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林一出门，就看见左岩站在门口之前。
“左岩大法师，先随我进去吧。”
姚林屏退左右，躬身请求，一举一动都透着小心翼翼，对方是一个禁咒大法师，随手就可以捏死他，不得不如此。
看了眼左右守门的人，左眼冷哼一声，便走进了门内。
他完全不担心姚家会对他做些什么，谅这群人也没这个胆子，就算有，也没这个本事。
姚家的屋子很大，不如说，这些盘踞在天启的魔法世家的房子都很大。
他们之中的一部分，甚至在联邦成立之前就已经存在，本身就集聚了大量的财富与土地。
就算是在天启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他们照样拥有着大量的财富。
一路走过去，佣人们看见这两个人纷纷行礼。
这些人大多数世代侍奉姚家的家族，或者是姚家的分家。
他们从小被豢养在姚家内，姚家出钱资助他们学习，供他们修行，这些人修为有成后就会成为姚家的雇佣法师，为姚家效力。
而一些资质比较差的，要么留下来当佣人，要么被派到各地区为姚家办事。
而这些人由于从小受家族恩惠，长大后就会对家族有着极大的忠诚感，家族用起来也会放心很多。
这一套模式算是天启各大魔法世家都有的，并不只是姚家一例。
“到了。”走在前面的姚林停了下来，伸手请左岩进入，“里面是一个静室，由老祖宗亲自打造，绝对没有人可以指导我们说了些什么？”
听到这话，左岩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难道就连禁咒法师都不可以偷听吗？”
姚林一窒，他的确没想过这么个问题。
因为平常那间屋子就是他们家族议事的地方，由于此前家族中最多不过是超阶法师，而老祖的实力在超阶之中已经是巅峰，所以自然可以防止超阶之下甚至超阶法师的窃听。
至于禁咒，他可是连想都没想过，老祖都还没迈入禁咒，更别说阻拦禁咒法师了。
“就算不能隔绝窃听，里面的环境也是不错，就请大法师先进去吧，茶水已经准备好了，多喝两杯茶也好。”姚冲赶忙说着，不想让话题冷下来。
左岩呵呵一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他身边的能量就将周围扫了一圈，确认没有什么威胁后，才盘腿坐下。
姚林紧跟其后，坐在一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发出了惬意的声音。
“这茶水真不错。”
“大法师喜欢的话，待会我让人送到大法师府上去。”
姚林赶忙说道，如果一些小小的茶叶就能拉近与一个禁咒法师的距离，那何乐而不为。
“不必了。”左岩淡淡地说道，“我来找你，是有事情的。”
姚林心想，不好，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不管怎么样，对方一个禁咒法师的身份压在这里，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问道：“大法师有什么事情，我一定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呵呵。”左岩冷笑一声，“我其实也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姚冲的。”
姚冲？这个禁咒大法师是来找老祖宗的，可老祖宗还在遥远的山林上闭关冲击禁咒，现在根本出现不了。
想到这，姚林尴尬地说道：“左岩大法师，我很抱歉，老祖宗正在闭关，暂时见不了人。”
“见不了人？连我这个禁咒法师都见不了吗？他好大的面子。”
左岩的声音陡然而上，带着沉重的气息一起散出，几乎是瞬间就弥漫在整个茶室里。
姚林所握着的杯子瞬间爆碎，四溅的碎片砸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音，如同死亡的乐器奏响了篇章。
但其余的东西只是轻轻晃动了一下，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很显然，这一下是左岩专门给姚林的下马威。
此刻的姚林尽管是个超阶法师，但他很清楚，他在禁咒法师面前跟平常人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现在的他十分战战兢兢，手也不敢动，只能任由上面的热茶淋湿在自己手上。
不过相比于禁咒法师给他带来的心理压力，这点热度并不算什么，他甚至没有多少感觉。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姚林刚忙解释道。
“呵呵。”
左岩这回自己倒了一杯茶，又抿了一口，“那是怎样？”
姚林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老祖正在冲关的关键时刻，我实在是不敢去打扰他，到时候实在是万死莫赎。”
左岩瞥了他一眼，“你不就是害怕我一旦见到你们老祖，会出手作梗，让你的老祖宗紧急失败吗？”
姚林不说话，也不敢说话，算是变相的默认了。
“你放心。”左眼轻笑一声，“他毕竟是我们联邦的法师，无论你们姚家平常是怎么的出工不出力，我也不至于对一个未来的禁咒法师下黑手。”
“当然了，如果你拒绝我，很可能当姚冲回来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孤家寡人了。”
“你懂我的意思吧。”左岩似笑非笑。
威胁，这是赤果果的威胁，远比刚才的杀气弥漫更凶的威胁。
如果是刚才还只是蜻蜓点水，那这次就是巨石如河，惊起巨浪。
姚林心惊肉跳，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他从刚才的话中听出了潜台词。
平常出工不出力，是在指责他们姚家平常嚣张跋扈，对联邦的很多东西都不放在眼里。
而下半句话又说不会下黑手，也就是说明确不会对他们的老祖宗出手。
至于最后一句话，孤家寡人，这才是姚林害怕的地方。
什么叫孤家寡人，他想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也就是说，如果他不带着左岩大法师去见老祖宗，很可能他们姚家要被血洗，全族屠戮都是有可能的。
不可能，不可能，这是联邦，他们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
