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小宫女们叽叽喳喳的说笑之声不断传来,让她越发的烦躁,忍不住皱了皱眉,转头对身边的宫女冬青怒道:“难得得空儿歇下片刻,什么人大清早的便在这里吵闹,真真是扰人清静!”
冬青没来由地被训斥一通,心里不免有些委屈,平日里皇后娘娘待人可是极为宽和的,怎么今日这样动气呢?罢了,主子的心意可不是咱们这些当下人的能揣度的清楚的,还是少些埋怨,多些踏实勤勉、好好地当差吧。
冬青一边怪自己今日运气不好,一边应声出去,不多久外面便传来她爆豆般的一通训斥,小宫女们见皇后身边一向温声细语的冬青姐姐今日发了脾气,也都知道自己扰了皇后娘娘的清净,没有一个敢多说话的,低眉顺眼地听完了冬青的一顿训斥,垂着头作鸟兽散。
若说往日里自己脾气好,那也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
这偌大的后宫,只有区区几个嫔妃,而且出身都是些小门小户的,比不得她们韩家,满门良将,哥哥韩世忠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武将不说,几个侄儿、外甥也都个个很有本事,虽然眼下在皇上面前还说不上什么话,可只要有哥哥这个大将军在前朝为国出力,加上自己这个皇后在后宫为皇上分忧,日日在皇上跟前吹吹枕边风,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怕她们韩家的子孙不能富贵荣华不成?
谁想到,现下周显清带着妻女竟又杀了回来!周家那几个子弟如今在云南也混得风生水起,皇上每每谈起,话里话外也都透露着几分赏识之意,上一辈本就针锋相对,如今这周显清回了长安,少不了要在皇上身边吹嘘自己的儿子们有多么能干,那她们韩家的子孙岂不是又要被姓周的一家子制约了么?
说来也真是她们韩家霉运当头,那个周显清当年站错了队伍,一心支持立闽王为太子,这才被遣去了云南,谁知道皇帝如此仁厚,竟然不计前嫌,让着周显清好胳膊好腿儿地囫囵着回来了!
这周显清的夫人虽一向骄纵着儿女们,实在不是个有主意的,可却是太后娘娘一母同胞嫡亲的妹妹,太后虽平日里一副很满意韩家的样子,对她这个皇后也十分信任,可人心隔肚皮,都说血浓于水,太后难道会放着自己的妹妹、妹夫不帮,返到来帮自己这个跟跟他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儿媳妇?
想想就觉得,真是烦透了!且听说姓周的有两个美貌如花,已经及笄还未曾婚配的女儿,这样的出身容貌,若是嫁了长安城里的哪个王爷、侯爷,对韩家来说岂不是又多了一份助力?
一念及此,皇后娘娘忍不住看了匆匆进来的冬青一眼,冬青忙脸上堆了笑,道:“娘娘,可是风吹得有些凉了?要不要奴婢给您把窗子关小些?”
皇后摇了摇头,不去理她,又独自望着窗外发起呆来。
不一会儿就有慈宁宫的宫女过来传话,只道:“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备了午膳,请您和皇上过去一道用膳呢”。
皇后这才回过神来,压住了心头的烦躁,淡淡的一笑,道:“本宫知道了,你先去回禀太后娘娘,就说本宫更衣之后即刻就去。”
小丫鬟行了一礼,应了声“是,奴婢告退”,便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皇上许久不曾来后宫了,本宫也有日子没见着皇上了,你替本宫把那件正红色的襦裙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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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内,今日没有点熏香,精致的香炉冷冰冰地放在桌子上,显得有些落寞,取而代之的是满屋子的淡淡花香。
待到皇后娘娘进了殿,皇上早已经先到了,正在和太后娘娘说着话儿。一旁的桌案上也摆好了清蒸鳜鱼、红烧排骨、干锅豆腐、素三丝、蜜汁葫芦等几道菜,还有一小壶梅花酒、一小壶桂花酒。
皇后娘娘脸上带着笑,屈膝给两人行礼,道:“臣妾见过母后,见过皇上”。待到两人笑着让她不用拘礼,她又问:“母后平日里最爱熏香的,今日怎么只摆了些花儿呢?”
满屋子淡淡的菊花香,是由地上摆着的一列小红菊散发出来的,小巧可爱,看起来甚是讨人喜欢。
太后娘娘笑得像尊弥勒佛一样,道:“你们年轻,都喜欢些香甜的花香、果香,哀家年纪大了,这才喜欢熏香的,前几日子周夫人带着子枫和子樱姐妹两个入宫来看我,我怕姑娘们闻不惯这熏香的味道,因此叫人摆上了小红菊,一来呢,样子好看,小姑娘们看了没有不喜欢的,二来呢,这香味淡淡的,倒也不冲鼻子……”
皇后娘娘听了,就在一旁抿着嘴笑,心里却早已经默默地翻了一百个白眼,腹诽道:呵呵,平日里本宫也好,其他各宫妃嫔、各路诰命夫人来慈宁宫,您老人家不都是自顾自地点着熏香吗,也没见您考虑我们喜欢不喜欢,怎么,如今到了您亲外甥女儿这里,便又疼爱得紧,讲究起着些来了?
心思虽然这么想,可说出来的话却像抹了蜜一样:“母后一贯疼爱咱们这些晚辈,臣妾瞧着这花儿也喜欢得紧,不知道母后舍不舍得臣妾搬几盆回去?”
“几盆花儿,有什么舍不得,花房里多得是,瞧你,怎么还非要母后这里的,莫非是母后这里的花儿都沾了仙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