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戴文正的极力鼓动下,也有一展抱负的念头,许维开始思量着如何才能办好这大清国的第一个西学书院。
许维与戴文正各自绞尽脑汁,并且为了设科一事差点大吵一架。别看戴文正七老八十了,可思想比起许维来更加的开放,争执起来一点都不输于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许维认为最好以中学为主、西学为辅,不必全盘否定儒家学说,毕竟传统学术还是有其生存之道的。
最好的方式是以中国的纲常名教作为决定国家社会命运的根本,而以西洋诸国的近代科学技术、教育、赋税?、?武备?、律例等方面的一些具体措施?,举办新政,不以大规模的推翻前人思想为代价,循序渐进,以挽回清王朝江河日下的颓势。
而戴文正马上据理力争地反驳说道:
这中学实在是误人子弟,把人的思维发展都尽数圈入孔孟之道中,开唐之后的科举更是成为扼杀人民思想的首祸,读书人唯四书五经为真理。
现在的中国之士专尚制艺。上以此求,下以此应,将一生有用之精神,尽销磨于八股五言之中,舍是不遑涉猎。”这种人去做官的话,“上自国计民生,下至人情风俗”,及一切具体的兵、刑、钱、谷等事务,必将“措治无从”。
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应该彻底颠覆旧文化,实行新文化运动,广泛吸纳西学。
为了这,卫、戴二人足足争论了三日三夜,不绵不休。戴文正可是坐牢一坐就是足足二十余年,他的耐性比起许维来,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许维撑到第三夜,两眼皮上下直打战,不由放在心里痛骂这戴文正,真是个老而不死谓之贼的老东西,这么会磨人。无奈之下,许维只好做出一定的让步:
本来只想建一座书院,现在只能是开两座书院,许维与戴文正二人分别指导一个书院的运作。许维管鳌峰书院,戴文正管理鼓山书院。每个书院又分成四馆二学堂,格物、翻译、公法、文理馆,海军、陆军学堂。
格物馆专学西洋之数学、物理、自然科学,翻译馆专学西洋语言,如英语、法语、葡语等等,公法馆专学西方政治经济之法律法规,文理馆专学西洋之天文地理。另辟两大学堂,海军学堂,学习西方海战及驾驶战船。陆军学堂,专学西洋之操法及枪械、战法。
在拿到戴文正由四部著作简化而来的教学通易本后,许维不敢丝毫懈怠,连夜通篇拜读。
戴文正不愧是博学多才之人,短短的两个月功夫便把四馆教材都写了出来。许维对戴文正所写的《西洋数学初步》、《天文地理学》、《格致理论》、《西洋文法》基本不太感冒,不过也稍微看了点,免得日后万一有学生提问,自己闻所未闻那就出丑出大了。
让许维感兴趣的是《三权分立》,书上明白写着英法诸国实行君主立宪制,实行行政、立法、司法三分开,互相监督的体制。
如果真能象这《三权分立》所说的那样,互相制衡,那整个大清就能往前迈进一大步。不过这毕竟是空想,要想在大清实现所谓的三权分立,根本无此可能。中国可是帝制国家,绵延了近两千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权至上的思想非一日可除。
开办书院教授西学之事尤需小心谨慎,不然,消息一传出,必遭所谓道德大家的合力扼杀,搞得不好,自己都有灭顶之灾。等到自己完全掌控大清政权之际,再来实行所谓西法,则事倍功半。
以现在许维的渊博学识,绝不下于朝廷中饱读经义的宿儒大老,对历朝历代文著经典都熟得滚烂。为了能彻底的融会贯通,学为己用,创出自己的理论,许维决定闭关七日,不仅要吸取戴文正的精华,还要对其他西洋书籍来个一锅端。
许维特意嘱咐一旁的林宾日道,
“宾日,我要在禅音阁内闭关七日,好好吸收一下这戴老头的西学精华,以达中西合壁之效,我要师夷长技以制夷,扬我中华之天威。”
“大人您这采西法补中法,浑化中西之见,实乃一剂治国良方,必能一举扭转乾坤。”林宾日由衷地说着。谁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富强呀!
“七日之内任何人都不见,就说我出门微服私访去了。让那些大贪官大蛀虫们担惊受怕去吧。”许维很会算计。
时光如流水,当许维一只脚再迈出禅音阁大门之时,那面色微微发白却带着些许得意的神态,表明其大功告成。许维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握紧了下拳头,只听的霹雳啪啦地直响了数十声,心情甚是恰意。
林宾日早已在门外久候多时,他关切地询问道,
“大人,这七日可有所得?”
