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敬宗瞳孔中闪过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怒色,看着一个卑躬屈膝一脸谄媚表情站在自己面前的桓熙扈从,高敬宗抿了抿嘴唇,尽量平抑着自己的语气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桓熙扈从结结巴巴开言道:“……是……是这么回事,我家大公子得知,几个奴才无意间冒犯了两位高都督的如夫人(侍妾的尊称),如此不……不长眼的奴才,留着何用,大公子特命卑下把人头给都督送来,以息都督雷霆之怒……”
听到桓熙用了这么一个蹩脚的借口,高敬宗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他默默地走到放拖盘的案前,,取出那柄随身携带的户外手刀,雪亮地刀光顿时令让那个桓熙扈从一阵心悸,不由得膝盖一软跪倒了下去,哀声道:“将军明鉴……那件事情如卑下无关。都是他们自作主张,我家大公子也是毫无不情,都是他们几个为讨好大公子,临时起意胡口妄言,事先并未与小人等商量,更未告知我家大公子,我家大公子委实是不知情啊……”
高敬宗淡淡扫视了这人一眼。嘴角边露出了一丝冷笑。他缓缓俯下身去,用手刀,轻轻剔除上面的冰屑。一般如果望见血淋淋的脑袋,要么故作从容,装作毫不害怕的样子,有的面露狰狞,有的则是色吝内荏,但是像高敬宗这样像欣赏艺术品一样欣赏,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高敬宗淡淡的道:“你回去,告诉桓大公子,这个情我记住了……”
睢县县城有一家店铺名叫金玉阁,听名字似乎是销售金玉首饰的,事实上这却是风月之地。这家店铺装饰不算奢侈,六间门脸,挂着黑底金子招牌,大大的三个字:金玉阁。
古代妓女中只有娼妓是卖身的,歌妓,舞妓等妓女一般都是不卖身的,称为清倌人。当然也有两个都卖的,称为红倌人。青楼里多是卖艺不卖身的妓女,也有卖身的,但数量很少,档次也比较高,接待的都是些达官贵人,风流才子,纯粹做皮肉生意的妓院称为“窑子”,档次较低。
金玉阁从外表看虽然古朴不奢侈,却是一个卖艺不卖身的高端场所。据说金玉阁后台很硬,哪怕短短十几年的功夫,睢县分别属于后赵、冉魏、前燕,然而金玉阁却依旧屹立不倒,就算在之前全城暴动,金玉阁也没有受到波及。
清晨,身在金玉阁正在酣睡的王猛,突然被房默推醒。原本王猛曾以为房默不满自己的按排,全暗中投敌,谁知道他只是愤恨,喝了一顿酒,大醉之后,装作若无其事。王猛睁开眼睛,看到房默,下意识的用拔剑……
房默道略嫌紧张的道:“先生,快醒醒,情况有点不对劲!”
王猛披着长衫,来到窗边,用手指捅破窗户纸,发现对面的街口出现几个乞丐……
王猛转身又来到后窗,踩着案几,透过后窗望向外面,发现后门门口的胡同里,居然摆了一个炊饼摊位,还有一个卖羊肉汤的铺子。
王猛赶紧返回穿前,认真的穿衣着装。
自从高敬宗占据睢县,就针对城中、城外的流民进行了妥善安置,尽是以工代赈,却让城内城外的流民乞丐绝迹了。如今出现在金玉阁外的“乞丐”,尽管也是衣衫褴褛,却人人精粹饱满,身强力壮,他们身上根本就没有乞丐应有的颓废。
至于后门的炊饼铺和羊肉铺,则更加不合理了。金玉阁的生意一般都是午后开始,往来金玉阁的客人非富既贵,他们根本不会吃路边摊上的东西。
“高敬宗小儿所托非人啊!”房默轻轻笑道:“这么明显的疏漏居然还会出现……如果不是故意留给他们线索,猴年马月,他们也找不到这里。”
“也不见得是所托非人,恐怕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打草惊蛇。”王猛皱起眉头道:“按原计划行事……”
说话间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不一会儿,长街上南北两方,同时出现两队黑色甲胄的步兵,这些黑甲步兵都是身披黑色铠甲,左手执长方形步战轻盾,右手执大环刀,杀气腾肥头腾,而前后又出现密密麻麻的弓弩手。
“里面的人听着。现在你们被捕了!一切拒捕行为将被视叛逆,格杀勿论!”随着徐敬宣法华叫声。一队队内卫军全副武装的内卫军士兵便将这个金玉阁包围了起来,弓弩引弦待发,环首刀出鞘
……
“区区高敬宗,见过郗使君”
高敬宗率领着北府军籍戡、崔逞、陈应以及女扮男装的谢道韫,以及陌刀军一团将士列队迎接郗超。高敬宗就是这么一个人,人敬我一尺,我让人一丈,若是对笔欺负到头上,他绝对不会客气。桓熙随手给了高敬宗一个下马威,摆上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人头,高敬宗这边用命全副武装的陌刀军一个团共一千六百甲士给郗超转而来一个示威。
郗超也并不客气,大大方方受高敬宗一礼,然后伸手扶了扶,算是回礼。
郗超看着站在面前的整整齐齐四个方队,极为感慨地道:“高都督治军有方,令超大开眼界啊……”
高敬宗笑了笑,谦逊道:“敬宗不敢当使君以官阶相称,郗使君直呼敬宗姓名即可!”
郗超摆了摆手:“超不与都督客气,不过直呼姓名也不妥当,超也算是将门出身,托大了叫你敬宗贤弟吧!”
高敬宗笑了笑,也不再推辞。
高敬宗当即引着郗超、桓熙等进入都督府大厅。宾分主客落坐,郗超望着大厅内的高脚桌椅,忡怔了好一会方才问道:“大厅弄成这样,是不是太惊世骇俗了?”
高敬宗笑道:“若无赵武灵王胡装骑射,便不会有我汉家紧身戎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