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桑婉的身体很虚弱,可是还是在傅宪林的坚持下,要去见陆谨轩。
制冷室门口,遇到了陆宇森。
“傅兄。”陆宇森叹息,看了眼俞桑婉,“孩子……知道你很难过,可是,你要注意身体啊!”
“伯父……”
俞桑婉艰涩的开口,哽咽着很难受。
“哎……”陆宇森眉头紧锁,眸底的悲伤同样很浓烈。
“现在说这个话,可能不合适。你和谨轩已经结婚了,按理来说,你应该叫我一声父亲……但是,我们谨轩没了,你还这么年轻——听你父亲说了,你的情况不适合生育,既然都这样了,把孩子拿掉吧!”
陆宇森顿了顿,丧子之痛让他瞬间苍老了很多。
“我相信,谨轩也是这个意思……否则,要他怎么放心的走?”
俞桑婉愣住,唇瓣开开合合,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掌心覆在小腹上,陆宇森叹息着和她擦肩而过。
前面,陆夫人擦着眼角出来了。
“阿姨。”
陆夫人一抬头,看到俞桑婉,扯了扯嘴角,“孩子,你身体不好,阿姨劝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听了这话,俞桑婉心沉到了谷底,坚决摇摇头,“不,我要见见谨轩。”
“……”陆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你……算了。”
傅宪林上前来,扶住女儿,“桃桃,爸爸陪你。”
“……嗯。”
……
进了制冷室,里面只中央停着一张床,遮盖的白布长长的拖坠下来,挂着流苏。
“……”
俞桑婉心跳仿佛停止了,一步步走过去。
她屏住呼吸,抬起手。瞬时,却被一旁站着的唐越泽扼住了手腕,“大少奶奶!”
唐越泽眼眶通红,眼底血丝遍布,哽咽着朝俞桑婉摇头,“您不要看了……大少爷他,已然面目全非……”
“……”
俞桑婉一怔,浑身止不住的瑟缩起来。她知道,他是在那场火里出的事,所以……已经烧的没了样子吗?
他那么英俊、那样丰神俊朗的人物,怎么能这样悲凉的离开人世?
“不,我要看……要让谨轩看看我,让他知道,我来了。”
俞桑婉深吸口气,闭上眼猛的扯下白布。
睁眼的那一瞬,她瞳仁皱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眼前这个连五官都看不清的人,就是谨轩?
胸腔里一股气血涌上来,俞桑婉膝盖一软,扑向床上的人,失控的尖声喊到。
“不!谨轩!你看看我……我是婉婉啊!啊……”
“桃桃!”
傅宪林眼疾手快,托住女儿下滑的身子,和唐越泽一起将她拖开。
“大少奶奶,您别这样!”唐越泽哽咽的难受,自责不已,“是属下失职!属下当时不该留大少爷一个人的!大少奶奶,您千万保重,您这样大少爷怎么走的安心?”
“啊……”
俞桑婉双腿无力,全靠傅宪林撑着。
她双眼红肿,一口气像是随时会憋过去。
“这不是真的……这怎么会是真的?我不相信,怎么就会变成了这样?我们明明就可以在一起了!谨轩、谨轩啊!你丢下我和孩子……要我们怎么活?”
傅宪林抱住女儿,心疼不已,“桃桃乖……”
但他的安慰如此苍白,陆谨轩不在了,俞桑婉的心空了一块,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够补的上!
“爸爸!”
俞桑婉红着眼,死死揪住傅宪林的衣领,眼睛瞪得老大,“你不是说,你会对我好吗?把以前欠我的都还给我!”
她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跟父亲要着心爱的玩具。
“爸爸,我要谨轩!你把谨轩给我啊!没有谨轩,我活不下去!还有,我的孩子,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啊!爸爸……你快答应我啊!”
傅宪林看着女儿,满眼都是无奈。他该怎么做?他压根帮不了女儿!
“桃桃,对不起……”
俞桑婉深吸口气,“呃……”
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傅宪林怀里!
“桃桃!”
“大少奶奶!”
……
醒过来,是在病房。俞桑婉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按摩她的双腿。视线往下移,是医院的看护。
“你醒了?”看护微笑着,解释到,“你的腿脚肿了,按摩一下会舒服一点。”
俞桑婉无声点头,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
外间,是陆夫人和父亲傅宪林,两人坐在茶几的两侧。
陆夫人擦着眼泪,叹息着,“傅先生,令嫒的情况已经越来越严重……把孩子拿掉吧!谨轩不在了,我们陆家也不能这么自私。”
傅宪林低着头,沉声道。
“嗯,这件事我也是这么想的……按理来说,谨轩不在了,我们该给他留个后,但桃桃的情况确实是很不好。”
陆夫人站了起来,“那就这么说……傅先生,没想到,我们到头来还是做不了亲家,这两个孩子,怎么就这样福薄?”
说着,又哽咽起来。
傅宪林将她送了出去,一转身,看到女儿站在内室门口。
“桃桃?你怎么下来了?快去躺着!”
俞桑婉靠在门框上,虚弱的摇摇头,“爸爸,孩子……我不会拿掉。”
“……”傅宪林一愣,眉头皱了起来,“桃桃,爸爸知道你很难接受……但这件事,真的不能再耽搁了!”
他顿了顿,“爸爸已经联系好医生了,放心……他们会把手术做的很好,养好身体,对你以后也不会有影响。”
“爸爸!”
俞桑婉笑着打断父亲,手依旧扶在小腹上,然而,这个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我没有以后了……”
一句话,说的傅宪林再也没话反驳……他当然理解了女儿的意思。
俞桑婉接着说,“我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了,它出生那就是我的福气,它要是没了、或者我和它一起没了,那就是我们一起去找谨轩了……”
她泪眼汪汪的看着父亲,反问道,“您觉得,我以后还会嫁人生子吗?”
而后自己回答了,摇着头,“不会了,没了……我这辈子,只有谨轩和孩子了,让我生吧?行吗?”
傅宪林哽咽着,心脏如同被人攥紧了、那么难受。
作为父亲,他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