不下南华,一颗心早已从江州飞往南华。当多大的官他不在乎,但是他不甘心被人利用。
送走所有宾客,余家人也都陆续离开后,余昔看着秦风问道:“你有心事?”
“有一点。”秦风摸出一根烟来点燃,抽了一口烟说道。
余昔道:“不能跟我说吗?我知道,你有多重身份,有些事我是不该问的,可是现在我是你的妻子,你心里有什么难言之隐应该告诉我,让我帮你分担一点才对。”
秦风苦笑了一声,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你有权知道真相。今天我们公安局局长耿局长给我打电话说了点事。”
“什么事,是关于你的职务问题吗?”余昔的头靠在秦风肩膀上问道。
秦风道:“嗯,可能与我以后的职务有关。雷雨行动我和耿局长都立了功,我原以为我们都会得到重用和提拔,但是耿局长今天告诉我,他当了分管文化和安全的副市长,不再担任公安局局长一职。这等于是明升暗降,将他架空了。”
“你是怕自己也跟耿局长一样,回去后职务调整,将你架空了?”余昔抬起头,眼睛亮闪闪地看着秦风问道。
秦风沉吟片刻,低声道:“是的,我倒不是怕被架空,而是不甘心被利用。难道功成之后,真的是走狗烹,良弓藏吗?我们有用的时候可劲用我们,一旦没用了,就把我们抛弃闲置,这换了谁心里舒服呢。”
余昔也沉默了,过了会忽然嫣然一笑,看着秦风问道:“难道你不认为这是好事吗?”
“好事?何以见得。”秦风惊讶地反问道。
余昔笑笑说道:“以前你都抱怨自己是劳碌命,整天跟驴子一样干活,如果真把你闲置了,你反而有大把的时间。你的兴趣爱好那么多,玩一玩古董,练练拳,顺便给别人看看病,这不好吗?何况,我们刚结婚,很快就要面临生孩子的事,你闲下来才有时间陪我呀,要不然我们都忙,哪里有时间造人?”
对啊,秦风一拍大腿站起来,兴奋地说道:“你说得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换位思考呢。没错没错,如果我也被闲置,未必是件坏事,我可以有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干自己最想干的事。自从几年前我当上副校长,就从来没有真正休息过。这回好了,终于有时间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