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煜上位不久便借修书之名,收了不少名士,成听言舘,举人任位,推及政令,多建督学府。
后,安昌地方百姓因不堪忍受官官相互,徇私舞弊,搜刮民脂而奋起反之,上庭派兵镇压,哪知竟被平民反叛军打个落花流水,扣的军官几十余人。上京震怒,下令彻查。
璟煜掷下手中公文,怒声道“官家费心费力竟养出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还有那安昌官臣,竟贪婪致此,若不是今日东窗事发,他们手还要伸到这国库不成!”
惊的一屋大臣纷纷下跪,“圣上息怒”李植捡起一旁公文交给身侧太监,“圣上息怒,现下平了这骚乱,再一一惩治这群为非作歹之徒也不迟。”璟煜按按眉头,一脸疲倦“现下这安昌官官相护,又派得何人。”说着语气一顿期翼道:“国师呢,国师最近如何。”
李植叹口气“国师自从春起染病,现在还未痊愈。”璟煜站起身来走到林谙前语气有些焦急“林大人,叔父竟是现在都未痊愈”
“回殿下,国师只是还有些气喘,不”
林谙还未说完,璟煜便挥挥手自责道“我知叔父为让我安心,总说不打紧,可这病竟拖了如此久,是朕疏忽了,贺加”
“老臣在”
“派几个得力的御医再去给国师瞧瞧,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千万勿延误了病情”
“是”
说着璟煜坐回椅上,瞥见那公文又是一阵气恼,“圣上”贺加颤颤巍巍道:“可派魏将军平此乱”璟煜摆摆手:“那魏朔炎虽是带兵打仗的好手,只是现下时况不同,他那暴脾气,去了安昌怕是适得其反,不过,我听闻贺大公子能文能武,做事张弛有度,思虑周全,不如走一趟。”
贺加哎呦一声跪在地上:“圣上,小儿从未见过这场面,更别提能否镇得住那些刁民了,还请圣上三思。”
“起来起来,我只是提一嘴,不当的事,不必如此紧张。”
贺加应一声,擦擦头上的汗缓缓起身,璟煜斜倚在案角“众爱卿还有何高见”底下一群老臣生怕着了道,噤若寒蝉。
“圣上”李植俯身道:“前月安昌刚补了几个小官,现下既无合适人选,不如先拿他们挡一挡。”
璟煜扣扣桌角看向屋中交头接耳的众人:“也好,不过几个小官终算不得数,哪家公子愿前往一同办理”语罢扫过低头摒气的众人:“也罢,那些刁民连官兵都绑得,必不是好对付的,朕已派兵前往,等过两日事态转圜,再议吧”
“是,圣上英明”
屋内众人散去,璟煜揉揉鬓角,掩不住的倦色。一旁太监见状道:“圣上,老奴叫御医来给您瞧瞧”璟煜挥挥手,门轻轻阖上,脚步声渐远。
“进来吧”
李植推门进来,璟煜正拨弄案桌上那盆新送的花。
“圣上”璟煜拍拍手轻嗤一声:“这帮老东西,还真是对国师衷心”
“圣上给过他们机会了”
“那倒是,这可是他们自己做的决定,朕可未多言半句”
李植似乎被逗笑般舒了眉头。
璟煜接道:“不过,朕一未动兵权,二未撼世家大族之位,三未施任何剥削百姓之策,只好好守着这帝位,竟然也让国师这般费尽心思的装病,倒是实属不易。”
几月前,他问政才知一半国库竟被国师囊为私用,震怒之余却无法惩治于他,便借建督学府一事警示,见了这数额庞大的差事,那老贼狡猾如狐,难免要推脱一番。多亏平日里国师事无巨细的监察,璟煜一番声泪俱下,硬是交在他手中,只是,他押口茶,这几月有余,国师这病愈发长,督学府倒是没建几座。
罢了,反正他也意不在此。想着朝李植说道:“这安昌我终是不放心的,派几个人去暗中扶一把这几个小子罢”
“是”
璟煜叹口气:“但愿他们别让朕失望”
“好一个声东击西”
“国师,你的身体现下不可动怒”
国师放下茶盏,桌一震,落得几滴浓茶。林谙沉声道“圣上并未在朝上提及此事,只是下晌宣了几个老臣进殿商议。”
国师眉角一拧:“他自然不敢在朝上言及此事,偏是挑了那几个护犊的老家伙,捏了软处,还怎么挣”
“那此事”
国师顺口气道:“这安昌多年无事,怎忽的就暴乱,更稀奇的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倒扣了将士,真是笑话”
林谙抬起头“国师怀疑是圣上自导自演”
“这小子,必是看我这几月无心力管事,便想着趁虚而入,林谙,派几个人去安昌盯着,我倒要看看他能翻出什么花来”
“是”
