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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056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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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裴延突然道:“很巧, 我会解毒。”

杜青宁的脚步陡然顿住,回头望着他,眸中透着疑惑:“你会解毒?”

裴延:“嗯!”

杜青宁眸中浮出希望:“你什么毒都能解吗?”

裴延温和道:“我学过一些医术, 对毒也颇为精通, 你可先与我说说三姑娘的情况。”

“好好好……我说。”杜青宁就像抓到了浮木一般, 急道:“今日我与三姐去玉湖绸缎庄,本是好好的三姐突然吐血, 回家御医说是毒发,却不知何毒,找不到解药便得马上准备后事。”

说到“后事”两字,她的声音不由颤了颤。

在裴延看来, 这丫头向来是没心没肺的,这倒是他第一次见到她这般慌乱不能自己的模样,他看着她那双泛红的眼, 默了瞬,又问:“之前三姑娘的身子可有何不适?”

杜青宁赶紧道:“有风寒, 接连多日吃什么方子都阻止不了病情的加重, 后来御医说可能是中毒,因不知何毒, 便不得不换了方子继续当风寒来治。”

裴延垂了下眼帘:“后来好了?”

“嗯嗯!”杜青宁满怀期望的瞧着他。

裴延抬眸道:“这是来自于北顺的鬼狡, 就如其名, 它没有固定的中毒症状, 中毒者生了何症, 它便化何状, 让人难以瞧出。待到症状消失之时,便是随时会毒发之时,便于隐藏下毒之人。”

杜青宁听的一愣一愣,问:“那二公子可能解毒?”当下裴延越发的成为了她的希望。

裴延似乎颇为喜欢她如此信赖自己的模样,勾了下唇:“有药,四姑娘可随我去皈寻院拿药。”

杜青宁眼睛瞬亮,赶紧点头:“好。”从杜青雨突然毒发开始,她时刻不在煎熬甚至绝望着,只有此刻她就像从黑暗中突然见到了光明,一颗心止不住跳动着。

路上,杜青宁压下满心激动问他:“宫里的御医都瞧不好,二公子甚至不用去看,便能轻易断毒解毒,你怎会这么厉害?”

裴延随意的笑:“莫不是四姑娘也觉得我当真一无是处?”

“不不不……”杜青宁现在就差向他跪下来道谢,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得罪了这唯一有可能救三姐的人,便什么都没再说。

杜青宁几次想跑起来去他口中的皈寻院,但不得不压下那份冲动,迁就于坐轮椅的他。

皈寻院离的不远,很快他们便到了,裴延带她入了书房。

他的书房干净冷肃,看起来很寻常,与杜栩的差不多。书籍不少,却只能零零星星的看到几本类似于医籍的书。书房萦绕的药味也是轻轻浅浅,若隐若现的,架子上零零星星的搁了几瓶药。乍一看,倒难看出这是学医之人所用的书房。

裴延看了她一眼,也没多言,只去到案桌后头的方架上拿下一个黑瓷瓶,递给了紧跟在他身旁的杜青宁,道:“我没有鬼狡的解药,现在研制配药也来不及,这是我师父曾经为解我身上的毒研制的御毒丸,可解百种奇毒,其中就包括鬼狡。”

管它是不是鬼狡的解药,能解毒就是好的,既然能解百种,那就算他断错了毒,三姐身上的毒也不见得不是这百种毒里面的。

若是以往,她定是会对他身上的事情充满好奇,但当下还有事还未解决。她只能赶紧道:“我这就去给我三姐吃药,之后我定是会再来道谢。”若三姐真活了下来,他就是她的大恩人。

“嗯!”裴延瞧着她那急切的模样,道,“相信我便是,莫急。”

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抹能安定人心的暖意。真是不得不说裴延与他那哥哥裴律有天壤之别,一个让人心暖,一个让人心寒。

“谢谢,我先走了。”杜青宁不再逗留,转身就跑了。

随着她的跑远,裴延也缓缓来到了书房门口,望着正是高挂的日头,他的眼里无喜无怒。

只有从小便跟着他的沈星知道,现在的他怕是在因何事不高兴。

杜青宁一路狂奔,气都不带喘的,不想再次路过那湖边时,突然撞到一个人,因冲击力实在太大,撞得她身体生疼。

抬眸看到竟是比她高出一大截,垂头看着她的裴律。她什么话都没说,也什么表情都没有,越过他就跑了。

裴律回头看着她迅速消失的背影,再想到下人所说的话,便迈步去了皈寻院。

裴延还在书房门口坐着,侧眸乍一见到难得来他这里的裴律,勾了勾唇,眸底含了些讽意,与面对杜青宁时的温润截然不同。

裴律负手从他面前站定,问道:“她来武平王府是为何事?”

