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举手之劳而已，有什么可谢的。”他移开视线，为自己的不对劲儿感到奇怪。“你……要喝水么？”他说着，已经动手为她倒了一杯水送来了床边，对于沈冰瞳而言，这不过是一个很简单的举动，但若叫龙族其他人，尤其是那几位长老见到他做这种卑微的事，少不得要吓掉眼珠子。
沈冰瞳睡了一天，果然觉得有些口渴，接过杯子来，便一饮而尽。
“谢谢你，不过我该回去了。”她打算下床。
“回哪去？”
“自然是我的那个小屋。”
“我已经把那个猪圈一样的地方清除了。”殷玄理所当然道，“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龙宫很大，给你安排个位置，不是问题。”
“哦？你的那些长老，能同意？”她并不知道自己美梦的这段时间，正是长老们噩梦的开始。只是梦之前的事情伤她太深，与殷玄说话也不自觉地语中带刺。
“自然是同意的，更何况，你想修炼，我可以帮你。”
果然，沈冰瞳闻言，像是闻到了肉味儿的狐狸，露出了向往又迟疑的表情来。
“而且，三界之中，我敢肯定，没有谁比我这里的仙书更全，你若修炼有疑惑时，我藏书阁的书，你可以随意翻看。”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沈冰瞳突然问道。
“哦？这就叫好了么？”
沈冰瞳无语，看来是她多情的，这样的待遇，对于龙神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好吧，”她点头，“这里这么好，我没道理不留下，只是我的朋友流纹……”
“你说那个丫鬟？”
“朋友！”她强调。
“她和你的狐狸崽子，在你的新住处收拾呢！”殷玄看向她的指间，“那个灵宠不错，不过你仍需叫它回戒指里休息一下。”
沈冰瞳警觉地护住戒指：“多谢提醒。”
“何必呢，”殷玄笑道，“这种东西我看不上的，我想要什么没有。”他抬起手来，指间散出一小股灵气来，立即便有两个梳着高髻，生着龙角的小宫女走了进来。他示意道：“她们会带你去你的住处。”
“多谢，”沈冰瞳随着那两个宫女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住，迟疑道：“你既已成了龙神，月圆之夜还会忍受那样的痛苦么？”
“不知道，还没到月圆之夜呢。”他背对着她，“你倒关心起我来了。”
“不，”她干脆地否定，“我只是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言罢，随着两个宫女走远了。
“哎……”殷玄莫名叹了口气，心里因为她的话莫名有些不快。
他出了一阵神，沉声道：“来人。”
两名婀娜多姿的大宫女走进来，恭敬道：“龙王陛下。”
“我不太舒服，叫恒清月来。”
“是，”大宫女退下，不一会儿，便听到一个疏朗的男声由远及近道：“我真是想不出，龙神大人能有什么不舒服的，需要我这个小小的医龙来看。”
恒清月走入寝宫来，一身月白的棉质袍子让他看上去似凡间的普通人一般，只是那清俊的外表望之不俗，如空中皎皎明月温和明亮，而那凌乱的发髻，则让他看上去又多了几分狂放不羁。
“我这里不太舒服。”殷玄没有理会他的捉狭，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两日总是如此。”
“心脏的位置？”恒清月正色起来，坐到了他面前，右手中指与食指并拢，念着医诀点在了他的胸口。
恒清月很仔细地为他检查了一番，疑惑道：“没有问题，健康得很，要我说，比你之前的心脏还要强大许多。”
“你确定？可是这两日它总是跳得很异样，还有的时候会有一种很明显的疼感，实在是太难受了。”殷玄皱起了眉头。
恒清月看他神色认真，并不像是在戏弄自己，于是又诊断了一番。
“确实很健康，你才刚刚进阶为龙神，按说身体的各种机能都在巅峰才对。”
“我也是这么觉着的，可是……”他疑惑地揽好衣，“也罢，若再有类似的症状出现，我再拜托你帮我看好了。”
恒清月挑挑眉，正要离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道：“我这两日在丹室，可听了不少新闻，你这才升为龙神两天，就处罚了冥龙的弟子，还是九大圣族的嫡传，外面可是说什么的都有。”
“都说什么了，你给我学学？”殷玄不以为意。
“说，你收的那个丹炉，好生妖娆，好生美丽，你简直欲罢不能，殚精竭虑，从此龙王不早朝……”恒清月说着，及时地躲过了殷玄掷过来的杯子。
“放屁！”殷玄冷冷骂道，“三个老家伙都去闭关了，所以今天才拖了一日，明日让崇宁代替他们，也就照常了。”
“你骂我没用，话也不是我说的。再说，刚处罚了人家弟子，就叫三位长老一起闭关，你这摆明了是折腾人，不过说得好听罢了。”
“他们做错了事，该罚。再说当年我不是一样的受罚了，也没人为我求情。”
“我可是给你求情了。”
“得了，还不如不求，害我又多跪了一天！”
“啧，”恒清月笑起来，想到当年龙王太子在自己家门口一跪就是半个月，着实让他恶名远播，他笑道：“我也后悔了，后面还陪着你跪，当时就应该找个人给画下来，我贴在家里日日看着笑……”他又躲过殷玄丢过来的一个杯子，“哈哈”笑着跑了。
“白痴！”殷玄恶狠狠地骂道。
当年恒清月确实刻苦，只是满腔热情都用错了地方，所以一直停留在低阶巨龙的阶段。而实际上，他是十分稀有的天生医龙，最适合的并不是修仙为尊，而是炼丹成帝，幸而自己当初那样一闹，叫父亲看出了恒清月的资质，他事后才进阶如此顺利。
不知道同沈冰瞳一起修炼，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呢。
他复又不自觉地抚上了嘴唇，露出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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