璟煜捏着手里的传报,一扫几日来的阴霾,:“好,好,这王安果不枉我在他身上投这番心思”
“恭贺圣上”
“李植,传话下去,王安平乱有功,提为主官,萧炎、刘执提为副手”
“是,圣上,这安昌是个三经之地,是否要沿着此地将周边地域都”璟煜摆摆手;“万事不可操之过急,国师眼下虽未表示什么,心中必然已经有所不满,既借了这机会拿个要地,又有了插手兵权的机会已实属不易,不可一行到底”
李植躬身:“是卑职多言了”璟煜拍拍他的肩头笑道:“朕知你心意,不提了,走,陪朕喝几杯”
转眼半月时光一晃而过。
璟溶放下手中的传信,看向院中给树浇水的苏清辉,没想到,她在园中栽的树已经长这么大了。“殿下”璟溶收回目光。
常远道:“信上可还是说边界不稳之事”
“恩,最近越发不安宁,只怕是难免一战”常远眉头一蹙“这事可跟国师有关”璟溶摇摇头“国师虽专制跋扈,但涉外绝不含糊”
窗外苏清徽似是跌了一跤,一声惊呼。璟溶嘴角一弯,总是这般长不大,若是离了这方院子,还不知要闯出什么祸。想着心里忽的一沉“那边可有传音来”常远掏出封信“早上刚来人送的。”
“她们倒是手脚利落,不过一月便把安州处理妥当。”
“若不是殿下借力,想必她们也不会如此顺利”璟溶烧掉那两封信声音低沉“告诉她们,最多半月我便会离京,届时还望她们信守承诺,说到做到”
常远一惊:“所以殿下才让远黛提前准备,事态已如此紧急了吗?可圣上为何”璟溶接过他的话:“毫无作为?”常远默默点点头,璟溶道:“璟煜志远却易骄,国师既然等到这机会,怎会轻易放手。”
常远恍然大悟道:“先捧后踩,圣上之所以能顺利得手安昌,是国师特留的一手,现下边关吃紧,兵权又在国师手中,他正好利用这机会挫挫圣上的锐气。”璟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这把戏也就他们乐此不疲”说着拨拨那灰烬:“收拾了罢”
苏清徽这端浇了水,擦擦额上的汗。看见站在檐下的璟溶躬身“殿下”璟溶缓步走过来拿掉她头上的叶子:“衣服怎么了”苏清徽有些微曷:“摔,摔了一跤。”
恩,意料之中。见璟溶只是看着她不做声,苏清徽道“殿下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酥儿去换身衣服来”说罢转身刚走了几步便听见身后一道低哑的声音:“苏清徽”她步子一顿,有多久没听到这三个字了,记忆里他好像从未这般称过她,那个名字便葬身在一汪冰湖中了。
璟溶看见几步之遥的那个少女缓缓转身,目光冰冷。璟溶忽的觉得喉间有些干涩“你不是一直想要个身份吗?”
“所以,四殿下要大发慈悲的放过我”璟溶眉头一皱心里有些不舒服,像是又看见那个曾经一身血色,却依旧执拗的说自己没错的少女,只不过当时的苏府众人换成了他罢了。
忽的眼前的少女轻笑一声,眉眼低垂:“这次,四殿下打算给我什么身份”
“你自己”苏清徽仿佛想到什么般抬起头:“是我还是,我们”璟溶知道她什么意思,从一开始他们就心知肚明这是一场交易,只是现在,璟溶看着她灼灼的目光,相对无言。
“我知道了”苏清徽后退一步,像个坏脾气的孩子:“现在我还不配用这个身份和四殿下谈,交易”最后两个字她说的格外重,重到璟溶忽的觉得像失了一口气般,心口一窒。
沉默,最习以为常的安静现在却像一把利刃一般种在两人中间,谁动一步就刺对方更深。
苏清徽坐在马车上,望着越来越远的王府,放下手中的帘子却怎么也放不下心里那些莫名的情绪,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像个炸毛的刺猬般四处刺人。
“姑娘”苏清徽睁眼看向言意手中的坠子道“现在是不是早了些”言意温婉的笑笑:“本就是姑娘的,何分时候”
“恩”苏清徽淡漠的应一声:“既不分时候,那收起来罢”
言意听了前半句伸出去的手一僵,试探的问道:“姑娘有心事”
“你刚说我原本的名字是什么”言意似乎没想到她忽的来这么一句,却依旧耐心道:“姜念儿”
“念儿”苏清徽侧头:“是,我娘给我取的吗?”
“恩,夫人念姑娘,可不希望姑娘念过往一切,可惜”说着叹口气道:“是我的错,终究还是让姑娘卷入这一切。”
窗外风景依旧,好像永远不会变一样。苏清徽收回目光,语气轻渺:“这世道,只有活着才是对,死了,怎么都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