裴延眉梢微挑:“你在乎了?”

裴律只是听闻下人说杜青宁有急事找于他,后来又跟裴延来了皈寻院。所以杜青宁过来的目的,估计也只有裴延知道,便过来了一趟。毕竟方才他也注意到杜青宁的脸色难得的白,透着明显的慌乱,不像是小事。

他没再说话,裴延也懒得与他说话,便抬手示意让沈星将他推进了书房。

裴律也不是非知不可,转身便走了。

且说杜青宁,骑着快马直奔靖阳侯府,速度太快,一路上甚至吓倒了几个来不及跑开的百姓。到靖阳侯府时,已从武平王府一个来回的她,发髻已是几乎凌乱,下了马,她就朝肆意轩跑去。

不想当她踏入暖阁时,刚巧听到周御医的那句:“唉,准备后事吧!”好好的一个姑娘突然没了,这语气难免苍凉。

杜康闻言几乎坐倒在地。

暖阁里的气氛陡然变得压抑非常,让杜青宁不由僵了身子。她马上跑过去握住杜青雨的手,却握住一片冰凉,由她的手心凉到她的全身,身体几乎也跟着冻结了起来,连呼吸都吃力。

“三姐?”她马上湿润了眼眶,不敢去探杜青雨的呼吸。

杜老夫人一拍桌子,大喝了声:“杜青宁!”

这一声喝倒是提醒了杜青宁自己手里还有药,哪怕是晚了,她也想试试,便赶紧颤着手快速打开黑瓷瓶倒出药丸往杜青雨嘴里喂。

孟御医见到这一幕,立刻问:“这是何药?”

杜青宁捏着杜青雨的下颚,努力使其将药吞进去,奈何她不知如何让没能力吃药的人吞药,便急道:“几位大人帮帮我。”

杜老夫人怒道:“人都死了,你还想胡闹?今日之事,你该如何说?”

人死是不能复生,御医们没有帮杜青宁做这种无意义之事,倒是难以接受杜青雨已死的杜康突然过来帮了把手,成功将药送入了杜青雨的喉间。

为她搓身的采秋看到她那副闭眼享受的模样,不由问道:“真有那么舒服?”这不是她第一次问,却次次都想问。

杜青宁点头,后似想到什么,便问:“三姐今天可来过?你可与她说我的去向?”

经她一提,采秋才想起杜青雨生病的事,便赶紧道:“对了,我听说三姑娘染了风寒,正在屋里休养呢!”

杜青宁闻言立刻睁眼:“生病了?可是严重?”

采秋摇头:“不知道。”

在这靖阳侯府中,除了杜栩,杜青宁最亲近的便是杜青雨,自然难免担忧,她马上起身:“我去看看。”

一阵快速的收拾后,杜青宁套上一件丁香色牡丹暗纹的褙子就跑了出去。

杜青雨的院子坐落在靖阳侯府东北面,是个比较冷清,也离肆意轩较远的地方。杜青宁走得快,到时额头又起了一丝薄汗。

正是拿着花绷子低头做绣活的杜青雨闻声抬头,见到她,便温柔的笑了:“阿宁怎么来了?”

杜青宁走过去坐在杜青雨对面,仔细打量着对方那张脸,肤如凝脂,桃腮杏面,气色似乎还好。她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病得很严重呢!”

杜青雨的身子比他们其他人要弱些,想到两年前杜青雨得的那场能要命似的大病,杜青宁就觉得后怕。

杜青雨放下花绷子:“发现的及时,老早就喝了药,没大碍。”

杜青宁想到什么,便问:“莫不是早上你见自己染了风寒,才早早离去,怕传染给我?”

