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褪去,教室陷入一片黑暗的死寂。
天花板上蓦地垂下缕缕青丝,凉风从窗户钻了进来,吹得青丝随风而动,如同古时房间里的帐幔。
秦宸逸早有心理准备,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低级恐怖气氛吓住,他睁大了眼,站在原地,看这余知娴还要搞什么鬼名堂。
——方才的幻象中,拿着相机的少女正是余知娴。
细细的女人笑声飘忽不定,一会儿远,一会儿近,仿佛一只悠哉悠哉的老猫,正戏弄着瓮中唾手可得的老鼠。
笑声愈发诡异刺耳,一声尖啸之后,又变作凄厉的哭声。哭哭笑笑,声音如同手指甲在黑板上划来划去,刺得秦宸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青丝漫舞,鬼哭无明。
玉辉漏进来,为阴森可怖的教室渡上一层惨白。习惯了这气氛后,秦宸逸隆隆的心跳渐趋平缓,完全不见刚才的怂样。
他轻叹。
“出来吧。”
话音刚落,呜咽的声响骤停。
天地再次陷入死寂。
蓦地!
教室后方的角落里出现一道暗色鬼影,长长的头发垂下,遮住面容。哪怕有心理准备,这突然出现的人影也吓得他心猛地漏了一拍。
幽幽鬼哭再次响起,那道鬼影如同瞬移一般,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秦宸逸皱着眉,站在原地不动,既然在梦里他的异能没有失效,那什么妖魔鬼怪来害他,他都不会怂。
眨眼间,鬼影已欺到他身前。
原来这鬼身上是一件裙摆破烂的白色长裙,只是裙上沾染了许多鲜血,血液凝固,变成暗褐色,衬得长裙更加斑驳老旧。鬼影堪堪停在离秦宸逸不到半米的地方,头颅扬起,长发散开,露出真容来。
女鬼肤色死一般的白,青筋血管凸起;双目的位置变成两个血窟窿,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黑黢黢的,隐约可见蛆虫蠕动。见秦宸逸不为所动,女鬼张开血盆大口,随着她的动作,发黄的牙齿一颗一颗落下,掉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鲜血沿着嘴唇不住地流下,侵染了一小片地板。
严格来说,秦宸逸不是怕鬼,而是怕这种阴森恐怖的氛围,以及突然冒出来的恐怖桥段,要是他真见了鬼怪,反倒不怕了。所以,当真正见了女鬼后,秦宸逸腿也不软了、冷汗也不冒了,淡定的举起右手,停在离女鬼不远的地方。
金光骤起,女鬼一声凄厉哀嚎,被击飞数米。
女鬼的身影暗了暗,随即挣扎着起身,准备再次向他扑来。
秦宸逸不慌不忙,跨步向前,霎时间,数道雷电横贯在他与女鬼之间。雷电乃天地正气所化,对阴邪之物有天生克制作用,更何况是这凌厉异雷!
女鬼缩在圈里,企图逃出,试了几次皆不成功,反而险些被打的魂飞魄散。
大概是这样的情况让她感到屈辱,女鬼停下动作,用那两个血窟窿恶狠狠地瞪着秦宸逸,哪怕没有眼珠,秦宸逸也能感受到她怨恨的目光。
秦宸逸看着她,歪了歪头:“余知娴?”
这女鬼可怕的造型太过凄惨,与记忆中的余知娴相差太大,他有点不敢确认。
“桀桀桀桀……”
女鬼发出刺耳的尖笑。她耷拉着肩膀,头微垂,脖子却向前伸得老长,黑洞洞的窟窿仿佛闪着淬毒的冷光,刺得秦宸逸浑身都不舒坦。
“秦……宸……逸……”
声音嘶哑低沉,而又凄厉万分,如来自地狱的召唤。
“你……害得我……好惨…………”
“……拿……命……来……”
秦宸逸眉头紧皱。
眼前的女鬼鬼气浓郁,戾气冲天,他身体虽无不适,但心里还是有些膈应。
“你怎么变成这样?”
女鬼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仰天长啸,声音尖锐刺耳,如有魔力一般,在教室里回荡,久久不息。
秦宸逸冷哼一声,挥手间将女鬼拍飞,鬼声暂停。指尖泛起淡淡的金光,他按着脑海里蹦出来的法子,双手结印,击向女鬼。
金光宛如浪潮,一波一波,绵延不断,冲散了女鬼身上萦绕的戾气。
戾气散去,露出了余知娴本来出众秀丽的面貌,不过她的表情仍不怎么好。
“哼,果然有两下子……”余知娴小脸苍白,表情却是格外的怨毒,“有本事撤开电网!”
秦宸逸:“……当我傻?再说,撤开你也打不过我。”
余知娴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尖叫道:“姓秦的,你杀了我,我不会放过你!”
“……”
秦宸逸无奈,他知道自己是被人控制,可余知娴并不知晓,更何况,这件事确实是因他而起,他也有责任。
正想解释,被困在电网之中的余知娴忽地仰天,凄厉长啸,声音尖锐刺耳,像冬天的寒风,带着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刺穿世间的万物。
秦宸逸不禁捂住耳朵,后退几步,远离余知娴。那声音极具穿透力,似有魔力一般,搅得他心神不宁。
伴着这声长啸,这场梦如被人摔碎的镜子,开始破裂。
无数蛛网似的裂痕蔓延、破碎,在秦宸逸惊讶的眼中,违背地心引力的渐渐悬浮、上升。
教室里的课桌、椅子,讲台上的黑板,教室的墙壁,甚至是整栋教学楼、整个学校,都在余知娴的攻击下碎裂。
恍惚间,天地亦尽数粉碎,融入无尽的虚无……
……
“哈……”
秦宸逸猛地从梦中惊醒,浑身上下已被冷汗浸湿。宿舍里的空调轻轻的吹着,带来丝丝凉意,秦宸逸抹了把额头的汗,大口大口的喘气。
这场梦来的蹊跷,不知道是余知娴的复仇,还是预示着什么?
他掀开薄毯,坐了起来。
脑子昏昏沉沉如浆糊,隐隐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却怎么也抓不住。
“哟,老秦你起来了,之前他们那么吵都没把你吵醒,我还以为你要睡到中午呢。”
周日的早上,张远一大早就起来整理擦拭他刚收来的前北国斯达内加人民革命党红军烈士的勋章,看着他那戴着眼镜、白手套,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手中是价值连城的国宝。
秦宸逸一身汗渍渍的难受,嘴里发干,他准备喝口水,再冲个凉。
顺着楼梯爬下床,秦宸逸打开自己的柜子,随即,安静的寝室里响起了他的怒号。
“我的红枣枸杞呢?!”
秦宸逸拎着只剩了点渣的包装袋问张远。
“不是我!”
张远手里捏着前北国的证书,连连摇头。
“喵”
一声乖巧的猫叫,元宵跟着刚洗漱回来的赵毅年和林修杰轻盈的跃进寝室。
秦宸逸举着手中的包装袋,质问道:“老实交代!谁干的?”
赵毅年和林修杰面面相觑,随后齐刷刷地看向跑到桌上舔手的元宵,异口同声:“是它!”
元宵:“喵呜”
——好吃喵下次你再买点呗
秦宸逸:“…………”
三秒后。
“喵——!!!”
嘭——!!!
元宵被秦宸逸提着脖子扔出寝室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