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阳光正好,四长老又出来放毒了。他低头抽着大烟,另一只手提着一盆用灰布遮盖得十分严密的花盆。
他走到实验室外的草坪,这里的草昨天还是绿的,今天就枯了。今天枯了,明天还会变回褐色,再后天还可以重新由黄而绿,周而复始,它们难得适应了四长老的毒气。
现在他手中的这盆花是最近刚研制出来的新品种,据称已经辛苦栽培了几千年,每天都要用精心调配的浓缩毒液浇灌,连泥土都是剧毒之土。他从来不给这花晒太阳,而是始终关在一间充满恶毒之气的黑魆魆的屋里。就这样,一晃几十年就过去了。今天他得意洋洋地捧出这盆宝贝毒花,一本正经地要给凌嘉曦介绍它的毒效和复杂成分,但凌嘉曦并不领情,甚至想躲得再远些。
“这花不是不能晒太阳吗,今天太阳这么好,你是要一下子晒死它吗?”凌嘉曦不敢直视地问。
“你不懂,这花养到今天,是最后一步。让阳光把那渗透在泥土中的恶魔之毒全部释放出来,才能达到顶峰啊!哈哈哈哈~”四长老没有胡子,所以他大笑的时候,就喜欢不断地摸他的歪下巴。他笑得真是两眼清澈明亮,仿佛在说一朵甜美的花即将绽放一样。
然而不是!这乃是阿布多斯最毒的花。以凌嘉曦跟着四长老上了几堂课的有限知识分析,谁如果运气不好正巧经过这里,那么估计马上就能被毒熏,十天十夜都不得安眠。在凌嘉曦猜测中,这花还可能导致神经错乱外加奇痛难忍,几个一百天都无法恢复。想到这她浑身都要打个激灵。可是四长老还在那儿哈哈大笑,合不拢嘴。
“哈哈哈,啊呀,你看啊。”他说着扯开了灰布,露出了花原本的姿态。
娇艳欲滴的红黄间花蕾被窗外打进来的光线一照,轻轻地绽开了花瓣。一股青烟轻悠悠地升起来。凌嘉曦下意识地捂住鼻子,环顾四周,似乎没有异样。
“这花送给你啦。”
“啊?!”凌嘉曦来不及拒绝,一脸惶惶,不知道该不该把捂着鼻子的手放下来。“我不要,我要这花做什么?”
“经过这几堂课,我发现你没有能够直接制做毒气的天资,加上你的体质又太容易过敏。所以我把这盆聚集我半生心血的毒花送给你,作为配备在你身边强有力的独家秘器。你要好好珍惜,这可是我辛苦了半辈子培育的奇花啊!”
“那,那你能告诉我这花怎么用才能不伤害到自己?”
“问得好。”四长老说着,一把将花从花盆里拽出来,然后直接递向凌嘉曦。
凌嘉曦捂着鼻子的手还没放下,此时更不敢轻易地伸手去接。
“不要怕,你都上过我好几堂课了,身上也该有些抗异毒的免疫力了。别怕!”
凌嘉曦勉勉强强地伸出一只手去接。结果,险些没握住,这花居然有着极高的温度,十分烫手。
“怎么会这么烫啊?”
“千万别松手。把你的另一只手给我。”
凌嘉曦照做。
谁料,四长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他那长长的指甲尖划破了凌嘉曦伸出去的手。不等鲜红的血滴冒出来,四长老飞快地把凌嘉曦出血的手按到了花蕾之上。花的温度慢慢慢慢地变凉下来。
此刻,凌嘉曦只张大着嘴,不知道是不是该适时的晕血过去。不出一分钟,她开始头晕目眩,是真的要晕血,很严重的那种。
“啊呀你怎么又要晕过去了!”四长老仿佛要生气了。“布鲁鲁!布鲁鲁!”
布鲁鲁随叫随到,他用厚实的身板挡住了凌嘉曦倾斜的身体。
“我的女王啊,别晕别晕,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布鲁鲁边说边拿出一支强心针,只要上四长老的课,他都要准备好各种药物针剂,以应付凌嘉曦随时昏倒的场面。现在,他是越来越得心应手,自从上了四长老的课,他都快成专职医务救护人员了。而且,他不怕毒,为了能专心救凌嘉曦,他已经被四长老灌了几百斤的解毒药。这也是为什么它最近看起来特别虚胖的原因。
等凌嘉曦醒了,花也冷了。四长老又回到他的实验室。布鲁鲁背着凌嘉曦,继续听课。
这花喝了凌嘉曦的血,就是凌嘉曦的毒花了。凌嘉曦数了一下,它有六片花瓣。按照四长老的意思,她可以用两片专门泡水喝,这花瓣久泡不烂,可以长喝,喝了之后毒骨毒心,从此打个喷嚏都能毒死方圆百里的牲畜。可是凌嘉曦不愿意这样,她以后的人生路还是要美好生活下去的,绝不能从此以后周围再无任何生物。于是四长老哀怨地叹口气,仿佛凌嘉曦暴殄了天物。然后他只得百般无奈地作了妥协,将花瓣风干放入保鲜瓶,瓶外还是遮盖灰布。需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可以轻易炮制出各种毒物。炮制的方法会在以后几堂课里教学,但凌嘉曦望而生畏,就算学会了也要藏着掖着绝不轻易使用。
除了四长老格外用心地送给凌嘉曦一盆毒花当防身礼物,三长老也不甘落后,隔天就专程送上一件“白露浥霜”法袍,外加千年冰制的两双短靴。
三长老是铄之极唯一的服装设计大师,历代女王陛下的御用法袍统统都经由他精心裁制。对于凌嘉曦这位新女王的到来,三长老发现自己的老年才华终于又能大放异彩,如同艺术家抓住了创作的缪斯,他每天为此挥洒的灵感如岩浆般喷薄欲出。其实从见面的第一天起,他就开始在脑中绘制专属于女王的那一套法袍,必定要雍容典雅冰雪如初!等到凌嘉曦能够游刃有余地行走在寒冷的宫殿里时,三长老就柱着拐杖,兴高采烈地前来找凌嘉曦,滔滔不绝地向她展示辛苦多时的杰作。当他手举起那一件由数万克霜露凝制而成的雪白法袍时,整个殿堂都极光四射熠熠生辉。
“请女王陛下试穿法袍!”三长老一脸庄重地将法袍递上前。
凌嘉曦接到手里,手感非常轻薄,如同空气中的一片霜雪。但就在她接过法袍的刹那,掌心被冻出一块淤青,渐渐地那件法袍的重量就开始显山露水,还能稳当地捧住已属不易。凌嘉曦心一沉,这衣服不知道穿上后会有什么下场,会不会全身冻得体无完肤。在铄之极,接受任何一种来自长老的好心馈赠都可能冒上生命的危险。
幸运的是,法袍给了凌嘉曦第二种选择。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披裹到身上,稍稍施展开手臂,人就飞了起来。再适当地转转身,再次晃动几下手,调整好飞落的角度,眼前就出现了遥遥千里的冰海,带着凌嘉曦的双目穿梭在凛然的寒风中游弋。
在底下的布鲁鲁激动地望着凌嘉曦,刚才还捏了一把汗,好在她平安地又过了一关。
“恭喜三长老!”布鲁鲁大声笑贺。
“这是我为女王陛下应尽的义务。”三长老揉搓着皱巴巴的双手,欣慰地回答。
从此,凌嘉曦就爱上了这件法袍,穿着它似乎更能适应这里的坏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