杜青雨:“也不尽是,早早回来看大夫也是好的。”

杜青宁哼了声,道:“看大夫哪里都能看,莫不是府医还去不了肆意轩不成?就你事多,染了风寒还要吹阵子早上的冷风。”

幸无大碍,就着这事杜青宁也没不依不饶的继续训下去,姐妹俩闲聊间,杜青宁说起了请帖之事。武平王府老夫人给她发请帖终究是稀罕事,难免会聊到。

杜青雨自然也惊讶,接而道:“阿宁真是有福,连裴老夫人的请帖都能收到。”

杜青宁终于想到口渴,便倒了杯水喝下,道:“可能是有人想通过裴老夫人结识我吧!”她爹的身份摆在那,这些年想结识她的人确实不少。

杜青雨颔首,觉得也是如此。

杜青宁放下茶杯,朝杜青雨眨了眨眼:“要不,你陪我一块去见识见识?总将自己关在家里多无趣。”这不是她第一次相劝,次次被拒绝,她却仍是想试试。

杜青雨在杜家的处境比杜青宁可糟糕多了,其中细节杜青宁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因杜青雨的母亲廖氏的原由,使得二叔杜康与二婶佟氏一直不和睦,哪怕廖氏去世多年,关系仍是不见改善。

杜青雨素来不受佟氏与二姑娘杜青南的待见,甚至是时常被欺辱,杜老夫人亦是不重视这唯一的庶出孙女,何况杜老夫人也怨廖氏的存在弄得二房不得安宁,连带着看杜青雨也特别不顺眼。所以杜青雨的婚事,至今快满十六都没个人过问,仿若她不存在似的。

杜青宁真心想杜青雨出去走走,兴许能靠自己遇到一段缘分。

本以为这次她亦是会拒绝的,未想她垂眸犹豫了下,却是缓缓点起了头:“好。”

杜青宁牟露惊讶,觉得惊喜:“三姐这次怎会同意?”

这个问题让杜青雨脸红了起来,仿若一抹红云悄悄爬上她白嫩的脸颊,她垂下了头,低声道:“我也会为自己婚事着急。”

杜青宁闻言愣了下,心中溢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她拉住杜青雨的手抚了抚,她都懂。

嫁人是人生大事,谁也不想真的默默无闻的将花季给蹉跎了,其后果不是普通女子可以承受的。

只要三姐肯开窍,那比什么都好。

既然来都来了,杜青宁打算今夜不回肆意轩,就在这里陪杜青雨睡。起初杜青雨不同意,怕身上的风寒还是会拖累她,可又犟不过她。好在一晚上过去,杜青雨的身子已没了任何不适,杜青宁也仍旧活蹦乱跳的,便稍稍松了口气。

两人睡一起时,总是会有很多闺房话说,次日杜青宁难免又是睡的日上三竿才起。

用了早膳,杜青宁走出房间站在门口,看到阳光大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便转头对吃的慢的杜青雨笑眯眯道:“待会咱们去后花园走走?”她还是觉得多活动对身体好。

喝完最后一口白粥,杜青雨拿起帕子斯斯文文的拭了拭嘴角,应下:“就听阿宁的。”她们在一块时,多数都是杜青宁说了算。

姐妹俩便挽着彼此的胳膊不徐不疾的朝后花园去了。

靖阳侯府的后花园不小,花的品种繁多,虽是秋季,仍是姹紫嫣红的一片片,美不胜收。姐妹俩闲逛间,看到一片千姿百媚的秋菊,不由觉得惊艳。

杜青宁步入花丛间,笑道:“这菊花开的真好。”

杜青雨亦是眼前一亮:“以前未见过,该是新种不久。”姑娘家的,大多数都爱花。

两人游走花丛时,杜青宁眨了眨眼:“要不咱们采些回去?”

杜青雨摇头:“好好的花,采了倒是可惜了。”

杜青宁吐了吐舌。

“你们在做什么?”

突有一声冷喝响起,引得她们转头看去,就见杜青彤冷冷的看着她们,素来清冷的眸中多了丝厌恶。而发声的,是杜青彤身后的婢女芙莒,正气呼呼的瞪着她们。

芙莒继续道:“两位姑娘怎可随便动大姑娘亲自种植呵护起来的花?”

