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婉莹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可嘴里却道:“这如何能一样,秦姑娘是来替楚少爷治病的,医者不问性别,怪只怪咱们没有这样的本事。”
“什么本事不本事的,我看那秦宁之压根就是招摇撞骗!姐姐你根本不知道她以前在咱们贵女圈的名声,就是书闲郡主身后的一只走狗!我以前真是小瞧了她,这丫头心机太深了,还知道看人下菜碟,她肯定是想勾引顾二公子!”
孙婉莹的脸色便越发难看了。
“她休想!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她也配!”孙婉玉握紧了拳,咬牙道:“我一定不能让这丫头好过!”
孙婉莹的眸光暗了暗。
她也不会让秦宁之好过的。
“快别说了,秦姑娘也并没有做错什么,咱们回去吧!”
她唯一错的,就是不该让顾景元对她区别对待。
秦宁之被顾长宁拉着回了院子。
顾长宁一进屋子便将自己扔在窗台上的绣花绷子拿了过来,叫苦不迭道:“便就是绣这么个玩意儿绣了我半个月,累死我了!”
秦宁之一看,果然是条虫子似的玩意儿。
她不由“扑哧”一笑,“国公夫人要你绣这个做什么?”
“快别提了。”顾长宁拉着她坐了下来,哭丧着脸道:“下下个月初八是我祖母的五十大寿,母亲想叫我给祖母绣一副百寿图以示孝心,可是我的女红大家都是知道的嘛,于是惨无人道的酷刑便开始了!”
顾老夫人?
秦宁之的心动了动。
她记得顾老夫人,一个威严庄重的老人,也是这国公府内唯一一个对她表露过善意的长辈。
她还记得她进门第二日要给晋国公夫妇敬新妇茶,可陆氏刁难于她,迟迟没有出现,底下人都窃窃私语说陆氏并不承认她这个二少奶奶,她站在原地无所适从,委屈得快要哭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顾老夫人突然出现,代替陆氏,让她这个新媳妇终于完成了敬茶仪式。她当时感激涕零,可又怕陆氏更不待见她,所以并不敢与顾老夫人亲近。
她没有参加过顾老夫人的寿宴,因为在她进门的第二年,老夫人就病逝了,那天顾景元眼眶通红,她第一次看见他哭。
“可是母亲也不想想,这两三个月我的女红能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什么百寿图未免也太刁难人了吧!”顾长宁接着抱怨。
秦宁之回过神来,劝慰道:“国公夫人也是为了你好,你绣这一副百寿图,不仅全了你在顾老夫人跟前的孝心,外头人知道了也会夸赞你知书达理,孝顺贤惠,于你名声大大有益。至于这百寿图,我相信国公夫人肯定已经找人绣好了,到时候你随意添置几针就是,她现在把你关在闺阁里绣花,不过是做做样子给旁人看的。”
“有什么好做样子的?别人又不是个傻的!”顾长宁十分不解。
“这你就不懂了。”秦宁之笑了笑,给她解释,“别人心知肚明是一回事,你表现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你这几个月都待在屋子里绣花,还有孙家姐妹作证,旁人就算猜到了那又如何,他们有证据吗?到时又能拿什么说嘴?便是顾老夫人自己,也只会觉得你这几个月都关在屋子里刺绣,确实是有心了,并不会在乎那百寿图是否真是你绣的。”
“太虚伪了!”顾长宁将绣花绷子往旁边一扔,气呼呼道:“我知道母亲的意思,她哪里是为了我的名声,她就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她一直嫌弃我这个女儿给她丢人了,也一直怪我不如三姐讨得了祖母的欢心!”
秦宁之叹了口气,“长宁,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别说是你,便是皇上,也有许多无可奈何。你现在还小,有父母兄长庇护,所以不曾体会过身不由己的感觉,等你长大了,你会发现,现在你母亲叫你绣一副百寿图,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
顾长宁皱起眉来,“宁之,你怎么跟我二哥说得一样?为什么你们口口声声为了我好,却总是逼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现在的不愿意,正是为了将来能够随心所欲。长宁,难道我还会害你吗?我知道你不耐烦内宅的勾心斗角,也不愿意去与你三姐争宠,可你想想,你现在在外头名声如何?你祖母对你又是什么态度?你上讨不了长辈欢心,下笼络不了民心,将来谁敢娶你?只有那起子攀权附贵,或是为了权力交易的小人才愿意!你真要嫁给他们吗?”
“我不要!”顾长宁吓得白了脸色。
“那就对了。”秦宁之放缓了语气,“所以你现在要有所收敛,不是真的叫你学会去勾心斗角,但至少要做做样子,要叫外人无可指摘。到时候,你的婚事就不会那么被动。还有,你祖母现在不管事,只颐养天年,含饴弄孙,肯定要比你母亲更有精力和时间去谋划你的婚事,你跟你祖母亲近没有害处的。”
如果她没有记错,上一世的顾三小姐有一门极好的婚事,不是什么王孙贵胄,却是她自己亲自挑选的,顾老夫人不顾她父母的阻拦力保下此婚事,后来,她也确实过得最顺遂。
而长宁,却只能被晋国公当做政治联姻的工具嫁给了太子。
顾老夫人是个好人,不管陆氏是出于什么目的要长宁争宠,长宁都应该与她多亲近亲近。
“可是……我怕祖母。”顾长宁缩了缩脖子,“祖母从来都不笑的,冷冰冰的,也就对三姐会笑一笑。”说着,又环顾了下四周,凑到秦宁之耳边悄悄道:“我跟你说,母亲也怕她呢!”
秦宁之失笑,“你啊,我觉着顾老夫人是个好人,否则就凭你这胡作非为的性子,要是我祖母,早责罚了好几回了。”
“你还是不是我朋友了!”顾长宁伸手掐了她一把,随后又泄气道:“好吧好吧,我便听你们这一回,认真学女红,好讨祖母的欢心!”
秦宁之笑了起来,“这才对嘛!”
顾老夫人一定不会不顾长宁意愿,让她嫁入太子府的。
不过……
“长宁,你知道顾老夫人身体怎么样吗?”
顾老夫人还有五年就要病逝了,她只记得上一世顾老夫人这病来势汹汹,没几天便病入膏肓,药石无灵了。
一般这种大病都不是突如其来的,而是早就有症状才对。
看顾老夫人当时发病的凶险程度,估摸着也有个五六年了。
顾长宁摇摇头,“我不知道,祖母不问世事,整日里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吃斋礼佛,除了三姐,谁都亲近不了她。”
“哦。”秦宁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就难办了,要怎么才能检查到顾老夫人的身体呢?她贸贸然提出,只怕这国公府的人以为她诅咒老夫人呢!
对了,师父!
师父是这国公府的大少奶奶,她可以找借口去检查老夫人的身体啊!
秦宁之眼睛亮起来,“长宁,我们去……”
“秦姑娘与郡主真是志趣相投,你一来,郡主终于不再是愁云满面了。”有凉凉的讽刺声传来,打断了秦宁之要说的话。
她回过头去,看见孙婉玉正站在门口,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看。
秦宁之一头雾水,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位孙二小姐。
“婉玉,别闹了。”随后出现的孙婉莹推了推孙婉玉,孙婉玉才不情不愿地瞥开视线。<>