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透顶。
原本被愧疚填满的心,此刻像是跌入了冰窖里一般,直直地向下沉。
“你......”
苏伶歌眼睛里所有的惊讶跟震惊,夹杂着点滴的不可思议甚至是失望,即使在眼中飞速掠过,却依然没有逃过戴纳的眼睛。
男人的气息,却更为紧迫的逼近苏伶歌,热热的,带着急切跟坚定。就连按在苏伶歌肩膀上的力道,也在一瞬间骤然加重。
“现在,我不要你的一晚了!”
苏伶歌伸出去想要抗拒的手悬置在半空中,戴纳忽然改口,又是让苏伶歌一愣。
男人按住苏伶歌肩头的力道却没有放开,半晌,在一抹浓重的不甘心里,戴纳的眼睛里,却忽然闪过一抹释然,微微咧开嘴巴,放松地笑了。
“既然是承诺,那你就得兑现。我给你打个折扣,给我一个吻吧!”
苏伶歌的瞳孔一阵剧烈收缩,等她看到男人急速压下来身体的时候,想要反应已经来不及。
“要深吻!”
苏伶歌举起来的双手被牵制,她感觉到周身都是一个男人不熟悉的气息。
抗争不了的时候,鼻头没来由地一酸。
眼前开始一幕幕闪现过,这个时常被自己称作禽兽的男人,在赫连淳消失的日子里,陪在自己的身边,帮助她一点点走过难关。
如今想来,她跟自己的男人确实也没有什么分别,不过是利用了戴纳一把而已。
当苏伶歌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无情跟残忍的时候,心里一疼,忽然就闭上了双眼。
只是一个吻。
可是,想象中自被人亲吻的触感并没有出现。
“靠......”
苏伶歌只听到耳边一声戴纳恼火的低咒,唇边温热的气息,顿时消失不见。就连戴纳前一刻压制在自己手上的力道,也都跟着不见了。
苏伶歌猛然睁开眼睛。
离开戴纳暴怒的脸上,苏伶歌的视线越过戴纳的肩头,落入了一双男人似是阴霾的双眼里。
苏伶歌只觉得乌云罩顶,大事不妙了。
“赫连......”
身边的戴纳率先发出一声冷哼,微微眯着眼睛看向赫连淳。该是这样的男人,跟赫连淳也有相似的地方。
他们所有的最真实的情绪,都只愿在苏伶歌一个人的面前释放。
面对旁人,不免总是会自觉地染上一层保护色。
“我说赫连淳,你不会吧。老子替你照看了这么久的女人,不要她跟我滚床单也就罢了。不过是一个吻,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赫连淳甚至连正眼都不曾瞧上戴纳一眼,前一刻站起来的身体转身走到轮椅上坐下。斜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戴纳,视线落在苏伶歌的身上,柔声道,“过来.....”
苏伶歌此时不免有些心虚,所有的事情在赫连淳的眼前一览无余,她总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丈夫逮住红杏出墙的女人。
人在赫连淳的身边刚刚站定,男人便伸出手,极具占有性地伸手紧握住苏伶歌的手。
被握住的手上,细微地传来男人来回温柔的轻触,像是安抚一般,“歌儿,记得。以后要听话,在路上看到禽兽,一定要绕远点,嗯?”
苏伶歌眼见戴纳变了脸色,不由得皱眉,“赫连......”似是埋怨。
赫连淳却微微勾起嘴角,冷不防地看向被点名变成禽兽的戴纳,“戴公子,跟我的老婆要一个吻。还是在我们新婚夜的第二天,你觉得你配?还是你有资格?”
果然,若是毒舌,若说伤人,该是谁也比不上赫连淳的这张嘴更狠了。
苏伶歌看向戴纳骤变的脸,忍不住轻轻地碰了碰赫连淳,,压低声音,“赫连,别说了,他又没有把我怎么样......”
赫连淳闻言,却忽然笑了。眉目染上凉意,却不是对着苏伶歌。
“宝贝儿,他是没有把你怎么样。但是他是不是想要把我......”
话没说完,却见前一刻只是愤怒生气的戴纳,此刻像是被蝎子蛰到了一般,脸色惊变,瞬间跳了起来。
“赫连淳,你别欺人太甚!”
那语气,那神情,那急着想要阻止赫连淳说话的意图太过明显。等戴纳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之后,忽然一愣。
赫连淳再度发出一声冷笑,男人微微靠向轮椅。眼角似乎还存有疲惫的暗影,拉住苏伶歌的手,拇指在苏伶歌细嫩的手背上轻轻摩擦。睨着戴纳,看男人此刻一脸气急败坏的表情,脸上倒是兴趣盎然。
说来,如今这戴纳的改变,全是因为他自己的女人。赫连淳想着,却不知道是喜是忧。
半晌没说话。
却见戴纳冷着脸,似乎是在原地犹豫了很久。眼光直直地看着赫连淳,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赫连淳,老子要跟你谈谈!”
话说完,赫连淳拇指抚摸苏伶歌的动作一停,笑了。
他就在等这一刻。
不自觉间,赫连淳原本看着戴纳轻蔑不屑的眼神,在戴纳的话后,无声地缓和了几声。他放开一旁一头雾水的苏伶歌,转头跟战穆敛交代,“带少奶奶回房间休息,我待会就到!”转而又对上苏伶歌有些不安的神情,柔声安抚,“乖,我不会把这禽兽怎么样。嗯?”
旁边,再度发出戴纳愤怒的一声咒骂。
“靠......”
直到苏伶歌在战穆敛的搀扶下越走越远,赫连淳才懒洋洋地转过身体,面朝戴纳,双眼跟男人的愤怒的视线交汇。
含笑的,平静的,嘲弄的,看着,总是会让人觉得低人一等的视线。这男人的气场太过强大,不言不语,微微勾唇之间,藏起所有的心思,却总是可以让你明白。他就早就已经看穿了你,他知道一切。
戴纳不由得挫败。
“说吧,你想要怎么样?”
若是说真心话,戴纳这些年来,没怕过什么。但如今,总是多了些弱点。
戴纳总是害怕,苏伶歌原本心里的那点感激跟亏欠,会在忽然之间消失不见了。这样,那以后想要看上一眼这女人的念头,也是甭想了。
想着,便觉得自己是被人捏住了七寸的蛇。
他终究是做了后悔的事儿,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