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颖拿着水回来了，兴许是这几天有些累了，刚坐下不久就睡着了。
余梁也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看着自己的右手出神。
夜晚明月高悬，万丈星落。
余梁坐在白颖旁边，透过窗户，仰头看着天空。
白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我给你拿了点东西吃。”
余梁从餐车上拿了点食物，等着白颖醒过来。
“谢谢。”白颖拿起食物吃了起来。
其实天已经很晚了，车厢里静悄悄的，胡武一行人在另一个车厢，把他们两个留在了单独的车厢。
整个车厢里只听见白颖的咀嚼声。
余梁觉得很宁静，心里也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白颖，我不能跟你一起进城。”余梁轻声说。
“为什么？”白颖一下子愣住了，口中的食物还没有来得及咽下去。
“我只是说，不跟你一起进城，又不是不去天启，你急什么。”
余梁笑了一下。
“吓唬我。”白颖回答道，然后找了杯水，混着食物吞了下去。
余梁看了一眼白颖，直到她把东西吃完，才继续说道。
“今天这个老人和那个中年人来到这里，让我意识到，我一旦去了天启，很多人就会盯上我。”
“你还记得，梧桐城离开的那趟车吗？”
“记得。”白颖回答道。
余梁看着白颖的眼睛。
“这些人中已经有人到达了天启。”
“我能够斩杀哨兵的能力是不可能瞒住的，只要天启那边的世家们知道了，那他们就会找上门来。”
“到时候，肯定有很多强大的法师，他们是现在的我无法去抵挡的。”
白颖也看着他，两人目光相对。
“我不害怕。”
余梁摇摇头：“这不是害不害怕的问题，就比如今天那个老爷爷，他应该是个超阶法师，只要他想，我瞬间就会被他杀死。”
“况且我现在已经跟原来不一样了，我无法再通过吞噬哨兵的种子来强化身体，现在的我，只相当于一个高阶法师。”
“这样的我，怎么能在天启活下来呢？”
“那我们就不去天启了。”白颖抱住了他，“我们躲得远远的。”
余梁依旧是摇头。
“不可能的，按照胡武他们的描述，不止是梧桐城，应该是整个联邦各地都有城市被毁灭，现在看来，只有天启才是暂时安全的。”
“我需要去天启，变得更强，你也需要去天启，解决身体的隐患。”
“那我们该怎么办。”白颖问道，眼中已经隐隐有泪光。
余梁把头看向窗外，在浩瀚的天空下，他显得如此渺小。
“我们太弱了，只要有人对我们发难，我们完全挡不住。”
“等列车快到站的时候，我提前从车上下去，然后找机会溜进天启。”
“而你，则需要找到白家，找到那个阿姨，她应当会保护你。”
“你放心，我会一直待在天启看着你。”
余梁把自己手上的绷带拉开，轻轻叹了口气。
“我的手已经变成这样了，如果被人发现，就只能是一个死字。”
白颖抚摸着余梁漆黑的右手，心中有着不忍。
余梁是为了保护整个梧桐城，保护他才变成这样的，如果他当初选择抛下所有人，他是可以逃掉的。
“我太弱了。”白颖低沉了下来。
“没什么对不起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想做的。”
余梁把手收回来，重新缠上了绷带。
“白颖，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够回答我。”
白颖靠在了余梁的肩膀上：“你问吧。”
“你喜欢我对吗？”
“我喜欢你，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
“为什么？”
余梁忽然一愣，他知道白颖喜欢她，但他一直以为是在那天救了她之后，白颖才对他产生的感情。
白颖则是摇了摇头。
“我在法师预备学校刚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奇怪，想去多了解一下你。”
“在后来，看着你那么久，就自然而然地喜欢上了你。”
“这也行啊？”余梁惊讶地说。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为什么？”
“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救了你，所以你才对我有感觉的。”
余梁感慨一声，“没想到是这样啊。”
“也许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吧，”白颖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算了算了，睡觉吧。”
余梁有些尴尬，赶紧把话题岔开。
白颖笑了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
列车一共已经走了三天。
于晴走过来，和白颖闲聊。
“于晴，这车什么时候到天启？”余梁问。
“明天早上八点。”于晴用手掌比了个大大的八字，然后接着问道，“你们去到天启，打算去哪啊？”
“去白家，白颖是白家的人。”
余梁没让白颖回答，自己就抢先说了。
“白家，原来白颖是白家人啊，太好了，我们家跟白家关系还是挺不错的。”于晴惊喜地说道。
“那你呢？你姓余，可不是白家人吧，难不成你要直接入赘到白家。”
“瞎说什么。”白颖羞红了脸。
余梁笑了笑，没有回答。
看见余梁这个样子，于晴产生了疑惑。
“难不成你不去白家？那你去哪？”
“没想好。”余梁回答道。
于晴则露出诡异的笑容：“要不，来我家吧，我家三爷爷挺欣赏你的，昨天晚上还跟我夸奖你呢。”
白颖则看着余梁，等着他的回复。
“我也不去。”余梁伸了个懒腰，“我想先在天启看看。”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被拒绝后的于晴也不恼，又跟白颖聊了起来。
列车高速行驶着，一点点地接近天启。
而在第二天八点，列车终于停靠的时候，于晴跟着那个老爷爷从其他车厢走了过来。
但是，在这里的只有白颖，没有余梁。
“他人呢？”
“他提前下车了。”白颖指着车厢上的那个大洞说道。
……
而在很远的地方，余梁站在一座山上，看着停下的列车，上面的人一个个走了下来。
直到看见白颖的身影走进了天启，他才收回了目光。
他望了一眼那座巍峨的大城，很多天后，他从另一个地方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