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罗孽辗转反侧。他身上穿的衣服,是半旧的,然而洗得干净,大小也正合身,只是不晓得是谁的衣服。他的剑,不知道被青青放哪里了。他伸手入怀中,发现那张皱巴巴的已经有些模糊了的破旧的图纸,倒还在的。他又在回想青青对他说的许多话。这岛这么大,怎么可能会是龙王的儿子,那只巨鳖托着来的呢?还从昆仑山来,这么远......
月影逐渐地西沉了的时候,他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然而睡意很浅,刚睡去不久,便被什么声音惊醒过来,就再也没睡意,熬到了天亮。青青果然一早又来了,他迫不及待地,就问他这座岛,巨鳖,昆仑山,还有饕餮,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青望着他,笑道:“罗大哥你好像关心这些,远胜过关心自己的身体了。”略微带着责备的意思,更多怕是她自己都未必察觉得到的柔情。
罗孽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不搞清楚,这些事情就老折磨着他,痛苦得很。青青把拜访果盘的椅子搬过去,另外换了一把椅子过来,在椅子上坐下了,道:“难怪看你起色这样差,肯定是一夜没睡好。今天想吃什么,我回头给你带来。”
罗孽感激地笑笑,道:“青青姑娘,劳你费心了,真是过意不去得很。吃的嘛,随便都行。还是请你快一点告诉我这些事情吧。”
青青笑道:“你看你,这样子心急,好好的养伤嘛,什么也不要想,往后日子长着呢,你想要知道什么,我以后都慢慢地告诉你。再说,这些事情,已经很古远了,虽说是神的事情,但我总觉得,有些也未必可信的。”
罗孽会意地笑笑,这里的许多事情,他都觉得不可思议,可他还是想要了解,想要知道。
“可我还是极想现在就知道。”
青青看得出来他眼神里的渴望,展颜一笑,依了他。他心底忽地起了中奇妙的感觉,仿佛他跟她,相识很久了的感觉。早先青青说她早认识他了的,他觉得有些荒谬,想在再想起来,却又觉得像是真的似的......
青青想了想,道:“上古的时候,有个叫刑天的半神,生得悍勇异常,因欲争做天帝,故手持巨斧,和青铜方盾,一路过关斩将,砍开重重天门,直杀到天帝的宫前,与天帝战,天帝斩其首。”
罗孽略微皱眉道:“这些,我倒也是知道的。只是,这跟饕餮,跟巨鳖,还有这座岛,又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自然是有的。”青青不徐不缓地接着道,“洛神姐姐是这样子给我说的,她说,刑天被天帝砍了的脑袋掉到昆仑山之上,还鼓着眼睛,目光射过重重的云层,向天帝怒视,天帝见着了,心底也犯怵。而那剩下的一截身子,仍在挥舞着巨斧和青铜盾牌斩杀天兵天将,简直是所向披靡。天帝见了害怕,担心有一日刑天的身子到昆仑山找到了头,合起来又威胁他,他一怒之下,就一脚将刑天的半截身子踢到海里,然后一脚从天庭塌下去,把刑天的怒目而视的头,踏进了昆仑山的底下,原想这样子是太平了。哪料到,那刑天非常的可怕,这样子的身首异处了,他的不平和怨气,还即刻化作神兽饕餮,残害人类,向天帝报复。”
罗孽听得沉醉了,入神地不住地在点头,面上是兴奋的好奇之极的神色。
“那饕餮生性凶残,来无影去无踪,莫说是人类抵挡它不得,便是天兵天将,也一样拿他奈何不得。天帝大怒,不得已一脚踹下半个昆仑山,踢到海边去,要龙王的小儿子托着去把刑天的半截残躯压起来,同时派了我的先祖们一道跟去,要他们想法子把刑天的怨气和不平封印起来。我是巫族的后人。我的先祖就是巫咸。先祖们就这样子,跟着半个昆仑山一道,给化形巨鳖的龙王的儿子托到这里了。”
罗孽神往地问道:“那后来呢?饕餮长什么样子?”
青青道:“饕餮长什么样子,我也没见过,洛神姐姐是给我说过,但印象还是模糊得很,总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至于后来,我是先祖们是想尽各种办法,才把饕餮封印住,还了人间太平。就这样,后来我的族人,世世代代的,担任着守护封印的使命。这里与世隔绝,时间久了,就被神和人彻底地遗忘掉了。”
青青说到这里,神情有些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