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厢,那贼人见有人来追,忙提气来往城外跑去。按道理来讲,来追的人如果不多,见他跑向城外,怕中了埋伏,一般就会罢手。
在跑出城的一霎那,他特地回头看了一眼,也的确没人跟过来。
然而奇怪的是,他完全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反而更紧张了。
他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但他又找不到盯着他的家伙在哪儿。
“喂,你在找什么?”忽然有一个声音笑问道。
“没什么。”他下意识地答道。而后,心里陡然一惊。
这个地方没有半点人烟,又是什么东西在跟他说话?!
“你是什么东西?!”他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你来我家扒着看,反而问我是什么东西,真不要脸!”阿宁嗤笑道。
宝禾先生见那人吓得腿肚子都打转了,皱了皱眉,低声对阿宁道:“咱们是不是太过分了?这看上去是个不禁吓的。”
“他这还算不错了,当初刘子安还被我吓哭了呢。”阿宁小声回道,“放心吧,吓不死。”
“冤有头,债有主!小的不是有意要去偷看的。”那贼人四处拜了拜,说道,“是有人指使小的,小的才去的。”
“空口无凭。”阿宁道,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家伙肯定是把她当成什么鬼魅了。
“有凭,有凭!”那人道,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单据,“这是朱老板随从的亲笔。”
“朱老板......**?”阿宁想了想,问道。
“对对对,就是他。”说着,那人居然跪了下来,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实在困难,所以才接了这个活!您可千万不要索我的命啊!”
“那朱老板吩咐你干什么?”宝禾先生问道。
那人一听换了个声音,吃了一惊。
合着这魑魅魍魉还不只一个?!
“大、大王,朱老板就吩咐让我去那里晃一圈,别的什么都没说!”那人顿了顿,又道,“不光没叫我偷东西,还叫我留下礼钱来着。”
阿宁听了有些奇怪,不知道这姓朱的在打什么鬼算盘。这次他们虽然没有大办,但也是宴请了街坊四邻,那姓朱的为什么不从正门走,反而要弄这么一出?
她正要问,但宝禾先生却冲她摇了摇头。
“你走吧,把从刘府带出来的东西留下。”他道。
那人趴在地上言谢再三,呼啦啦从衣服里掏出一地的金银细软,而后便屁滚尿流地跑出去了。
“先生,你就这么放他走了啊。”阿宁有些不满,“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呢。”
“问他也没用。而且再问下去,他回头该出去胡说八道了,对阿雪和刘家的名声都不好。”宝禾先生拾起一个小金锭,在手中把玩。
“这家伙倒是厉害,居然装了这么多东西。”阿宁看着这满地的东西犯了愁,“咱们可怎么带回去啊!”
“你没有储物戒指吗?”宝禾先生有些惊奇。他还以为像他们这种人会随身携带这种小东西呢。
“当扈族有祖传密法‘乾坤袖’,用不着这些身外之物。”
“那你把东西装进乾坤袖里不就行了?”
“可是,我不会啊。”阿宁有些尴尬地说道。
宝禾先生怔了片刻,道:“这不是你们的祖传法术吗?”
“是祖传法术,但术业有专攻嘛!”阿宁辩解道,“像我的天眼和隐身术,就比旁人要好上太多了!”
“说白了就是偏科呗。”宝禾先生心道,摇了摇头,默默拿出了自己当初在妖市买的储物戒指。
“先生,原来你有储物戒指......”
阿宁一脸“你逗我玩儿呢”的表情看着宝禾先生。
宝禾先生假装没看见,淡定地把东西一股脑地扔进戒指里。
“话说回来,就让那个人这么跑了真没关系吗?”阿宁还是有点不放心,“他该不会给那个姓朱的通风报信吧。”
“肯定会通风报信,但抓他回来也没用。”宝禾先生道,“朱老板派他来,本来就是为了让咱们发现他。”
“为什么?”阿宁想不明白。
“你想啊,朱老板之前跟咱们说三天之后见,但咱们当时并没有答应下来。他怕咱们不理这茬儿,所以特地派人来搞事情。”宝禾先生道,“而且,他还特地找了这么个笨手笨脚的家伙,就是为了让咱们发现他,然后三天后好去赴约。”
“真狡猾!”阿宁气鼓鼓道,“那咱们三天之后就偏不去,看他怎么办!”
