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这才明白林年的意思，恍然大悟地微笑着，红唇上泛着耀眼的红光：“原来你在找那一家人啊。”
林年点头说：“他们现在不住在这里吗？什么时候的事了？”
“你没看那天的新闻吗？他们家要破产了，哪能住得起这么好的房子，早就转手卖了。”
女人懒洋洋地说。
林年皱了皱眉头：“那么，你知道他们现在住哪儿吗？”
“他们住在哪儿管我什么事？我已经付钱让他们自己去买房子了。”
那女人望着她说：“你还好吧？”
林年摇了摇头，收回手说：“我很好，对不起。”
女人也不再多说，转身，关上了大门。
林年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好走了。
她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当初自己把那件事告诉了媒体，只是想让林姿晗付出代价，完全没有想到会牵连到林氏企业。
但他自己并不打算这样做，结果已经摆在这里。
难道这就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吗？
林年大概心里就是这样的感觉。
林年打车又到了林氏公司，大楼还在，只是明显的感觉到了，已经荒废了不少。
林年叹了一口气，走进前台：“你好，能帮我找一下董事长吗？”
接待处的人看着她，惊讶地说：“大小姐，你…”
林年皱了皱眉头，打断了她。
接待处愣了一下，点头道：“董事长在，你要见他，我来帮你问一下…”
林年点了点头：“谢谢。”
“只要等一会儿，前台就会叫您乘电梯上楼去。”
林年把她买的东西扔到前台，然后自己爬上了电梯。
在办公室等她的林志国见到她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来了。”
“嗯。”
“坐吧。”
秘书把水端到她面前，林志国指了指自己会客室的沙发，示意她过去坐下。
而林年也顺从地走过去坐了下来，问道：“为什么要卖房子？”
林志国微笑着说：“不得不卖了。”
林年沉默不语，望着眼前的林志国，这才惊觉他似乎老了不少，鬓角白发斑斑，双目也没有了往日神采：“现在搬到哪儿去了？”
“找了一所两室一厅的房子，暂时住着。”
林志国回答说：“放心吧，不会没有地方住的。”
看来这家公司还没有到无法支撑的地步，林年稍稍放下了心。
再听林志国接着说：“实在不行，我就把公司也卖了，再给别人打工就行了，总而言之，不会饿着你大爷的。”
林年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因为在林年的印象中，林志国是把公司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就像他当初可以把自己卖给严霆宸，也只是为了保全公司一样。
不料有朝一日他也会醒悟过来，再也不把这份他半辈子奋斗的事业看得比生命更重要了。
林年一时不知说什么，有些感慨。
“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林志国主动去问她。
林年回过神来：“我去了原来的地方，才知道你们不在那儿住了。我拿了些补品……都放在前台了。”
林志国奇怪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林年接着说：“我要走了，去国外，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不会回来了。”
声音低沉，会客厅里一片寂静。
林微笑着打破沉默：“是跟严霆宸吗？”
“没有，我自己人。”
“我再也不和他联系了。”林年说。
“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林志国惊讶地说。
林年不说话，只是淡淡一笑。
林志国叹了口气说：“你和你姐姐真的一点也不像。”
林年挑眉说：“这就对了。”
她根本不想和那个女人有任何相像之处。
如果她和林姿晗长得很像，那就是骂她吧？看着静静地坐着的林年，林年的眉目清静，端庄端庄，波澜不惊，像年轻时的林母。
那时候，林志国就被这样的林母吸引了，和她一起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不过没想到，两人一直在一起养育着两个孩子，林姿晗和林母并没有什么相似之处，反而是这个自小就流落到孤儿院的女儿和林母如此相似。
这真是讽刺。
“年年，虽然这句话我跟你妈说了好几遍，可是爸爸还是想跟你说一遍，你姐姐她做错了什么，你妈妈和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们都知道的话，是绝对不可能让她如此无礼的。”
林志国真的忍不住了，再一次向林年解释。
林年没有打断他，静静地听着，非常沉默。
林志国接着说：“我们也没有想到，我们小时候对她的宠爱，竟把她的心理扭曲成这样。年年，爸爸真的很后悔…这样吧，爸爸替你道歉，爸爸替你妈替你妹妹，替你说声对不起…爸爸真的是做错了。”
林年叹道：“她做错了，你不必为她道歉。而且她也不小了，没有人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原谅她。现在她还在警察局，她总得为她所做的付出代价。你俩别跟我说对不起了，我不恨你，因为我对你没有期望，也没有失望。”
林志国听了这话，脸色显然变得难看了。
但林年说的是事实，她从来没有期待过自己的父母，哪来的失望？因此，这些道歉变得毫无意义。
记得当年林志国生日那天，他喝了酒，对自己说了声对不起，让自己宽恕他，宽恕他把自己卖给严霆宸这件事。
可是除掉最后那一点点恨意之后，自己对他们俩就再也没有什么感情了。
所谓亲情，自己根本不关心。
自那一天起，他们就成了亲密无间的陌生人。
因此，现在他为自己的行为道歉是没有意义的。
林志国这才知道，原以为自己已将女儿从孤儿院找回，但他错了，这女儿早在她离开的那一刻起，就已在孤儿院里，再也找不回了。
她现在虽然坐在自己的前面，但她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女儿了。
林志国奋斗了半辈子，膝下唯一的两个女儿，现在都已离他而去。
他完全变成了孤独的人。
“好吧。”他苦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