但是，就算不造成如此大规模的流血，单单找个机会把他杀了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姚林额头上渗出了汗滴，冷汗浸入每一个毛孔。
“如何？”左岩再次问道。
姚林长长的叹了口气，“既然大法师想要见老祖宗，那我就带您去吧。”
他想明白了，这些禁咒法师的争斗，绝不是他这种一个小小的超阶法师可以参与的，对方随便吐两口气，自己的命就要没了。
老祖宗至少还是自家人，不一定会动手收拾他，
但是这个左岩大法师，一定不会留手，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带他去吧。
……
依旧是同样的路线，姚林前段时间刚来过这，对路线还很熟悉，他在同样的森林里降落了。
姚林叹了口气：“老祖宗就在最里面，我带您过去吧。”
左岩站在树林之外，静静地看了会，赞叹道：“不错不错，这个地方木元素充沛，适合木属性的法师修炼，而且又远离天启，大多数情况下不会有人来打扰。”
你这不就来了嘛……姚林收起神色，引路道：“我带您进去吧。”
姚林和左岩一前一后，就走了进去，原本一只动物都没有的森林，此刻竟然有一排大雁飞起，仿佛是被踏入的两人惊动了。
“看来姚冲已经发现我了。”左岩笑眯眯地道，对此他也不意外，好歹也是个快要踏入禁咒的法师，没有这点本事他反而会觉得不可思议。
随着树林的渐渐深入，同样的悬崖已经近在眼前了。
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人是在悬崖边上，而不是在瀑布小树下。
“老祖宗。”姚林着实惶恐，他不清楚是不是打扰了老祖宗的修行，如果是这样，往后老祖宗是绝对不可能放过他的。
但姚冲并未多说，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姚林如释重负，赶紧小心翼翼却又加快速地走了出去。
“左岩大法师。”
姚冲微微躬身，是很轻微的，他并不像其他的超阶法师一样惶恐，他也即将步入禁咒法师，不需太过卑微。
“姚冲法师。”左岩点头回应。
林间只剩下两人淡淡的谈话声。
姚冲问道：“请问左岩大法师来此找我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左岩笑了笑，“只是来看看你进展到了那一步。”
“您觉得呢？”姚冲反问。
“已经彻底脱离了超阶法师的层次，但还不曾迈入禁咒法师，始终存在着一个屏障。”
左岩摇摇头，神情中带着些许遗憾，他本来以为姚冲可以突破九名禁咒法师的限制，但现在看来还是不行，始终是差了那么一点。
姚冲默然，他不得不承认左岩的话是对的，他的确远超一般的超阶法师，但距离真正的禁咒法师总有一个屏障在挡着他。
只有突破了这个屏障，才能彻底进入禁咒法师的行列。
“那依照左岩大法师的看法，我要怎样才能突破这一个限制呢？”
姚冲淡淡的问道，他相信左岩过来绝对不是无事所做，既然他一眼就提出了这个问题，就说有一定的应对之策。
想到这，他在心底笑了，无论对方提出什么条件，他都可以接受，迈入禁咒的诱惑对于他来说，是放在第一位的。
什么家族全都要放在一边。
左岩笑了笑：“我来这里，是来给你讲讲联邦的历史的。”
“哦？”姚冲疑惑了，“请说。”
左岩笑着说道：
“人类从第一个禁咒法师出现到现在，甚至说从联邦建立到现在，那么漫长的时间里，出现过的禁咒法师不到百人。”
“而且这些人都是分布在不同的时间里，而在同一个时代里，同时存在的禁咒法师最多也只有九人。”
听完这话，姚冲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可能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一个时代最多九名禁咒法师，岂不是说这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难不成一直限制他的，就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了九名禁咒法师，所以他不能再突破了？
“左岩大法师说的可是真的？”姚冲有些不甘地问道，他本来已经有了突破的希望，结果现在又来了这么一个事实，他怎么肯服气。
“自然是真的。”
左岩摇了摇头，“这里面存在着很多隐秘，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保证，无论怎样，联邦从未出现过九个以上的禁咒法师。”
“难道这世上已经有了九个禁咒法师了吗？”姚冲还是不甘心。
“现在，的确有九个。”左岩叹道。
姚冲不想就这么放弃，他可是尽在咫尺了，他回想着一切，想确认这话的真假。
这个限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受到的，对了，是浩劫发生的那段时间，从那天以后，这道死线就一直悬在了他的修为上方。
而此前是感受不到的，奇怪的是，三年前的他和现在的修为并没有什么差别，但他之前也没有感受到这条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左岩大法师说的是假的，来诳他的？还是说三年前又诞生了新的禁咒法师，所以他才会如此的吗？
于是，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左岩大法师，不瞒您说，这道限制我是在三年前浩劫发生之时感受到的，仿佛有道线横压下来，强行将我的修为压低，而在浩劫之前，我根本未曾感受过。”
“如果按照您所说，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了九名禁咒法师，所以这道限制才会降临。”
“难不成在当年浩劫发生时，又出现了新的禁咒法师了吗？”
听到这话，左岩瞪大了眼睛，怔怔道：“你说什么？”
姚冲的这番话几乎颠覆了他的想象，对方是三年前才感受到的死线，这不可能啊，据他所知，三年前浩劫发生之前，联邦的八位禁咒法师之中还没有叛变，他们是知道彼此的消息的。
这八人再加上洛古，就是九个禁咒法师。
不应该啊，那为什么姚冲说他三年前浩劫发生时才感受到了死线。
难道这九人中有人早早死去了吗？
如果这么想的话，那八人绝对可以先排除，他们当时是禁咒法师，这是毋庸置疑的。
那出问题的只能是洛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