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越来越大,远处天幕黯淡,云层里泛着刺眼的红。
最多两个小时,沙暴就会彻底吞没这里。
郑南方戴起兜帽,用粗麻围巾把口鼻遮掩,将斑驳的护目镜扣在脸上。透过遍布划痕的镜片,目光望向地上的一男一女。
这两个人看起来很焦躁,剧烈地扭动着身体,大幅度动作将捆缚在身上的链条抖得哗哗作响。
男人尤其卖力,手腕都被挣出血来,仍不自知。
郑南方蹲下身子,伸手撕开男人嘴上的胶条,几颗牙齿粘在胶带上。
撕扯动作仿佛刺激到了男,男人一边咳嗽,一边喷着血沫,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郑南方摇了摇头,像是在安抚受伤的动物,抬手摸了摸男人扎眼的莫西干发辫,大声说:“沙暴快来了,我要走了,你们的车借我用一下。谢谢,再见。”
莫西干男人愈发癫狂,大力摆动着身体,与他捆在一起的女人也躁动起来,一双包裹在网袜中的健美长腿扭动不停,皮靴下的黄土地被犁出道道沟壑。
郑南方有些苦恼,沙暴真的越来越近,能见度也越来越低了。
“带上我,求你。”
莫西干男人终于说出一句囫囵话,涂着浓重眼影的双眸此刻满是虔诚与对生命的希冀,而十分钟前,这双眼中还闪着狰狞跋扈来着。
“我也不想这样。”
郑南方的面目被护目镜和围巾遮掩着,瞧不出表情,只能从他略有些沙哑的嗓音中去判断话语的可信度。
郑南方挠挠头,头顶沙尘飞扬。他指了指一旁载满物资的改装版09暴龙重型机车,为难道:“可是只能坐两个人,你们又是一对儿,丢下谁都不好,所以你们两个还是互相陪伴吧。”
“不不,不是的。”
莫西干男人摇头的力度过大,导致鸡冠头重心不稳,僵硬的倒向了一边,看起来十分滑稽。
莫西干男人急切的说:“她是我用两升汽油从生肉镇换来的,本来想去橙红大厅换把枪……总之,我们不是情侣。车我送给你,肉和水也都给你,只求你带我走,把我扔在沙暴圈外就好,我什么都不要!”
听到莫西干男人的话,女人挣扎地愈发疯狂,眼泪晕花浓妆,随即又被风沙风干,并不粗糙的脸上五颜六色,精彩极了。
郑南方点点头,又撕开女人嘴上的胶条,女人金发被大风吹得四散,配着这幅妆容,别有滋味。
“你是生肉镇的人?”郑南方没去听女人的哭号和解释,径直问她:“你对那里熟悉吗?”
“熟悉!我12岁就在镇上,那时候还不叫生肉镇——”
“哦,好,我知道了。”
郑南方打断女人的喋喋不休,扯开胶条将女人双手双脚仔细捆好,然后解开链条,用麻绳将女人绑在了自己身上。
女人浑身颤抖,双脚又被捆着,随着郑南方的动作左右摇晃,很难保持平衡,只好用胸脯死死抵着郑南方的后背,嵌上去了一样。
而莫西干男人眼睁睁看着郑南方做完这些,喃喃道:“那,那我呢?”
郑南方对他做了个ok的手势,扯开胶条再次封住他的嘴,在莫西干男惊恐目光的注视下,把他身上的链条拴在了机车尾部的置物架上。
“不好意思,可是真的坐不下三个人,所以只好委屈你了。”
郑南方骑上重型机车,拧动油门,机车轰鸣咆哮,大灯射出一道光束,短暂映亮前方昏黄的路面,旋即又被越来越浓重的沙尘淹没。
金发女人瞥了眼地上歇斯底里的男人,凹凸有致的身子紧紧贴住郑南方,在他耳边大喊:“你一定要去生肉镇吗?我们刚从那里逃出来!公路赛要开始了,那里不安全!”
郑南方扭头看了眼金发女人,回道:“我就是参赛车手。”顿了顿,又说:“不然你以为我带着他做什么。”
金发女人瞳孔紧缩又放大,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地上挣扎的莫西干男人,哑然失声道:“人…人油复合剂…”
郑南方抛给她一个赞许的目光,然而护目镜太过厚重,金发女人并没有感受到他的肯定。
“走了!”
郑南方发出一声怪叫,双脚蹬离地面,重型机车尾烟喷吐,引擎怒吼轰鸣,置物架尾端铁链猛地绷紧电射而出,朝着近在咫尺的沙暴钻了进去,只留下地上一道长长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