许维颔首畅笑答道,
“大有所获。
我究其中西之差距,不在西方先进,而在我中华之抗拒思想。总以一种高高在上之姿态,拒绝新文化新思想的进入。
日后将以兴学育才为变革政治之先决条件。窃谓中国不贫于财而贫于才;不弱于兵而弱于志。保邦致治,非人不可。故新式书塾我将倾全力兴办。当然,这旧思想也绝对不能一概根除,所谓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嘛。
其二则是除旧弊,剔除陋规整顿吏治。
其三则兴西法,可广派游历、兴办工矿等等。
按我之三法实行之,则我大清必中兴焉,何愁国不泰民不安!”说到畅快淋漓处,许维不由手舞足蹈起来,眼中射出憧憬的光芒,仿佛眼中已看到未来大清在自己统帅之下,仿效那成吉思汗之举,横扫西方之欧罗巴诸强,建立万世之不灭功勋,创那所谓的中华日不落帝国。
“大人日后定能是我大清中兴名臣,我林宾日能恰逢其会,真是三生有幸啊。”
许维听了很是受用,用力拍着林宾日的肩说道,
“林兄,你可是我的左膀,得力助手呀。这革新若能成功,你当功列首位。”
林宾日很是谦虚地作答道,
“大人,您才是居功至伟,小人不敢分功。”
“好了,不谈这些了。你就跟我说说闭关七日内府外所发生的种种情形吧。”许维重归于现实中。
林宾日极有条理地向许维汇报道,
“大人,这七日之中倒也无什么大事发生,只那福建巡抚苏桂芝前来拜访过一次。”
许维嘴角一抽动,没好气地问道,
“这老东西来我府何事?”
林宾日半笑着说道,
“这堂堂的福建巡抚苏大人一听到大人您微服出访,那脸可苍白得很,连坐都不坐上一会,立马拍拍屁股走人。想来定是回府安排对策了。
大人您这空城计可让他好受哦。”
许维听后也大笑不已,谁让这贪官会贪呢!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还有两件事需要禀报,
一是章容敏已把甘肃天鹰队的人全部给调了回来,目前已安置于青云山上,先做起无本买卖来了。”
许维摸着还未长出胡子的下巴,沉吟说道,
“这满好的嘛,让儿郎们先在此处热热身,不过也别把声响搞得太大了。”
“这第二件事便是那边书院已经开张了。”
虽然同在一个阵营内,但林宾日还是能体会得出戴、卫二人之间没有硝烟的战斗,故说完便静等许维的答话。
哦?许维先是轻声咦了一下,倒是未曾想到那戴文正戴老头动作如此迅速,好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不过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灯,毕竟自己还贵为一省的按察使,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比较起来自有优势。
“是鼓山书院吗?”许维不是太热情地问道。
“正是鼓山书院。因为有严家的鼎力支持,故开院之日盛况空前哦。苏桂芝、胡德彪均遣人送上贺礼,福州城内数十户大富也大部分到场祝贺。
据我的探查,书院招收了百名弟子,严家就占去十二名。不过这批学生都未曾有过功名,大部分都是严家孤儿。”林宾日对能否让这些人成才怀着质疑的态度。
许维慢行至一盆菊花前,俯下身深深闻了下香味,晃头晃脑地吟念着诗词道,
“秋雨花香尽,寒气入梦来。
这初秋可是冷煞人呀。
宾日,这几日天凉了下去,你让人给鼓山书院捎去数十床的被褥,免得住宿于书院内的学子挨了冻。顺便提些银两过去,两大书院都是有着共同的目的,别太生份了。
你也别小看了鼓山书院的那些穷学生。天鹰队数年前就开始招收孤儿,已有一两名出人头地了,就如那金永骏一案中光州知州锡宝,他也是下五旗中包衣奴的子女,现在也不成为朝廷官员呢。”
林宾日迅速体会出许维话后的深意,这是要给戴文正看看许维的胸怀与肚量,于是快速地答道,
“那学生马上照办就是。”
许维也在心中盘算着,开书院关键是老师的质量。无师不成学。可自己去哪找能教授学生西法或新学的老师呢?这可伤透了许维的心思。
许维随口又问林宾日道,
“宾日呀,鼓山书院的老师都请的是哪的人呀?”
