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非蓄意对天音阁发起攻击,乃是出于对通灵石的觊觎,黄甫高阳的到来,令他大为欣喜,他一再劝诱黄甫高阳跟他一道攻打天音阁,却遭断然拒绝。
高小非气馁又恼火。
黄甫高阳明确警告过他了,就目前的形势,朝廷和雪城都无意立即歼灭天音阁。军中将士也没谁愿意真正去拼命。
唐放加固了第一道防线,派邓通坐镇指挥。
高小非经过权衡考量以后,放弃了攻占天音阁的打算,他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想法,实在是不切实际得很。他也注意到了天音阁不断集结的力量。就算没有宋飞。就算宋飞的武功不那么可怕。天音阁仍是固若金汤。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果然一点不假。
朝中一意坚持要剿灭天音阁的人,无非是盼着皇上死,如此而已。既然剿灭天音阁无望,高小非就恢复了之前游手好闲的状态,他无意白白消耗自己的力量,不愿做他人手中的棋子,将士们也乐得清闲,于是皆大欢喜。
唐放了解清楚情势以后,暗中遣散了秘密集结到天音阁的力量。宋飞一直暗中秘密注意着唐放的一举一动。唐放手中所掌握着的秘密与力量,着实令他害怕。
高小非每日在江边钓鱼。钓上的鱼,都被他放了。他是有意在磨砺自己的耐性和意志。他享受的,是那种对峙,角逐,较量和控制的快感。
因为长时间不发生冲突和战争,街道又逐渐地热闹了起来,逐渐地恢复了夜夜笙歌,歌舞升平的景象。许多饭馆客栈,酒馆青楼,都重新开张张罗起了生意。士兵们年轻力壮,有使不完的力气,尽日里吃饱喝足了,就往青楼快活。
这一夜,风雨如晦,而大街上,还是彻夜灯火通明。天音阁山下镇守的弟子们也放松了警惕,各自蜷缩回帐篷里面去了。也有极少数胆大的不守规定的,偷偷溜去街上快活。
三更十分,一艘小船自江心缓缓靠了岸,任凭江水湍急,浪涛疾卷,那小船,却是不偏分毫,稳稳地如行在风平浪静的湖面。一个身影闪身上了船,船又缓缓驶向江心,到得江心,这才亮起了灯火。
船舱中明灭的灯影里,陆行云和宋飞两个端身坐着,望着对方的眼睛。
黑风立在船舱外。像一根木桩。将船稳稳地钉在了江心之上。
陆行云颇不高兴地道:“宋少侠,今天已经是第三十一天了。”
宋飞道:“我知道。”缓了缓,又道,“陆庄主帮我找的人,找着了没?”
陆行云道:“人已经找到。要不要给你送上神女峰去?”
宋飞想了想,静静地聆听着舱外的风雨声,许久才道:“暂时不用。”
陆行云冷冷道:“该是你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宋飞道:“这个事,我已经在安排。”
陆行云怒道:“你已经在准备?”
宋飞道:“对,我已经在准备。”
陆行云道:“准备到什么时候?”
宋飞道:“神女峰后山有一条荒废了的密道,铁索生锈毁坏了,我已请了工匠在修缮,很快就能修缮好。”
这条密道,乃是多年前唐放为罗孽修建暗室运输建材所特意开辟出来的,荒废不假,但被宋飞发现之后,早就修缮好了。在唐放允许他进阁主休习室前,宋飞就已经不止一次上过神女峰了。只是他那时不知晓石室开启之法。他说修缮尚未完成,实则是在敷衍和拖延。他本不愿说出密道,但陆行云何等精明的人,没影的事,绝骗不了他的。
陆行云非常不满地问道:“那还要多长时间?”
宋飞道:“不出一月。我该回去了。”
陆行云狠狠地道:“好。我再信你一次。”
实则陆行云心底已打算暗地里派人去神女峰后山打探密道了。宋飞也猜得出他心底打着的如意算盘,只是那密道何等隐秘,料定陆行云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的。船又缓缓驶向岸上。宋飞上岸之前,特意向陆行云叮嘱了一句道:“你得确保唐雪琪不受到任何伤害。”
陆行云冷笑一下,道:“这个你大可放心。”
宋飞跃上岸,转眼消隐在茫茫大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