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文爷我眼睛好使着呢,知道这是清明鲜叶,是你的耳朵不好使。”文爷看着眼前的小子道:“长高了一头,但是记性不好,文爷我才说了,今天茶行不收一叶茶了,收茶苞,也是看着你们背得辛苦的份上才勉强给你们收了,你要是舍不得啊就背回去沤肥算了。”
“我……”想着姐姐说的不要和他争执楚若成着急道:“文爷,我娘和姐还背了来,一共能卖多少?”
“行了,爷也不看茶叶了,你让她们直接背到那边茶叶堆边倒了,去帐房那里领十五文钱吧。”文爷似乎是开恩了:“明天开始,这样的一茶叶我可不收了,要卖就摘茶苞来。”
“好,好,好!”不幸中的万幸总算还有十五文,楚若成一边道了谢一边跑回来喊娘和姐。
“你将我这一背背过去倒了就行。”楚若男可不想让文爷认出自己来以免节外生枝:“等会儿去码头看看余爷爷。”
“这么多才卖十五文钱?”看着儿子拿着钱交给自己,夏季芳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怎么就这么不值钱了呢?怎么就这么不值钱了呢?”
发现夏季芳不对劲儿的是余水生。
“若男,你娘在说什么?”余水生是第二次见夏季芳,她不像寻常妇人那样随着孩子和自己一样打声招呼,一直低着头嘴里在嘟哝。
“娘说……”回过神的楚若男大惊失色:“娘,没事的,娘,好歹不也卖了十文钱吗,娘,您别生气啊,咱家现在有钱过日子,不要紧的……”
现实总是很残酷,三背篼茶叶卖了十五文钱压垮了夏季芳的神经,她再次陷入了迷糊。
“若男啊,以后少让你娘下山吧。”听了前因后果,余水生长长的叹息一声:“这文家的人净干些缺德事。他哪是不收一叶茶了啊,他是故意说只收茶苞将一叶茶价格压低了收。你看吧,不仅明天,后天和以后都会收一叶茶的,无一例外价格只会比今天更低。”
早知道娘亲这么不禁不住气,她就是将三背篼鲜叶倒进江河里也不去卖那十五文钱啊。
“爷爷,茶苞制的茶叶更好喝一些吗?”也是自己不争气,一连几天制的茶叶都不像那么一回事,要不然哪用得着看文家的脸色啊。
“茶苞啊……”好半晌余水生道:“这茶苞制出来的茶叶也不是人人都能喝得起的。若男,带着你娘和弟弟回茶山去吧,以后就扳点茶苞来卖,还省得背得这么辛苦。”
“嗯,若男知道了。”楚若男真的好想问余水生制茶的事,但他有顾忌不说自己也不能强人所难。
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卖了茶叶娘又神志不清了。
楚若成被气得不行,一路走一路踢着石头骂着文家。
“行了,若成,再骂有什么用,你要有本事就自己制茶啊。”前面是疯子娘一边跑一边捡石头乱扔,后面是弟弟踢着石头骂人,楚若男觉得自己都快气成疯子了:“看好娘,别让她乱跑。”
很不幸,一回到村上,楚若光等一群孩子见夏季芳就开始喊疯子了。而且他们趁着楚若男和武嫂说话的空档还故意挑起了事端,夏季芳又追着她们跑了。
“若男啊,真是苦了你了。”武嫂听说茶叶不值钱也很难过,她家种得不多就一两亩地,原指望着卖了春茶可以存点钱,结果又指不上了。最惨的当数楚若男家了,不仅茶叶不值钱,夏季芳为这事又气疯了。
“谁说不是呢,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娘这一反一复的可怎么办啊?”楚若男苦着脸,要是有钱一定找一个大夫好好给看看:“奶知道娘犯病了怕又要伤心了。”
“昨天我还在给你武大哥说清明了,咱家的茶叶长得又不好,还准备明天和夏叔小草她们一起上山帮你们摘两天茶叶卖点钱,看来现在也用不上了。”扳茶苞的事她可没听说过:“这才开始发芽的茶叶将茶苞给扳了,那以后的夏茶秋茶可怎么办?”
“清明鲜叶都不值钱了,估计夏茶秋茶就更难了。”楚若男摇头叹息:“总之我看我们家今年靠茶叶吃饭难了。”
再难也得过。
老太太看着又疯疯颠颠神神叨叨的儿媳妇回来时欲哭无泪,知道终是茶叶价贱给引起的时也是在心里骂了一遍又一遍文家。
如果咒骂能解决问题,楚若男就坐在茶山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来将文家骂一个遍。
骂不能解决问题,还是只能做事。
第二天,楚若男依然带着弟弟扳茶苞。
“姐,这扳茶苞根本就不是人干的事儿。”扳了一个时辰了,楚若成看着自己提篼里不到一斤的茶苞伤心得不行:“一提篼也才卖二十文钱,我都扳了好大一片山了,这茶叶也太不值钱了吧?”
“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做事,不值钱也得做,要不然你上哪儿挣钱去?”狠狠的瞪了楚若成两眼:“娘又病了,今天只能你一个人去镇上了,早去早回啊。”二十文也是钱啊,为了卖点钱,还得抓紧时间,谁知道什么时候文家又会变卦不收芽苞了呢。
“路上小心点,这茶苞倒地上了比红豆还难捡啊。”楚若男让弟弟背了小半背篼的茶苞去卖,而且千交待万交待别将昨天的怨气表现出来。最后不放心的还让他走路慢一点,米粒般大小的东西掉地上就完蛋了。
“姐,我知道的,放心吧。”楚若成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点厌烦他这个唠叨的姐姐了,你想想啊,同样的一件事,奶奶说了几遍姐姐又说,耳朵都听起了茧:“你在家看好娘啊,别让她乱跑。”只允许你哆嗦不允许我多嘴吗。
“切,小屁孩,这事还需要你交待?”看楚若成走远了楚若男忍不住朝着他的背影大声叮嘱道:“记得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早去早回,别被人拐了卖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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