“为什么不去?”宝禾先生笑道。
“为什么要去?”阿宁反问,“他可差点搞砸了阿雪的婚礼!”
宝禾先生笑而不语,隔了半晌,道:“咱们回去吧。”
“好。”阿宁点了点头,抱怨道,“折腾了一夜,天都快亮了。”
“行了,回去交了差,好好回去睡一觉。”宝禾先生道,“就当给刘家免费当了一夜护院了。”
回到刘府,天已经大亮。
众人见事情已经基本上得到了解决,便纷纷回屋歇着去了,只留下刘大哥和刘子安在那里等消息。
“先生,你们可算回来了!”刘子安原本已经睡眼朦胧,但一看到宝禾先生,整个人都仿佛有了精神,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不回来难不成还叫我们一直呆在那荒郊野岭啊。”阿宁一看他那熊样就来气,怼道。
刘大哥望了望他们背后,见回来的只有他们二人,问道:“那贼人呢?”
“就是个小毛贼,我让他把东西放下就叫他回去了。”宝禾先生道,拿出储物戒指,将先前装进去的那些东西统统倒了出来。
“我的天,他这都是哪儿偷的啊!”刘子安看见这摊了一地的东西,吃了一惊,“我先前问的时候,他们明明说没丢东西!”
“反正东西都在这儿。”阿宁耸了耸肩道。
“先收起来,回头让各屋来认认。”刘大哥沉吟了片刻道,“昨夜真是辛苦二位了。”
正说着,忽见窗外人影一晃,有人探头张望。
“这家伙,知道三大富商在这里开会,组团来偷东西了啊。”宝禾先生低声道。
刘大哥也很是无奈。
这种小毛贼说好打发也好打发,说不好打发也没错。
单打独斗,不大会儿工夫就能解决一个,但架不住他们没日没夜的经常来啊。
屋内四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谁都没有出声,静静等着那家伙下一步的动作。
那人停了半晌,听屋内一片寂静,以为自己没被发现,于是将窗纸舔湿,戳了个洞,一颗乌溜溜的眼珠向里面看。
刘子安低声笑道:“还是个初出茅庐的雏儿,半点规矩都不懂,一下子便露出了马脚。”
“这样的人也出来混道儿?还想打咱们家的主意!”刘大哥也乐了。
宝禾先生向阿宁道:“你过去瞧瞧,要是他手头不便,就接济他一点。”
阿宁领命去了,走到门口,高声道:“喂,朋友,路不顺?”
众人闻言哑然失笑,也不知阿宁是从哪儿听来的这黑话。虽说用的没错,但他们好好的人家,这么一问,反而像是土匪窝了。
屋外寂静无声。
“阿宁,好好问话,人家听不懂!”刘子安笑道。
“连黑话都听不懂还好意思在道上混?”阿宁小声嘀咕,但还是依言问道,“喂,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忽然,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黑衣人站在门口,一顶大帽遮住半边脸,造型十分古怪。
“这是给宝禾先生的。”他道,从袖口掏出一个纸团扔给阿宁。
阿宁接住,正要询问,那人已扬长而去。
“我看上去很像先生吗?”阿宁呆呆地转过身,问道。
“或许吧。”宝禾先生道,“毕竟你还当过‘我’一段日子。”
阿宁把纸团交给宝禾先生。
“也不知道他是怕我还是怕先生,跑得那么快,跟耗子见了猫似的。”阿宁道。
“肯定是怕你。”刘子安说出了自己的推测,“除了曹大夫,其他人见了你好像都害怕。”
“那你怕我不怕?”阿宁瞪了他一眼,道。
“怕。”刘子安实话实说道。
“敢拿我取笑,我看你是还不够怕!”说着,阿宁就要扑上去抓刘子安。
刘子安忙往宝禾先生身后躲。
“先生救我!”他喊道。
“老五,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让小姑娘吓得躲在别人身后不敢出来,有些说不过去吧。”刘大哥总觉得老五这表现有些怂。
“她?她可不是什么小姑娘了。”刘子安小声道。
“我还没嫁人,怎么不是姑娘了?!”阿宁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
“我没说你不是姑娘,我只是说按你的年纪来算,已经不是小姑娘了,是老姑娘。”刘子安一本正经道。
“刘子安!我告诉你,早晚有一天你得栽在这张嘴上!”阿宁气愤道。
刘子安不服,正打算回她两句,忽见宝禾先生看着那张纸条出神,问道:“先生,那张纸条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什么,就是后天有两个朋友要请我喝茶。”说着,宝禾先生合上了纸条。
阿宁耳朵尖,听出了不对劲儿。
两个......其中一个是**,这她是知道的。那另一个又是谁呢?