杜青宁与杜青雨对望了一眼,心下觉得有些糟糕。都知道杜青彤最讨厌自己的东西被碰,就像是沾了秽物似的厌恶。

如此倒是尴尬了。

杜青宁牵着杜青雨走出花丛,对杜青彤道歉:“我们不知这花是为大姐所有,抱歉。”

杜青彤连一声训斥都不屑给她们,带着一身寒气转身便离去。

杜青宁摸了摸鼻子,也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便拉着杜青雨就走:“咱们去我的衣妆间挑衣服,明日就要去武平王府,咱们可得好生打扮着。”

杜青雨点头随她。

杜青宁的衣妆间极大,估计整个大霁也难以找到这般大的。这是杜栩为她设的,里头大过两间闺房,堆满各式漂亮衣裳与首饰,都是杜栩让人搜罗准备的名款稀饰。放眼望去,错落有序,光彩夺目,像是一间顶级衣庄,绕是杜青雨看了许多遍都还是不由为之一震。

杜青宁知道杜青雨喜欢淡色衣裳,也觉得秀丽淡雅的风格确实适合她,便为她挑了一身雪白色云纹曳地华裳。

姐妹俩在里头试衣服,不知外头杜栩早早便回了家去了书房。

杜栩从案桌后头的靠背椅上坐下时,韩在走了进来,禀报:“裴老夫人邀四姑娘前去武平王府之目的是为武平王世子相看四姑娘,除此之外还传请了不少其他贵女千金做幌子。”

杜栩环胸靠着椅后背,淡淡出声:“武平王世子?”

韩在:“是。”他知道不用他详说,老爷也能知道武平王世子的底子。

越过他打他女儿的注意,杜栩心头自然有些不悦的。

关于杜青宁的婚事,他从未刻意思虑过,只要她过得逍遥快活便好。若真的缘分到了,他亦是不会阻拦。武平王世子裴律,他倒是了解不少,确实才貌顶尖,瞧着也是个清正的。抛却私心不说,掂量一下裴律本人与武平王府中的情况,他倒也觉得对方或许值得阿宁瞧瞧看。

杜栩沉吟了片刻,道:“替阿宁拒绝去武平王府,他们若真有意,只管约个日子相亲,无意便罢。”

要相看也该是相互看,他的女儿不是供人挑拣的物品,也不需要为了名声处处拘谨着,他不喜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下马车踏进武平王府,未到正厅就见到亲自过来相迎的裴老夫人,杜青宁受宠若惊,心下想着还好来了,否则也就辜负了老人家的一番热情。

杜青宁带着杜青慧福身:“老夫人。”

裴老夫人靠近就执起杜青宁那双粉嫩的小手,慈和道:“可算来了,让我好等。”

杜青宁应道:“家中三姐病重,一时走心忘了时辰,老夫人见谅。”话语间,她抬眸无意中看到站在裴老夫人身后的庄映儿,见其低着头似心有不快,也没多想,顶多就是感叹了一番,确实是一佳人。

裴老夫人听了杜青宁的话,免不了也对杜青雨的身子嘘寒问暖一番,之后才注意到杜青宁身后的杜青慧,这乖巧甜美的小姑娘,裴老夫人是记得的,上次赏花就随杜家大姑娘来过。便道:“五姑娘也一起来玩了?”

杜青慧又温顺的福了个身:“上次一游,慧慧甚是挂念王府的风景,望老夫人不嫌叨唠。”

裴老夫人眉眼含笑:“不嫌不嫌,王府实在冷清,也需要你们这些小姑娘添添人气。来,都随我去后花园,那里有棵桔子树,刚摘下来的桔子新鲜,想来你们是喜欢的。”

杜青宁也笑道:“确实喜欢。”

一行人便一道朝后花园去,有说有笑。跟在后头的庄映儿见素来不苟言笑,甚至有些严厉的老夫人对杜青宁竟然这般慈善,便不由捏紧了手中帕子。

她本不想过来与老夫人一道招待杜青宁,可老夫人偏要她过来。

她又怎会不知原由?

那晚在千百庄是黑夜,泪眼朦胧的她一时并没有看清杜青宁到底有多标志。今日光天化日之下一瞧,心里这滋味就更不好受了。

杜青宁不仅长得精致细腻,最重要的是身上那股子欢快灵动的劲儿,笑起来当真是应了那句灿如春华,姣如秋月。让想到裴律那沉闷性子的庄映儿不由一阵不安,恍若他们就该是一对似的。

正是庄映儿吃味时,杜青宁回过头看着她笑问:“这位姐姐怎一直不说话?”

裴老夫人颇有深意的回头看了紧抿着唇的庄映儿一眼:“这是律儿已故母亲的外甥女庄映儿,自幼便长在武平王府。来,映儿,认识认识杜四姑娘。”

庄映儿压下心中百般滋味,看着杜青宁还算落落大方道:“看四姑娘与老夫人聊的甚投缘,倒是无处插话。”

杜青宁仍是笑:“那我们现在算认识了,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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