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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傀儡 楔子(1 / 1)

<>楔子

十年前,烈阳帝国。

一个在烈阳极其罕见的阴雨天里,年仅七岁的安安西亚斯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呆呆地看着天空的乌云。

烈阳帝国的夏天,即使是这样的阴雨天,空气中也总是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气息,不过,安安还是很喜欢雨天,因为太阳躲了起来,才能仰望天空,哪怕是和这个家一样乌沉沉的雨云。

安安不喜欢这个家,因为从安安懂事起,父母几乎每天都在因为一点小事不停争吵,不过,安安却并不会害怕,因为安安还有一个可以躲避的港湾,就是奶奶的怀抱。

安安很喜欢被奶奶抱在怀里的感觉,奶奶抱着安安,安安抱着娃娃,两个人相依相偎,小小的世界里充满着让世界都为之羡慕的温馨幸福。

安安经常在想,或许这个家根本不需要爸爸妈妈,有奶奶有安安有娃娃就够了。

安安以为自己能永远被奶奶拥在怀里,永远不用在意那些悲伤痛苦。

直到有一天。

安安失去了她唯一的港湾。

这一个雨天,父母再一次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吵得不可开交,爸爸摔门离开了,妈妈则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生着气。

安安对于这样的情况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从没想过要去劝父母和好,因为吵架的爸爸妈妈太可怕了,她不想挨打。

反正有奶奶在,有娃娃在。

安安抱着娃娃去了奶奶的房间,踮着脚尖拧开了门锁。

“奶奶,安安来找你了。”

狭窄的小卧室并没有开灯,在阴沉的天气里显得更加昏暗。

“奶奶?你怎么还没有起床啊。天已经亮了,只是外面下雨了,所以很黑。我帮你把灯打开吧。”

安安摸索着按下了开关,在这个贫穷的家里,老旧的白炽灯光已经变得昏黄了。

安安走到奶奶的床边,推了推奶奶的胳膊,又糯糯的叫了声奶奶,可是奶奶却没有回应。

“奶奶,奶奶,你醒醒啊。昨天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奶奶?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奶奶?你生病了吗?”

“奶奶?”

幼小的安安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她想起了以前经常陪自己玩耍的那只大狗,它死去的那天也是这样一动不动,像冰一样。

安安的脸色变得苍白,瞳孔里满是恐惧。

安安跑向妈妈的房间,可是妈妈将门锁住了,她推不开,她只能用最大的力气不停的敲着门板,用最大的声音喊着妈妈:“妈妈,妈妈!你开开门啊!奶奶、奶奶她不会动了!奶奶她要死了!”

安安声音里满是恐惧,泪水不停的流淌,可是妈妈却始终不肯开门,只是隔着门板,冷冷的说了一句:“死了吗?哼!早就该死了!”

安安的手僵住了,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安安走回了奶奶的房间,趴在奶奶的床边,握着奶奶的手,一次又一次的叫着奶奶,可是奶奶再也没有醒来。

爸爸到了晚上才回来,安安哭着求爸爸救救奶奶,可是却被爸爸冷冷地甩到了一边。

第二天,爸爸就找人一起把奶奶给埋了,就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没有葬礼,没有墓碑,只有一个鼓起的坟包。

爸爸早早就回了家,妈妈甚至没来看一眼,只有安安一个人在坟包前哭到没有了声音。

“小姑娘,你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安安抬头看去,那是一个异常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

“我的奶奶死了。”安安带着哭音回答,稚嫩的嗓音已经沙哑。

“唔,可怜的孩子。你的奶奶一定很爱你了。”

“奶奶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比任何人都重要?”

“比任何人都重要!”

“那么,你想让她——活过来吗?”

安安猛地抬头看着这个男人,男人的表情很严肃。

“可以吗?”

“可以。只要你愿意。”

“奶奶说过,世界上没有免费的面包。我没有钱的。”

“你奶奶说的很对。不过,我不要钱,我要的,你肯定有,只是你愿意用它交换你奶奶的生命吗?”