回到宝禾先生的住所,阿宁忍不住问道。
“那人说起来跟你还算有些渊源。”宝禾先生想了想,答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厌火国?”
“那人该不会是麟吧?!”阿宁叫道,“那家伙可难缠了!”
“不是麟,不过已经很接近了。”宝禾先生一想起那家伙来就感到头痛,“是乙戌君。”
“那家伙还没放弃复仇啊。”阿宁啧啧道,“倒还真是执着。”
“我跟他以前有仇?”
“你要问我,我当然是觉得没有了。不过在他看来,你们不但有仇,还是有血海深仇!”
“这么严重?!”宝禾先生有点吃惊。
他向来不爱掺和麻烦事,就是怕跟人结仇。在他看来,仇人这种东西就好像是在黑夜中伏击的野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伸出爪子来挠你一下。而且,即使你干掉了一个仇人,保不齐又会出现许多人再来为他复仇,冤冤相报,永无止境。
“其实他也算报过仇了,毕竟你死在他手里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阿宁道,“不过他却有种莫名的执念,你每次重生,他都要再杀你一次。”
“看来这仇不浅。”宝禾先生算是听明白了,这个乙戌君就是他的催命符,“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阿宁伸了个懒腰,讲述起当年的那件事。
想当年,火是极其重要的一个资源,但并不是每个部落都有火种,因此,人人都会喷火的厌火国人就变得格外受欢迎,厌火国也因此一举成为最强大的国家之一。然而,一切的平静都被一个旅人打破了。
那个旅人就是宝禾先生。
当初他旅行到厌火国周围的国家,发现他们每次用火都要花大价钱,用过之后便将火熄掉,感到大为不解。他跟那些人说,火种是可以保存的,不必每次都熄掉,然后再请人重新点燃。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不接受他的这种观点,觉得他这是投机取巧的行为,但渐渐地,随着厌火国开价越来越高,有些小国开始承担不起用火的代价了。
“火不单单属于某一国家的人,它是全人类共有的财富,是上天给予的礼物。”宝禾先生当初是这样跟他们说的。
接着,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他在一个雨夜带回了火种。紧接着,那团火越烧越旺,家家户户都有了属于自己的火种。他们再也不用受厌火国的压迫了。
不过,对于厌火国的居民来说,这却是灭顶之灾。千百年来,他们唯一的工作便是给周围国家的人提供火种,然后享受他们的供奉。现在,那些人不需要他们的火种了,他们一下子从锦衣玉食,到了连肚子都填不饱的困境。
作为厌火国的君主,乙戌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臣民挨饿,却没有丝毫办法。他在心里恨透了那个给他们带来厄运的人!为此,他发誓,一天不杀了宝禾先生,他就一天不回到自己的国家!
然而,宝禾先生从某种角度上来讲似乎是杀不死的。每次乙戌君杀了他,过不了多久,他都会再次出现,并且忘记自己已经死过一次的事实。
也正是因为如此,乙戌君用自己的灵魂换得了不死之身,每次宝禾先生重生,他都会去杀了他,然后静静等待他下一次出现。
“所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