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明白一向清风朗月的四少爷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可怕?那笑声,瘆的他们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少爷!”沧海心疼不已的迈步进了祠堂,停在了他身后半步远的地方,唤了一声。
“我送您回秋家!”沧海知道,此时偌大的苏家已经没有他家少爷的立锥之地了。如今他家少爷伤成这样,必须立刻医治才行。
苏静安摇头,清雅好听的声音响起,带着丝丝的寒气,“沧海,你的好意我明白,可有时痛一痛是好事!”
沧海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继续老实的听着。
“痛能让人清醒,让人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听了这话,沧海只觉得鼻子一酸,别开了脸去。
苏静安不吃不喝的跪了一夜,沧海站在一旁陪了一夜。
一大早,钱氏伺候着苏鹏穿衣用膳。“老爷,今日是誉国公府次子的小登科之日,下了朝您可得早些回来,我们也好一起去吃喜宴。”
“知道了!”苏鹏端起粥碗喝了一碗八宝粗粮粥,伸手拿了两个豆腐皮儿包的包子,起身就出了花厅。
钱氏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好心情的坐到了餐桌旁,舀了两勺粥送入口中,悠闲的用着早膳,还不忘问一句苏静安的情况,“兰香,苏静安如何了?”
“还在祠堂跪着!”兰香回答。
钱氏一听这话,唇角溢出一抹冷笑,“那么喜欢跪,就跪着吧!”随即,夹了块糕点送入口中,入口的香滑软糯,让她食指大动,又给自己盛了半碗粥,继续着她美好的早餐时间。
子清和子阳听说苏鹏走了,一个拎着食盒,一个带着换洗衣物进了祠堂。
“少爷……”两人急匆匆而入,见到苏静安满后背的血迹都是一惊,他们没想到老爷这次居然对他们少爷动了手?一个心疼的落了泪,一个担忧的查看着他的伤势。
“不许哭,我还死不了!”苏静安满脸的苍白、疲惫,唇上更是连点儿血色都没有,因为一日未进水米,那双好看的唇干裂了、起皮了,眼睛通红通红的,有种妖冶、柔弱的美感。
子清立即闭紧了嘴巴,用帕子压了压眼角,随即取出了一碗参汤给他,“少爷,您多少喝一些!”
苏静安知道此时不是矫情的时候,就着子清的手喝了两口参汤。
看着他喝下参汤,三人同时松了口气。
“回竹园!”经过一夜的思考,许多事情他都想明白了。
三人一听这话,欢喜不已,“哎!”
因为跪了一夜,苏静安此时在子清和子阳的搀扶下站都站不起来了。整个人的重量都落到了他们身上,还好他不重,可那也够子清这个女子受的了。
“我来背少爷!”沧海一见这情况,不由分说的过去拉开了子清,子阳连忙让开了位置,改架为扶。子清和子阳两人齐心合力轻手轻脚的将苏静安弄到了沧海的后背上。主仆几人出了祠堂。那两名看守欲言又止了半晌,却丝毫不敢上去拦他们的去路。毕竟,他们家四少爷今时不同往日了,那是整个大魏的大才子,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都不敢以下犯上。
“小心……少爷后背有伤!”
“枕头……”
三人一阵手忙脚乱,好一番折腾后才把苏静安放到了床上。
“我去请大夫!”子阳抹了抹眼泪,撒丫子就往外跑。
子清伸手探了探她家少爷额头的温度,发觉那温度偏高,就猜到他家少爷定然是因为伤口没有及时处理的原因发烧了。二话不说,立马出了内室,打了一盆冷水进去。
沧海垂着眼睫,除了心疼还是心疼。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外表看着如此羸弱,内心却刚强的他都敬服不已。
可怜的老大夫一路由子阳拽着,气喘吁吁的进了竹园,一老一少跑的都是满头大汗。
子清出门换水,看到他们来了,直接就把水盆丢到了一边,过去拉着老大夫就往内室跑:“大夫,您快看看我家少爷,我家少爷发烧了!不知怎地,人都烧的昏昏欲睡了。”
老大夫无奈的跟着,待到了床侧,看了苏静安后背上的伤势,把了脉,方才开口:“伤口怕是感染了!我得立刻给他处理伤口。”
“你去给我找把干净的剪刀,这衣服都糊在身上了,得剪开。”老大夫吩咐子清。
子清点了点头,立即奔去她的房间。
“老夫先开两剂退烧的药,你这孩子马上抓了,熬好,喂给你家少爷也好让他先把烧退了。”趁着子清不在的空挡,老大夫又吩咐起了子阳。
子阳急的火烧屁股,大夫说什么他都点头。随即引着大夫进了书房,为他磨了墨,大夫想了想方子,这才蘸着墨汁在白纸上刷刷刷的写了一副药方。然后就外伤问题又开了外敷和内服的药,一一交给了子阳。
“大夫,剪刀找到了!”子清提着裙子刚进来,看到那位老大夫瞅着她家少爷的书画发呆,她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都这时候了,这人怎么还有心情欣赏这些?她家少爷的伤势可比什么都重要。
都说画由心生、字由心生,老大夫怎么看那字画,都觉得这位少爷不是一个忤逆不孝之人!如此惊才艳艳的人物,居然被家里打成这样?他想想都替苏静安委屈。
“老大夫……”子清唤了第二次那老大夫才回过神,迎了过去,拿起对方递上来的剪刀,对着苏静安那件白色的外衫剪了起来。
这外衫还好,内衫贴身穿着,身上不少地方的血肉已经跟内衫糊在了一起。“啊!”苏静安被痛醒了,大夫见他如此难受的模样,下手又快了几分。在这漫长的一盏茶时间里,苏静安疼的汗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不停往枕头上落,却一声痛都没有喊。
老大夫没想到他一介书生,居然坚强如斯,不觉叹了口气,果然,好孩子都是别人家的!