“我愿意。无论什么!”

“好。”

男人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熊玩偶,递给了安安:“拿着它,它会回应你的愿望的。”

安安呆呆地接过小熊玩偶,这个玩偶和之前奶奶给她买的那个娃娃很像,只是要更新一些,之前的娃娃,安安将它和奶奶埋在一起了。

“许下你的愿望吧。”男人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

安安双手捧着小熊布偶,将额头与玩偶触碰:“求求你!将奶奶还给我!求求你!”

片刻时间,小熊玩偶的眼睛突然闪起了诡异的红光,红色光芒越来越盛,直至将安安整个人包围了起来。

男人的眼中顿时也闪过了极度的惊喜:“成功了!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红光逐渐消散,安安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梦见自己被奶奶慈祥地抱在怀里。

安安缓缓睁开眼,可是梦还是梦,眼前还是那个冰冷的坟包。

“你骗我!你说过能把奶奶复活的!”

男人眼中的狂热已经散去,他微笑着开口:“我可没骗你!你看?你奶奶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簌簌的泥土滑落的声音传来,安安扭头看去,一只苍白的、充满皱纹的手掌从土堆里伸了出来!

是奶奶的手!奶奶复活了!

安安惊喜地抓住那只手,没有温度,可是安安却觉得无比的温暖。

安安努力地用双手扒着土,男人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随手一挥,小土堆便打开了,将安安的奶奶送了出来。

安安扑向奶奶的怀抱,奶奶也双手抱着安安。

“奶奶,你回来了。”安安的声音带着稚嫩的哭音。

“嗯,奶奶回来了。”

“奶奶再也不要离开安安了!”

“嗯,奶奶再也不会离开安安了!”奶奶的手轻轻抚摸着安安的头发,笑容很是慈祥,只是眼睛却泛着灰白的死气。

傍晚,告别了那个陌生男人之后,安安和奶奶一起回了家,安安的父母依然保持着冷战状态,沉默的坐在桌边,各自吃着晚餐,他们甚至不曾为自己的女儿留一双碗筷。

当安安和奶奶一起迈进门口时,安安的父母抬头看去,随后便一起僵住了!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安安?你旁边的是谁?”

“是奶奶。”

“不可能!你奶奶她已经死了!”

“奶奶没死!”

“安安,快松开手!你奶奶她已经死了!那不可能是你奶奶!”

“不要!你们说谎!奶奶她没死!安安永远都不要离开奶奶!”

奶奶冲安安的父母微微一笑,可是那苍白的脸庞,空洞的眼神,这根本不可能是一个活人!

安安的父母惊恐地向后退去,碗筷碎了一地。

“你是魔鬼!妈她已经死了!”

安安的父亲慌乱中捡起一块碎裂的碗茬儿砸向一步步靠近的安安和奶奶,奶奶伸手将安安护在了怀里,任凭碎碗割破了眼角。

暗红的血液滴在了安安的额头,安安抬起头,看着流血的奶奶,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起来。

“不许你们伤害奶奶!”

是啊,这个世界只有奶奶一个人会对安安好,除了奶奶,安安谁都不需要了!谁都不需要了!

安安怀里的小熊玩偶眼睛再次亮了起来,安安的父母惊恐地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了!

“安安只要奶奶一个人就好了!你们——都去死吧!安安只要奶奶就好了!你们都去死去死去死!”

安安稚嫩而沙哑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疯狂。

安安的父母眼中充满了恐惧,想要张开嘴叫喊,却连嘴唇都没法张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听使唤地拿起了地面上的碎碗,用力地扎向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鲜血流了满地,两人的眼睛已经渐渐失去了生气,机械的动作却依然还在继续。

这个家,只要奶奶和安安就好了。

……

十年后。

安安再次回到了这个小房子,一如远航的木船返回了港湾。

“安安,你回来了?快来!奶奶就知道你今天会回来,特意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

安安甜甜地笑了,满心的疲倦仿佛全部消失殆尽。

这个世界,最疼安安的只有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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