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夜间很是匮乏有趣的活动,更别提军营之中,用过晚膳的平安巡视了两遍营帐,便早早地和衣而眠了。
“嘭!”
听得远处传来巨响的平安,猛然间从榻上站了起来,大声喝问身侧的亲卫:“出了什么事!?”
亲卫也还处于懵懂之中,摇了摇头,平安连忙走出大帐之中,大声叱问巡夜官:“哪里传来的声音!?”
巡夜官连忙跑到平安身边,慌慌张张的说道:“不是大营出了事,这声声巨响应该是西北方向而来,应该是有人在使用大批量的火药!”
平安听罢,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本来身体就不太好的平安只感觉一股血气上头,天旋地转一般,作势便要倒地。身后的亲卫连忙扶住了平安,就打算将其扶回大营休息。
平安顾不得头晕眼花,声音虚弱的说道:“拔营,快,通知所有人,除了贴身武器,一切物资辎重都不要了,快往高地跑!”
巡夜官等一干将领疑惑不已,但也不敢违背平安的帅令,叫上传令兵便敲锣打鼓的叫起了熟睡中的军士们,将命令通知了下去。
平安也顾不得这二十万大军了,他深知人力在天灾面前是多么的无力,带上几百亲军便骑着战马朝着山头上奔去。
被叫醒的大军们懵懵懂懂,也没见着敌人夜袭,吵吵闹闹的扰人清梦,真真讨厌,这是要干什么?
就在军士们不明所以,拖沓的穿着衣服铠甲之时,只听见了一股浪潮之声,都在疑惑之时,却听得站在帐外的士兵撕心裂肺的吼道:“快跑啊,发洪水了!”
这些远远地便观察到洪水奔涌而来的士兵倒也没光顾着自己跑,边跑还不断的吼叫着,提醒还呆在帐内的士兵。
还在打盹着的士兵们瞬间来了精神,也顾不得穿衣服了,甚至有的人光着腚就跑了出来,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纷纷朝着远离河道的山头跑去。
可是人力的奔跑速度岂能快的过浪高水急的洪水?不过眨眼须弥之间,犹如张开血盆大口的巨浪便吞噬了靠近河道边的营房,而且不断地朝着大营内部席卷而来。
“哗,哗”
滔天巨浪不断翻滚着,吞噬着这些军士的生命,被浪卷起的士兵们,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四面八方的水淹没了整个身子,想张开嘴呼救,一股不可逆阻的水流便灌进了肚子。
许多南军士兵都自认为是弄潮高手,憋着一股气便解开了身上沉重的铠甲,朝着外围奋力的游去,可刚冒出了半个头,后一叠的浪潮便再度狠狠的打了过来,直至再无踪影。
连营五里地的南军大营,不过在一炷香的功夫,便被潮水所吞没,带走的,不光是大量的南军士兵,还有无数的军械粮草。南军,已无力再战!
站在山头上的平安看着还在洪水之中挣扎的士兵们,虎目早已是涕泗横流,内心苛责不断,心如刀绞。就在平安为倒霉的南军士兵默哀之时,纷纷高举着火把的燕军骑兵也已经飞速赶到,犹如一条火龙,侍立在对面的干岸之上。平安很清楚,待洪水褪去,这些武装到牙齿的燕军便会冲过来,将他们杀的干干净净!
平安心中很清楚,燕军是炸开了淝水的河道,现下不是雨季,淝水不会有太多的水量,可奈何夹河所处的位置就在淝河下方不过十里地,淝河泄洪,夹河必然是首当其冲,要是再远远地扎营十里地,这股浪潮绝不会有如此威力!可万事只怕早知道!而且南军也需要控制住夹河这个位置,不然燕军就能绕道而行!
平安惨然一笑,对着身旁一脸肃穆而立的亲卫道:“顾此失彼,是本帅之错,此战未战便已败,想我平安纵横一世,可今日掌二十万兵马,不过一日之间却大军皆休,唯有一死方能谢罪!...”
平安话说到一半,一旁侍立着的亲卫纷纷单膝跪地,两眼含泪,亲军侍卫长杨轩沉声说道:“大帅万万不可啊!我军若是有大帅,定然能够收拢部众,重振旗鼓之后,未必与燕军没有一战之力,若是大帅就这样草草去了,我军必然涣散,请大帅三思!”
平安扶起了跪在前列的杨轩,摆了摆手,知道杨轩不过是在宽慰自己,就现在这个样子,燕军还能给自己机会重整旗鼓吗?
颇有几分慷慨就义的豪情,平安哈哈大笑,没笑几声又仓皇大哭道:“此一役,葬送了我大明二十万精锐之士啊!长江以北,再无与燕军相抗衡之军!陛下将如此重担交付与我,我却一天都没挡住燕军南下的步伐,我还有何颜面面见天子?有何颜面面对未战而亡的二十万将士英魂?”
平安拔出长刀,一干亲卫作势便要夺,平安冷冷呵斥道:“都给我退下!”
平安用袖口细心的擦拭着长刀,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如今万事皆休,我已无面目苟活于世,与其学那盛庸老儿做那燕军俘虏,不如自裁以谢世,也算是不辜负陛下,不辜负与大明江山!”
平安说罢便朝南京方面跪倒在地,口中大呼:“陛下,太祖高皇帝陛下,老臣有负皇恩,自觉无颜再见皇帝陛下,今唯有一死谢罪!吾皇万岁万岁万安岁!”
平安说罢便将长刀横在脖子之上,一干亲卫纷纷跪地埋头,不敢正视。长刀划过,最终结束了他的一生。这样自裁,也算是死得其所,倒是凭添了几分英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