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辱我惊伏派!找死!”
“杀啊!”
“砍死这个老头!”七八个原先在一旁安静喝酒吃菜的大汉,此刻举着刀剑喊打喊杀,吓得边上的食客连忙起身跑开,站在远处遥观这场好戏。
“退下!”那个名唤樊春雷的男人大喝一声,要止住这些持刀大汉。
“掌门!”为首的是一个虬髯客,两腮的胡子蜷曲,看上去很是粗犷,“我们惊伏派何时受过如此羞辱?且叫我一刀砍翻这老头!”
“退下!谁都不许动!都给我退下!”樊春雷这一喊混足了内力,莫说是响彻了这酒楼,就连醉仙楼外相去一里的地方,都隐约可以听闻。
“掌门!”虬髯客不甘心地一声低吼,但还是无奈,退下。
樊春雷朝谢二又是抱拳行了一礼,道:“阁下可是丐帮的人?”
丐帮?也难怪樊春雷误会,瞧见谢二他们四人明明一个个都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模样,却是有钱供他们在这知更县城最好的酒楼大吃大喝,岂不是丐帮人士的作风吗?
谢二没有转过弯了,眼神有些的迷离,不知道是因为醉了酒,还是不解樊春雷的询问,说道:“丐帮?什么丐帮?老子才不是什么叫花子呢!”
“哦?是吗!”
那张粗糙,却是还是坚毅的脸,此刻极度地扭曲,双目大瞋,右手已经不自觉朝腰间的那把陌刀伸去。
“惊伏派樊春雷向前辈求教!”
樊春雷的手上握着的陌刀是属军队中骑兵常用的一种武器,长的足有十数尺,短的也有四五尺。此刻樊春雷手中的握着的这把,是属于短者,但也足足五尺有余!
这陌刀兵刃极长,挂在腰间,需要臂圆极广才可拨出。否则,就只得聚势,借一个前倾之力,将这刀拔出。
樊春雷左手握刀鞘,右手握刀柄,身子往前冲去,且左手连忙退鞘,又是快速抽刀,这把陌刀瞬间就给抽出了半把。
“诶诶诶!”沈三、薛一稍稍醒了会儿酒,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樊春雷举刀要砍来的画面,脸色瞬间给吓得煞白,只敢出声喊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请指教!”
樊春雷猛一发力,陌刀几近全然抽出,只剩下一个刀尖仍在鞘中。
只是,这刀为何久久不抽出?
因为他的手,却给另一只手紧紧按住。
“兄台,见谅!”江森握着樊春雷的手腕,阻止他将刀完全拔出。
江森运用的是军队擒拿手中一招,这看似轻轻的一握,实则是已经按住了樊春雷手腕的脉门,樊春雷手腕以下的气力就全然个江森控住了,莫说是继续拔出那把刀,恐怕是再提一根筷子都难!
“放手!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樊春雷稍稍挣扎一下,企图脱离江森这擒拿,但既然是按在脉门上了,又岂是他樊春雷可以轻易挣脱的!
“这位兄台,咱们有话好说!没有必要这样子动刀动剑的,到时候不小心误伤了,岂不伤了感情?”江森看着那已经算是面目狰狞的樊春雷,耐心劝说道。
“好!好!好!”
樊春雷连说三个好了,江森还没有理解这是何意,忽觉自己的右手指一痛,刚想要看过去,樊春雷就已经狠狠一脚踢到他胸口处。
“身上连一点内力都没有,居然也敢扣别人的脉门!若不是我根本没有把你放在眼里,有岂能叫你轻易暗算我?”
樊春雷这一脚没有留力,一脚踹出,足以踹断江森胸侧的肋骨。江森不能说是身经百战,但也绝不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雏儿,知晓这一脚的厉害,身体急忙向后退去,只敢躲闪,连伸手格挡都不敢,唯恐这一脚力道之大,叫自己的手臂登时骨折。
这一脚踢中江森,本不是樊春雷的目的,此时纵然不中,也不甚在意。只是要将力道重新回到那握刀的手中,要将这最后一点刀刃完全拔出。
“哎呦!小东西!刚刚还给我毕恭毕敬的,怎么现在拔刀要砍你爸爸了?看我今晚不去你娘耳边多吹吹风,叫她拿着鸡毛掸子抽你几抽!”谢二真是醉了,此刻还满口酒话。
“老谢!你这是找死啊!”薛一饮酒不比谢二少,但奈何他酒量比谢二高上不是一点半点,且是方才给樊春雷这么一下,腹中酒水化作冷汗散尽,此刻倒是分外清醒。
其实今日这三位都喝的不少,就连沈三刚刚也是醉醺醺的,满口胡话。但此时这刀就要架在脖子上了,也只有谢二还可以依旧保持着疯癫醉态。
“惊伏派乱春刀法第一式,春雷惊蛰!请指教了!”
樊春雷握在手中的陌刀,终是给完全抽出,一刹那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对着谢二的脑袋直直地砍了下去。
“谢叔!”
“老谢!”
“老谢啊!”
不光是江森熟人惊呼,就连刚刚到现在一直在观望的食客,也不免有几分惊色,有些胆小的,甚且还连退几步,唯恐到时候鲜血溅了自己一身。
陌刀,距离谢二那枣核似的脑袋,只有最后一厘的距离。
只是,樊春雷至终还是没有把这刀完全斩下。
练武之人,想要把刀法练到这如同风雷一般,已属不易。而将这刀能收能放,更是了不得!
如此刚猛的招数,樊春雷能够斩出,说明他刀法已登堂入室。而这轻易止住,更是说明他的内功已经炉火纯青。不知是谁领的头,这醉仙楼大厅一时充满了对樊春雷的赞赏褒奖声。而樊春雷则是依旧一脸凝霜,双目如深夜星子,虽是明亮,却很是寒冷。听他道:“你辱我先母,辱我师门,我若不杀你,就是不孝。但你既为长者,又是酒后戏言,我若杀了你,那就是不仁。我樊春雷既不愿做那不孝的儿孙,也不愿做那不仁的独夫,如此权衡,一刀断你数根黄发,也算是将这事就此了结了!”
说罢,潇洒地收刀入鞘,几缕黄发随那刀带动的风气飘动,缓缓落到地面。
不远处,那名富贵女子瞧看这般画面,嘴角不免洋溢一丝笑意,轻声说道:“鬼爷爷,您怎么看?”
那个灰袍老鬼静静立侍女子身后,低着头,只有此时女子唤他了,他才抬起头来。
依旧赤发、青面、无鼻,在他的嘴边更是有一抹血迹,叫人倍感惊悚。
“嘻嘻嘻,这个小子很聪明啊!
本是以为这个好色老头是什么世外高人,想要好心拉拢,又怕是个骗子。故意要和他争斗,一方面是想要试试这老头的深浅,若是有真材实料,那自当要竭力拉拢。但若是一个满口胡话的醉汉,但是可以借此立威。总之无论如何,总是这个小子得利!惊伏派?有趣!有趣!”
女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这老鬼言语,目光还是看着那边,有些出神,自言自语道:“确实不错!呵呵呵,我这个表哥虽然看上去这么穷酸样,但没想到还是一个有勇之人,方才见他那出手扣脉门的动作,我差点以为他真是什么绝世高手了!爹爹啊,看来您安排的这门亲事,还是有这么一点点的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