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嵛山的大比终于要开始了,经过长时间的的等待与期望,在它真正到来的时候心底积攒了许久的幽怨和激情终于在这个冬日的阳光下彻底释放。
泰礡殿前的白玉广场人头攒动,台上作为这次主要裁定者的萧文景在交待此次大比的各项规则之时已经尽量大声而且灌注灵力,却依然压不住台下跃跃欲试的弟子们的窃窃私语。无奈之下只好草草将规则快速讲完,宣布大比开始,反正他们一心想着尽快能够上台,哪里能将那些东西听到心里去?
极为宽阔的广场上一共搭建了甲、乙、丙、丁四座擂台,泰礡殿前临时搭建了看台,供各峰长辈落座。萧文景站在台前,在他身边竖着一块贴着榜文的牌子,所有要登场的弟子姓名,登场的时间,场次,擂台,对手,都会贴在榜上,按照顺序两两对决,决出胜者进入下来一轮。
韩凤歌被挤在人堆里翘起脚尖盯着擂台之上对战的两名师兄,很巧的第一场并没有落云峰的弟子要上台比试,其他师兄都与他一样站在台下观看。
台上两人法宝、飞剑你来我往,有时候还会冒险欺身向前拳脚相对,可是仔细看时却发现两人虽然打得十分激烈,可是每次过招其实都留有余地,只是法宝手段尽出相互演练印证,却十分小心的避免对方受伤。
昆嵛山上虽然弟子众多却一向团结和谐,平时就算是连那小一些的口角之争都很少发生,这样的情况是很少在其他大宗大派中看到的。
其实根源还是当年那场巨大的变故,导致上一代弟子损失惨重,最后能够活下来的其实大部分是当年上代掌教门下弟子,以至于如今各峰主其实大多都是一个师父所教出来的,自小便在一起修炼长大,感情深厚,所以各峰弟子受师父们影响都与他峰上的师兄弟和善相处亲如家人,这才造就了昆嵛山这一代年轻弟子名声鹊起。
各分支之间明争暗斗,落井下石,相互打压这种事情在别的大宗内真的是见多不怪,多年的小摩擦一代一代积累到了最后甚至是视如仇敌,一个大宗派因为内斗闹得一夜之间宗门败落被外人蚕食,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过。悠长的生命让修士们更加善于隐忍和精于记恨、算计。毕竟修士也是人嘛,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有争斗的地方就有江湖,只不过山上仙人的江湖比之俗世的江湖更加残酷。今日你不杀他,待得他走运得了大机缘,躲起来苦修百年再回来杀你。一生勤勉修行、小心翼翼点滴积累的家底都随着自己身家性命付诸东流,做了他人嫁衣。如此江湖哪个修士敢心软,谁家仙人怜人间?
台上你来我往斗得激烈之时,却见两人身形腾然止住,一人被人以剑指在颈间,另一人却因对手来不及收剑而被划破手臂上的衣衫。两人同时收剑,那名身上毫发无损的弟子脸色微红躬身向被自己刺破衣衫的对手道:“刘师兄技高一筹,师弟输了。”
那姓刘的弟子摆摆手:“师兄只不过是占了先机,师弟心神慌乱才失手而已,不必在意。”
说完两人转身向大殿前的众位长辈行礼。
站在殿前的萧文景看着两人微微点头朗声道:“丁擂,翠屏山刘念慈胜!”
韩凤歌在台下看得津津有味,转头问站在身后的萧玉:“玉师兄,明明是那位石师兄刺破了刘师兄的衣衫,为什么最后却是刘师兄赢了?”
身后的萧玉笑着对他解释:“两人境界本在伯仲之间,只不过那位翠屏山的刘师弟更稳、更准。两人之间看似石师弟刺破刘师弟的衣衫在前,可是在这之前刘师弟已经站得先机只不过率先止住剑势,若是两人生死厮杀只怕石师弟没有机会刺破别人的衣服了。两人同场教技自然是刘师弟心境、眼力、手段更胜一筹了。”
韩凤歌依然心有疑惑:“可是如果他们两人当时都收不住手怎么办?那位石师兄岂不是凶多吉少?”
萧玉摇头打消他的疑虑道:“这擂台上都被如今的烟霞阁主廉师叔设下阵法,那阵法既可以防止台上比斗之人法术招式威力过大波及台下,同时你看到每个擂台边上都站着一位执事弟子了没?他们就是为了在这种危急时刻及时出手阻止,救下那即将受伤之人。”
韩凤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可不怕了。”
站在旁边正在兴奋的替自己师弟叫好的翠屏山王元鹅对他笑道:“原来六子你在害怕自己受伤啊,不过你可别大意,在那阵法中虽然不至于被打死打残,可你若是因为这样就大意的话,被人揍成猪头可没人管你,兴许台上那几个老头子还乐意看笑话呢。哈哈哈!”