可能是太困了,再加上发了烧,苏静安很快又睡了过去。他在睡梦中的时候,子清几个人忙的脚不沾地。
那位老大夫背着药箱出了苏府大门,回头看了一眼这太傅府的门匾,不觉一阵叹息,“都说是礼仪大家,怎的对发妻之子如此苛刻?”随即甩袖而去。
辰时,苏鹏下朝回了府,立即换上了便服跟着穿戴一新的妻儿踏上了去往誉国公府的马车。他们前脚一走,萧允怀后脚就到了太傅府的门口。
“右……右相!”老管家惊的一个趔趄,连忙屁颠屁颠儿的过来迎接。
萧允怀心系苏静安的伤情,大步向府中而去,“你家公子呢?”
流云提着一个方方正正的药箱跟在身后。
那可怜的老管家年岁大了,腿脚不便,只能一路小跑跟着,“我家三位少爷您问哪位?”
“除了苏静安?本相还能问谁?”萧允怀白了老管家一眼,这一眼吓的老管家冷汗都出来了。
这位右相大人身上的低气压,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他老老实实的回了一句,“四少爷在竹园!”
“嗯!”萧允怀瞥了他一眼,停住了脚步,老管家忙来了个急刹车,险些因为惯性刹不住车,摔出去。
“来人!”萧允怀对着空气唤了一声。
“属下在!”隐卫突然从树上蹿下,惊了老管家一跳。
萧允怀见了,唇角溢出一抹讽笑,不疾不徐的吩咐那人:“看住苏府的人,谁敢去给苏鹏报信,不用回本相,直接给我杀了!”
老管家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开口:“老奴不敢……这府中的人更加不敢!”
“是!”隐卫拱手领命,目光扫向府门各处,不见有人出去,这才放下心来。
“相爷饶命……”老管家吓的直接双膝跪地,一脸惶恐的给萧允怀磕起了头。
萧允怀冷哼一声,大步向竹园的方向而去。
望着这位浑身冰寒的右相远去的身影,老管家松了口气,直接就瘫倒在了地上。不是他不禁吓,而是那右相太可怕。多年来,凡是招惹了他的人没一个有过好下场。他人老成精,怎么会看不出这位右相大人对自家少爷颇为上心。怕是他们家老爷离倒霉那天不远了,钱贵妃、钱丞相又如何?还不是多年来无法奈何这位?他突然生出了一股凄凉之感,“哎,老爷!苏家可不能毁在您这一辈手里!”
进了书房,里面的人才发觉有人来了。子阳先是一惊,随即红着眼眶,给萧允怀行了一礼,“见过右相!”
萧允怀已经大步进了内室,流云过去虚扶了他一把,“别客套了!”
子阳点头,“你们可算是来了,我家少爷都被人欺负死了。”
内室,子清停了正给苏静安打扇的动作,对着萧允怀行了一礼,“见过右相!”
萧允怀坐到了床边,看到往日那清雅出尘的面容如今满是苍白、疲惫,唇上更是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他的心不由就一痛,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可用过药了?”萧允怀问子清,眼睛却一直盯在苏静安身上。
“用过了!”子清老实回答,“退烧的药也灌下了。”
萧允怀拉开了苏静安套在身上的松松垮垮的内衫,看了伤势后吩咐外面的流云:“流云,滚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