林宾日办事确实得力,直接答道,
“大人,据小的打探,鼓山书院的老师都是由上次被大人您俘虏的洋人叫凯伦比奇的请来的。”
听到凯伦比奇这名字,许维愣了愣,马上想起此人正是那无敌号上的英吉利军官,一到按司府就被戴文正给要走。
“此人有这般厉害吗?他又怎会在福州城内请到如此多的教师?”许维感到很是不解。
按理来说,这个外乡人是不可能有这般神通广大的,再说福州城内通晓洋文之人也实在不多,怎可能一下就请到了十一个之多?
“大人您有所不知了,这凯伦比奇请的也都是精通汉语的洋人。”林宾日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此话怎讲?”
“福州城乃是对外通商口岸的由来已久,相对于内地来说,还算思想开放些,对于洋人的教堂不是非常的抗拒,故这城内也建有不少西洋人的教堂来。有教堂必有西洋所谓的传教士,这凯伦比奇拉到鼓山书院的就是这批传教士。”
许维听完这番话,心中又凭添了些忧虑,担心这批传教士把西洋那些什么民主自由化思想硬塞给学生。
能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定居下来的西洋人,可大致分为两种人。一种可能确实是坚定的传教士,专为传播基督、天主教教义而来,另一种人则就有可能是与教廷有着严重分歧的自由主义者、无产主义者,他们反对教廷对人身的控制以及对新兴的资产阶级的蔑视。
真要经过这批人洗脑之后的鼓山书院学生,那绝对是要操起家伙闹革命的。如果真那样,弄到最后自己反而变成罪魁祸首了。被皇上砍头不说,一旦殃及书院,那自己一番心血可就付之一炬了。
“早知就把那祸根给铲除掉,省得给我添事端。”许维很是担心地说着。
“大人,那要不要派人把这洋鬼子给做了?”林宾日揣摩着许维的意思问道。
许维摆了摆手,说道,
“现在已经晚了,再杀了他已没多大用处,算了。
对了,我们这边鳌峰书院的教师可不能比他们鼓山书院差。我正对教师的人选感到头疼呢,你给我推荐几名学贯中西的你们福建的大才子吧。”
林宾日腹中早有人选,开口举荐道,
“大人,这福州城内确有两位人才,可以礼聘其出山教书。
一人名为徐学易,字颢升。据我所知,他可是精通五国西洋文,并且对诸子百家也是深有研究,并在乾隆三年中过解元。但因厌倦官场之**,不久便挂职而去。直隶总督杨文乾久慕其名,费了四年功夫才使其出任幕僚之职。”
“哦?居然有如此之人吗?”
“颢升公学问极高,早已是福州城的仕林领袖,也是我的恩师。”
说到恩师,林宾日双眼中满是崇敬之情,看来这徐学易给林宾日带来的影响可是极大。
许维自然要给林宾日这个人情做,说道,
“这徐学易徐老先生既然学问如此之大,我定要亲自登门拜访,把他给拉到鳌峰书院来出任书院院长之职。”
说完许维又半开玩笑地冲着林宾日说道,
“我说宾日兄呀,听说你的夫人又有身孕了是不是?”
“大人真是消息灵通。”林宾日老脸顿呈开怀之像。
“你膝下目前只有一子,人丁可不旺哦。若此次生下一名男儿,那次子的名字我便给你取一个吧。”
“还请大人赐名。”
“叫做什么来着。。。”
许维装腔作势了一会,其实他早已想了个名字,料那林宾日必会首肯,他猛拍大腿说道,
“就叫则徐吧。则乃学之意,学那徐学易老先生的风骨及学问,来年必给你们林家光宗耀祖了。”说完许维便呵呵大笑开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宾日念叨了几下,林,则,徐,林则徐,。。。好名字。
“多谢大人替小儿赐名,宾日先代则徐谢过大人了。”
林宾日深深向许维鞠了一躬。
林宾日也有其打算,自己远非为官之料,才跟随许维短短几年,过多的忙碌使得尚在英年的他头发已是凋零不少,身体也是每况愈下。再过一两年也该趁机辞别许维留在老家福州享福。如果真有第二子的话,那这为二子取名的许维,当不至于不提拔林则徐吧。
以许维这般升官速度,在二子林则徐成年时,必已身居高位。稍微拨动一下尾指,林则徐的前程就有望了。
“那还有一人是谁?”
“此人姓郑名光策,也是饱读诗书之辈,凭才能足以出任教书一职。”
“既然是宾日兄推荐,自然没有问题。待过上几****好好研究一下书院的立院建设,再一展宏图,往后书院诸多杂事可都要有劳你了。”
“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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