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刘明凯听了这番话作何感想,糜诗却是暗暗对楚渭崖刮目相看了。
从最初相识的时候,以为他只是个擅于迎奉之人,可后来迦夜背叛魂司,自己成了众矢之的,流言蜚语不断,而那时的楚渭崖却为自己出面训斥众师兄师弟。
她原以为楚渭崖只是一个兢兢业业办事牢靠之人,却没想到他如此洞察人心,几句话就能翻云覆雨。
再看刘明凯的脸色,已经无法掩盖他心中的彷徨了。
他先前镇定的神色不复存在,此刻却是眉头深锁,心中似有难以定夺之事,面露犹豫之色。
此刻正是要紧追不放的好时机,糜诗咄咄追问:“凶手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又在其中做了些什么?”
糜诗这话问得很有玄机,她没有问凶手到底是什么人,而是什么东西,只因她看过案发现场,一个正常的人是无法做出如此行径的,而这句问话也故意让刘明凯明白,他们已经知道了很多。
刘明凯面色迟疑,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终于开口道:“有人被下了药。”
“什么药?”
刘明凯却不再言一词。
“被下了什么药!”糜诗厉声喝问。
而此刻的刘明凯已经又恢复了平静,他好像已经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犹豫之色尽祛,目光平和但坚定。
“在下知道很多贵司想了解的事情,或者比你们想的还要多的多。我也会逐一回答你们的问题,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糜诗看了眼楚渭崖,然后斜眼看向刘明凯,不在意地随口问道。
“他们抓走了我的女儿,要我和魂司配合没有问题,但是前提是你们要先帮我将女儿找回来。”
糜诗心中讶异,她问:“你是说天心宗抓走了你的女儿?”
刘明凯看向糜诗,他目光深沉,“糜诗司魂使,有时候最严厉的惩罚并不是对本人,而是对他周围的人下手。”
糜诗自然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再一次开口确认:“你的意思是说,天心宗利用伤害你的女儿来强迫威胁你做这些事情吗?”
一旁的楚渭崖又补问了一句:“他们为什么要惩罚你?”
刘明凯缓缓道:“因为我发现终其一生对药理研究的成果却被用来作恶,我想试图抽身离开。”他说到这里便住嘴没有往下说,而是看向糜诗和楚渭崖:“在下保证会将贵司想了解的一切都告知,可在此之前,先得把我的女儿送至我身旁。”
说完此话,刘明凯闭上了眼睛,很明显不愿再多说一句。
糜诗和楚渭崖见此情形,知道再问也是徒劳,便离开了。
此事事关重大,不但涉及命案,更涉及天心宗的秘密,所以在楚渭崖的提议下,糜诗和他立刻去面见司主,并将刚刚审讯刘明凯的事情细细禀告一番。
司主听完不置口否,反问道:“你们相信此人所说的话吗?”
“属下不敢断言。”楚渭崖的回答很谨慎。
“先前去紫嫣巷时,也查问过刘明凯的邻居,他妻子去世后,女儿一直与他相依为命,但是邻居却说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女儿了,或许他说的是真的。”糜诗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但这样也说明不了什么。”楚渭崖道,“或许他因为知道涉嫌命案,早早就将女儿送走了,这些都无法查证。”
“渭崖所说很有可能。”司主显然更偏向楚渭崖的设定。
“但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而已。”糜诗心中更愿意相信刘明凯,这是她的一种直觉,只是眼下当然不能说是凭直觉,可要拿出些说服司主的证据和理由来,却又很是作难。
“根据这些时日发生的案件,可以断定天心宗的这群人完全都不可理喻,草菅人命。我们何不再去问问那刘明凯,为什么突发善心愿意和魂司谈条件?”
“如今,在找到他女儿之前,他想必不会再开口了。”糜诗别的不能肯定,这点她却有十足的把握。
“这或许是他们又一个陷阱呢?”司主缓缓开口。
司主所顾虑的的确很有可能,纵观林延卿的处事,真的很难猜测其举动,但是糜诗却依旧相信自己的直觉。
“但这也可能是事实。”糜诗没有退让,这是现在摆在眼前唯一一次最接近天心宗真相的一次了,她绝对不想就这样放手。
她看了眼一旁的楚渭崖,又看了看司主,想了想决定开口:“我入魂司马上快两年了,在这两年里,前一年身处魂司中手中未涉及过一条人命。可自从迦夜中毒之后,我遇到的每一个案子好像都与天心宗有关,案子涉及的人命已经达到63人,这还不包括那些作案未遂会害死的人命。这么多起案子,如今眼前的刘明凯是我们接近并阻止天心宗最好的一次机会了。”
她说到后来有些动容,如果说一开始她还存着一些私心的话,那现在看到那么多人无辜死去,她真的想将坏人绳之以法,她从小就有正义之心,不然也不会去报考警校。
“这人是我们的机会,破获天心宗,抓住林延卿的机会!”糜诗看司主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不遗余力地劝说着,此事若没有魂司的人手,单凭一己之力她根本无法做到。
就在此时,门外走进来一人,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什么事?”司主的口气有些不善。
“刘明凯给了一个地址,说是关押他女儿的地方。”
“哪里?”糜诗问。
“据他说是一家小饭馆。”来人将一张纸条递给糜诗。
糜诗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饭馆的名字,苏记饭铺。
看名字就知道是个小馆子,“可查过这饭铺在何处?”
“查过,此饭铺在城西东雀大街上,店铺换了好几个东家,最近一次的东家姓苏名东,凉州人士,前两年才刚刚落户京都。”
“这一个凉州人士,大老远来京都就只是为了开一个小饭馆?”糜诗提出了疑问,她看向司主。“刘明凯话虽然不知是否可信,但这苏记饭铺或许是我们接近天心宗的一次机会。”
司主看着糜诗,下了决心,“去吧。”
两个字道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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