韩凤歌满脸尴尬:“我会小心不被揍成猪头的。”
王元鹅在他身边打量了一圈问道:“你们家老五怎么没来?第一天上台的虽然不是那么精彩,可是待会灵秀峰的林宝丽师妹可是要上场的,灵秀峰的师姐师妹们都在那边,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那小子岂能错过?”
却见韩凤歌无奈道:“王师兄难道你看榜文的时候就没有发现灵秀峰的林师姐对战的对手正是陆师兄么?现在许是在什么地方偷偷的再背昨晚写好的台词吧。”
王元鹅听到这个消息,痛心疾首、垂手顿足道:“老天真是不公平了,为什么陆小子人品的那么差都能分到灵秀峰的师妹,而我只能和泰礡峰上的傻小子分在一组?难道老王我注定孤独终老吗?等下我去问问师父他老人家能不能帮我走走后门,把我跟陆小子替换一下。”
刚刚转身要走的王元鹅却被一只手抓住肩膀拎了回来,身后传来萧玉的声音:“王师弟不可造次,平日里你说话随意一些,我们都知你性情不与你计较,可行事不可失了规矩,对你大道无益。再说你现在去找父亲,我保证你被打成猪头扔回翠屏山,这次的大比也没了你的分了。”
王元鹅一脸苦相的站在那里:“玉师兄,师弟知道了。”
韩凤歌看他吃瘪的样子心中暗笑:“看来这山上众多师兄弟中就只有大师兄能降得住这个口无遮拦的王师兄了。”
刚刚安静下来的王元鹅又忍不住对韩凤歌笑道:“小六子,怎么不见你家赛云跟你过来玩?”
韩凤歌苦笑道:“最近赛云心情不好,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这会应该去灵韵湖边的林子里给它那些小弟们训话去了。”
王元鹅打趣道:“那你可小心了,千万别让赛云被哪里来的母鹤给拐走了。”
韩凤歌瞪了他一眼却听到身边的大师兄萧玉道:“陆师弟要上场了,我们去那边看看。”
王元鹅和韩凤歌忙跟着萧玉拨开众人向着甲字号擂台那边走去。
还未走到就听得甲字擂台下一阵哄然大笑,突如其来的笑声让三人摸不到头脑。待走到近前三人打眼向擂台上望去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见擂台边上站着一个身穿罗裙、身形娇小、面容可人的少女在周围的哄笑声中红着脸不敢抬头看站在那边的对手。
只见她的对面站着落云峰的五弟子陆大风。只不过台上的陆大风这身打扮实在是叫人苦笑不已。一身锦缎的华服,头戴高冠,这么冷的天不知道在哪里找来一朵花别在自己鬓边,腰间左右悬挂双剑,手中却拿了一把让人好笑的折扇在寒风里兀自摇着,摆出一派风流才子的做派,逗得台下众弟子哈哈大笑。
在众人哄笑中羞得满脸通红的林宝丽抬头看着眼前的青年也是忍不住笑起来嗔怒道:“陆师兄你穿成这个样子是来唱曲儿的么?你擂台还要不要打?不打我可要走了。”
陆大风却舔着脸笑道:“林师妹,我对师妹仰慕已久,今天可是打扮了好久才敢上台来见你的,擂台打不打的不打紧。”
林宝丽听他这样说怒道:“师兄若再胡言乱语,休怪师妹下手不留情面了!”
台下顿时又是一阵大笑。
萧玉也是被自己这个出尽洋相的师弟弄得啼笑皆非:“臭小子就知道胡闹。”
正待萧玉出言教训台上的陆大风之际,听得台下人群中一个清脆清冷的声音怒道:“笑!有什么好笑的?”
此言一出顿时周围便止住了笑声。又听那声音冷笑道:“陆大风,我看你是皮痒欠收拾了吧?敢穿成这个花里胡哨的样子来戏弄我家小师妹,萧玉管不了你是吧?哼!他萧玉管不住自己的师弟,那我就替他管管。臭小子,你若再敢胡言乱语,等你下得擂台我唐冰定然将你打得亲妈都不认不出!”
一时间台上台下噤若寒蝉。只见一身穿鹅黄罗裙、身材高挑、手上提了一柄秀美窄剑、绝美的脸庞上面带寒霜的女子在灵秀峰众位师妹的簇拥下走出人群,来到萧玉面前狠狠得瞪了他一眼。
萧玉有些尴尬:“冰儿。。。。。。”
容貌绝美的唐冰却狠狠道:“今天不想理你,自己的师弟好好管教,要不然我手中这柄‘冬至’可不只是拿来看的。”说完又回头对台上的少女道:“宝宝别怕,赶紧打趴下那浑小子,咱们这就回灵秀峰。”
脸上羞红未退的少女轻轻点头:“师姐等等我。”
片刻之后浑身僵硬倒在地上的陆大风泪流满面的被拖下擂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